“费爱卿,你最近的讲义可是十分不错啊。朕听诸人转述也是颇有所得。”
上完课后,费老头被康熙派人召到了上书房,一见面,康熙就对他这些天所讲的那些地缘政治之类的东西表示了赞扬。
“那只是奴才的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心得,皇上不必如此看重!”费老头躬⾝说道。
“这是什么话?你的这些讲义里面可都是真知灼见呐!朕若是不加以重视,岂不就成了无目之人?其实,朕这次叫你来,其实就是想让你把这些曰子所讲的这些东西重新写成一份条陈,过两天交给朕再仔细看一看。”康熙微笑着说道。
“皇上有旨,奴才自当遵从!“费老头低头拱手应道。
“怎么?今天显得没有精神似的?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朕准你几天假?”康熙见到费老头情绪不⾼,关心地说道。
“皇上明鉴。奴才现在确实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正打算向皇上请辞几个官职…”费老头拱手说道。
“请辞?“康熙一怔,闭上了嘴,犹豫起来。他才不相信费老头会真有辞职的打算。事实上,这老头很会保养,马上就七十的人了,听说每天还要绕着府邸小跑上一圈儿,不仅体质好,精神也好。有时候,看得他这个皇帝也嫉妒不已。他也是每天都打拳呢!可怎么天天都觉得精神不够用呢?他也知道费老头表现的这么没精打彩的原因。还不就是关于曰本的问题?说起来,自己出尔反尔也确实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这不也是为了家国么?这老头平时很识大体的,怎么这回也犯起小孩子的脾气了?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闹别扭!再者说了,别看这老头年纪不小,可是,朝中能代替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这老头无论是在哪个职位上都还有一摊子的事情没弄完,要是让别人接手,他又岂能放心?搞砸了怎么办?
“费爱卿。你是朕信任看重地老臣,理当尽心为国,又岂能为了一点儿意气就撂起了挑子?难道,你不想为朕效力了吗?”康熙想了一下,沉声对费老头说道。
“奴才不敢!皇上,奴才只是…”费老头急忙跪下说道。
“谁让你跪了?年纪都这么大了,腿脚倒好…起来吧!”康熙故意训斥了两声,又示意费老头重新站起来。接着还让人搬来绣墩让费老头坐下,这才又接着说道:“费爱卿,朕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不舒服。苦心经营多年,却被人一朝否定,如果是朕,也会感到不舒服。可是,为臣子者,又岂能事事顺心?别说你们了,就是朕这个皇帝,不也是时常要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情?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
“皇上。奴才不敢,其实,奴才只是…”费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朝康熙拱手说道。
“只是什么?只要你还想为朕效力,就不要说什么请辞的事情。朕知道你年纪大了,有些受不得疲累。可朕也没要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担下来呀。比如理藩院,你自从上一次去了之后,又是好长时间都没去了吧?那里许多的事情还不都是阿灵阿在撑着?朕只是要你在关键的地方能给朕分忧,至少,在朕找到能替代你的人之前,不许你再提什么请辞地事情!听到没有?”康熙又接着说道。
“奴才遵旨!”以康熙向来的性格,居然为了一句请辞就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可算是给了费老头不小的面子。他既然已经明说了,费老头如果再強求可就是不识抬举了,所以,只有躬⾝领命。
“这就对了!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最近朕因为关心西边的战事,少去养心殿,朕的那几个儿子没给你惹什么事吧?”康熙又朝费老头笑问道。
“还好,诸位阿哥表现的也都还算是不错!其中有几位阿哥还比较突出,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老想着去西疆从军立功。有些不太安生。”费老头答道。
“唉,这两个小子…”康熙摇了一下头,突然又朝费老头问道:“那你认为他们两个够不够资格从军呢?”
“奴才不怎么通军事,二位阿哥的本领或许够了吧…不过,如果皇上您打算放两位阿哥出去做事的话,依奴才之见,最好还是不要派去西疆,至少,最近这几年不要派过去!”费老头说道。
“为什么?难道朕的儿子经不得风雨,受不得战火锤炼不成?”康熙有些不悦地说道。
“皇上请勿生气,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以诸位阿哥地本事,就算不是皇阿哥,随便菗出其中一个,再任意放到一个地方,照样都能⼲出一番事业来。只是,奴才觉得现在西边情形复杂,不知名地危险太多,一个不好,很容易就丧⾝其中。所以,这等危险,还是不要让两位阿哥去冒的好!”费老头答道。
“有危险?费爱卿,朕听了你的话,怎么觉得朝廷地大军好像是打了败仗一样,西疆情形不稳一样?”康熙皱眉问道。
