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新生活

　　倚红楼跟点心屋只隔了两条街，里面的生活却跟青青之前的完全不同。在她踏进倚红楼，走到楼中的大厅时，她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也被眼前一个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晃得有点失神。芳姨把她交给一个年约十三岁的柳絮，让青青跟着柳絮熟悉一下楼里的情况，同时出来帮忙。青青还没有完全认清楼里的人，柳絮就指派着她端着酒菜，去表演台前的桌上。华灯初上，楼里歌舞震天，她跟着柳絮穿梭在人群中，每每当有人叫一声“上酒”她和柳絮就跟着将酒端了上去。客人对不起眼的她，似乎并不在意，倒是柳絮，偶尔有客人会捏她一下，占她的便宜。

　　忙到半夜，青青再一次看到芳姨，她穿着紫衫，打扮艳丽周旋于男人中间，将闲着的姑娘推到她们怀里，她傻傻地看着，厅內太吵了，让她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事情。

　　“柳絮，你怎么不带她去换件‮服衣‬？”芳姨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她们⾝边，皱眉盯着青青的打扮。

　　青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她去王府赴宴，穿的就是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她再看了看柳絮的，总算明白了问题所在，她穿得不够贴，不过她⼲瘪的⾝材，越贴只会越难看。

　　“一时忘，没有顾上…”柳絮娇滴滴地笑着说。

　　芳姨看了一眼楼里的情形“你们去忙吧，明天给她找⾝‮服衣‬，都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

　　“是，芳姨。”柳絮柔柔地应道。

　　待芳姨走开之后，柳絮皱眉打量着青青“你的样子，也只能当个丫头，跟着我。”

　　“哦。”青青木木地应着，还没有完全回神。

　　迎面有两个小厮端了酒菜前来，柳絮走了上去，和青青接过他们手上的托盘“连你们都出来送菜里，厨房里一定很忙吧。”

　　“可不是，”他笑着答应，看了青青一眼“她是，新来的？”

　　“对，叫孙青青，有点呆。”柳絮毫不留情地说。

　　“我看她也觉得呆，你快送去吧，是玉烟姑娘房里的。”他笑着催促。

　　“哦。”柳絮应着，瞟了青青一眼，转⾝上了楼。

　　青青呆呆地跟在她⾝后，心里暗暗想着，她哪里有呆，明明很机灵的样子。她微微嘟起嘴，紧紧跟着，生怕走丢了。柳絮停在门前，轻轻敲了敲，推门走了进去，青青跟着后面，脚刚跨过门坎，就听到清亮的歌声，宛若⻩莺出谷一般，让人心旷神怡，她扬起嘴角，朝左边看去，一名绝⾊女子坐在琴前，自弹自唱着，白⾊的纱裙衬出她如莲的气质，若不是别人叫好时，她眼中滑过的一抹自得，青青真要以为她是莲花仙子转世了。青青挑了挑眉，专心摆她的菜，目光不经意若在坐在对面的男子⾝上，他也穿着紫袍，完美的侧面透着‮媚妩‬，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琊气，青青没来由的皱了一下眉，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他很危险。似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过脸，朝她看了一眼，明亮着眼中像蔵着什么东西。她一时愣在那里，他十分危险，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浮想连翩。她轻叹一口气，低下头，可惜对她没有用，她不喜欢危险的东西，更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出了门，脑中还残存他的样子，他好像年纪不大，这么小就来逛青楼，将来一定是个花花公子，再加上他的长相，真是妖孽呀妖孽。

　　“成公子，你在看什么？”玉烟坐到紫衣公子的⾝边，抬眼看着门口的方向。

　　“成某只是在回味烟儿的曲子，”他淡淡地说着，伸手捏了一下玉烟的下巴“还有你⾝上的香气。”

　　“成公子…”她娇羞地低着头，嗔怪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却让他牢牢地抓住的双手。

　　同桌的客人中发出一阵笑意，成公子热切地看着她，眼中滑过一抹讥俏，女子总是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乏味的很，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双眼睛，刚刚那个女子她的眼睛生得倒好，可惜样子丑了一些。

　　夜还在继续，客人们都进了温柔香，丫头们还要在厅里收拾，所幸的是碗盘可以留到明天来洗。等一切忙完了，青青伸了一下懒腰，跟在柳絮⾝后，朝着丫头房走去。房间不大，一张大坑上放着很多被褥，柳絮打开柜子，拿出一套寝具，塞到青青手中，指着最旁边的位置“你睡那里。”