“奴才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才觉得朝廷光是依靠大军,尤其是这几支大军还要去进攻远在准葛尔的阿拉布坦,对已经占据的地方可能无法牢固的把握住罢了!”费老头朝康熙抱了抱拳,弯了弯腰说道:“皇上,为了对西边动武,理藩院在几年前就在向青海、西蔵还有准葛尔一带派过大量细作,最近,奴才得到了一些报道,觉得青海可能会有一些变动。所以,才会有此等想法。只不过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才不敢乱说!”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康熙听到费老头这么一说,心里忍不住一惊。费老头对情势的预测,以及对报情的处理能力,他决对不会怀疑。如果费老头觉着可能会有事发生,那么,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必然会很⾼。青海。那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地方。那里可还有他的数万大军呢。而且,为了对准葛尔地这雷霆一击,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年,脸面也丢不起。
“和硕特部固始汗之子札什巴图虽然已经向飞扬古投降,受朝廷敕封为汗,成为青海之主,可是,奴才却得知。札什巴图之子罗布蔵丹津似乎正在联系青海其他的一些蒙古部落,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其人地目的是什么。”费老头答道。
“罗布蔵丹津?固始汗的孙子?”康熙忍不住一眯眼。青海本是土伯特王国四个地区之一,在百余年前就被蒙古人的和硕特部侵入,所以在青海广大的⾼原上,蒙古人跟蔵人几乎是同样的多。不过他们都是信奉⻩教的虔诚教徒,因此蒙蔵之间地感情,十分融洽。而这个固始汗也是一个非凡地人物,入进青海之后,很快的就服征了全部土伯特王国。成了青海的霸主。固始汗的后裔分为两支,一支在前蔵。一支在青海。在前蔵的一支。因拉蔵汗被杀而结束。在青海的一支,由他的儿子鄂齐图汗继承,只不过。鄂齐图还没来得及正式继位,就被阿拉布坦大将敦多击败,其部落也被并呑。飞扬古攻入青海之后,随⾝带有数十份圣旨封王、封公、封候的圣旨。这些圣旨,其实都是他按照理藩院事先得到的消息而准备的。为地就是能让那些曾经归服于固始汗,却又被敦多击败而不得不归顺地蒙古部落接受朝廷的敕封,不与朝廷大军做对。因为固始汗在青海拥有着大巨的威望,所以,理藩院在鄂齐图之后,又找到了固始汗地另一个儿子札什巴图。并请他下旨将其封为藩王,暂时作为青海各部落的领袖,以稳定青海局势。罗布蔵丹津就是札什巴图之子。札什巴图因为感激清廷恢复了他的王位,出派了一支属下的蒙古军队,交由清廷做为从军,随飞扬古出征,这个罗布蔵丹津就是那支军队的首领。而一个多月之前,在与青海准葛尔大军的交战中,罗布蔵丹津却因为受伤不得不退到了后线。后来又退回了本部所在之地。因为这事,康熙还特旨褒扬过此人做战勇敢,忠于朝廷。
“你认为这个罗布蔵丹津有可能是一只狼?”康熙回想了一遍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又朝费老头问道。
“奴才不敢说,不过,奴才得到的消息却是此人并没有受伤,只是故意籍故带兵退回本部,表面看上去好像是想保留实力。不过,如果只是想保留实力,就应当老老实实呆着,可他却又四处联系其他部落,这里面又打的是什么算盘?而且,其父札什巴图已经被朝廷立为青海之主,若是他全心为朝廷效力,自然会有朝廷撑腰,有事也可受朝廷保全,何必还要为了躲过一场战事而故意如此?所以,虽然没有证据,可奴才还是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值此兵凶战危之际,有备方能无患!”费老头答道。2
“有道理!那你是不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安排?”康熙又问道。
“奴才没有做什么。”费老头答道。
“没做什么?”康熙一愣。理藩院不像是六部,相互之间要处理些事情有时还会掣肘。做为清廷管理少数民族的最⾼机构,理藩院在所辖范围之內拥有着大巨且自由得多地权力。就像现在这种情形,如果确信罗布蔵丹津要反叛的话,费老头甚至可以不必先行禀报康熙就可以直接下令调兵平叛。可他却说什么也没有做。
“回皇上,奴才只是觉得朝廷需要注意这个罗布蔵丹津,只是,目前看来,此人还谈不上什么威胁。飞扬古威名赫赫,又有大军在手,青海现在绝对不会有人敢跟他动武。而且,札什巴图刚刚受朝廷敕封,得继固始汗之位,只会对朝廷感恩戴德,就算受到了罗布蔵丹津的挑唆,也肯定不会有所行动。所以,就算罗布蔵丹津想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费老头又说道。
“那你突然对朕提及此事,又是为了什么?”康熙点了一下头,想了想又再次问道。
“皇上,奴才只是觉得,只是如此封些藩王、公爵之位给那些蒙古或者蔵人的部落,终究难以起到长治久安的效果。如果哪一天那些掌权的蒙古汗王或者蔵人土司突然来个什么雄心奋起,想创建一番所谓的雄图霸业,占据了青蔵之地不服王化,岂不是让朝廷前面的辛苦白白浪费了?”费老头说道。
“那你就是对朝廷的处置有意见喽?也还算有些道理。你有什么好地办法?”康熙问道。
“设官衙,置官吏,央中直辖!”费老头简单地说道。
“嗯?这怎么可以?”康熙连连头摇“蒙古人和蔵人不比汉人。他们的汗王和土司都是世袭的,虽然可以归顺朝廷,可若想他们接受官府的直接辖制,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那些蒙古人和蔵人恐怕也不会愿意接受陌生人的管理。如果非要按费老头所说的那样做的话,说不定还会把本来已经归顺的都再逼反回去。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您误会了!奴才的意思其实并不是由朝廷派人去管理青蔵一带,奴才的意思,是由朝廷出面,为那里的蒙古人和蔵人设几咋,‘自治衙门。”费老头说道。
“自治!?”康熙一愣。不是由央中直辖的吗?
“没错,就是自治!”费老头面无表情,可康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老头像是又要在谋算什么人了,而且,在第一时间,康熙就想起了朝鲜和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