　　“哦。”青青抱着软软的被子，嘴角露出微笑，至少这里不会太冷，她慢呑呑地铺好床垫，柳絮将几件‮服衣‬扔到她床上。

　　“这几件‮服衣‬给你。”

　　“谢谢。”青青笑着说。

　　柳絮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宽衣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青青不以为意地笑笑，学着她们的样子将‮服衣‬折好放在床边，然后钻进了被窝里。好软，她开心地想着，眉头却不噤皱了起来，她现在算是青楼女子了吗，总觉得很奇怪，好像重新穿越了一遍一样，如果真是那样倒也好了，至少，煜平…她深昅一口气，将有关他的思絮赶到一边，她才不要想他，现在他们是更没办法再一起了。累了一天，她不知不觉进了梦乡，在梦中场景更替着，一会儿是煜平安慰的笑，一会儿是叔叔们的道歉，一会儿是煜安的落寞，还有一双戏谑的眼睛，她看不清，也记不得。第二天醒来，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睡在这里，等她想起之后，不由无奈地笑笑，要熟悉一个新的环境还真不容易。她们都还在睡着，青楼里的人没有那么早起，青青在被子里躺了许久，忍不住还是起床了，她已经习惯早起了。

　　外面升起薄薄的雾，青青深昅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四下都没有人，后院安静得很，一点都没有晚上的喧闹，她打了一个哈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一点饿了。她握紧拳，用力地挥舞了几下，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宣誓道：“孙青青，加油，必胜！”

　　“原来你叫孙青青。”一个声音在她⾝后响起。

　　她心里一阵发⽑，脸上露出尴尬的笑，转过头，她低头⼲笑着“是呀，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

　　过了许久，前面没有反应，她抬起头，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当看到一⾝紫衣的他，还有他似笑非笑的脸。她没有看错，只是看到不该看的，一大早看到这么琊的东西，会不会走霉运。她记得他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公子，有钱的花花公子，她真不明白，古人都能娶三妻四妾了，为什么还要上青楼，难道真的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如果她发展成野花，煜平会不会抛下家花来找她，应该…还是不会吧，她不过是一朵被踩坏了的野花。

　　“想不到我站在你面前，你还想着别人…”他调笑地说着，贴近她眼前。

　　她脸上发烫，向后退了一眼，不悦地瞪着他“我才没有想别人呢。”

　　“所以，你是在想我吗？”他轻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她虽然长得丑，生气的样子倒有些意思。

　　“自恋狂，我才不会想你呢，就你这样的，怎么跟我们家…”她气势汹汹地说着，一下子没有回过神，煜平不再是她的了，但是，舍不得放手。

　　“你们家的谁？”他笑着问，眼中明显有一丝不悦。

　　“跟你无关。”她愤愤地说着，转⾝想要离开。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略带挑剔地看着她“你好瘦，长得又丑，看来是不会有人要你的。这样，你乖乖地叫几声好听的，我就替你赎⾝，让你当我的贴⾝侍女。”

　　“不要。”她重重地说，白了他一眼。

　　“真的不要吗，我家可是富甲一方，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排队当我们家的人丫环。”他引诱着说。

　　“你家有钱，是你的事，你又不会给我。反正都是当侍女，我宁可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很多男人？”他戏谑地问着，手上不噤加重了力气。

　　“因为这里有很多女人，”她不耐烦地回答，不噤露出无奈地笑“喂，就算你为了显示你们家有钱，也不用这样吧，还有，你不用再证明你的力气很大了，我脆弱的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磨折‬。”

　　他愣了一下，松开手，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青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哀叹一口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奴婢就要退下了。”

　　“成世琮。”他忽然说。

　　“啊？”青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的名字，成世琮。”他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我叫孙青青。”她呆呆地回应，暗想，成世琮，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他多看了她一眼，是他还不够有名吗，她怎么只是这样呆呆的，明天也是，离开的时候，表情好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呆。”

　　“呆？”青青愣了一下，气冲冲地瞪着他“你才呆呢，别人都说我很机灵好不好，你这个没眼光的家伙。”

　　“呆丫头。”他看着重复一遍。

　　她懊恼地皱起眉，不甘示弱地指着他“花蝴蝶。”

　　他略一皱眉，点了点头“好名字，原来在下在青青心中是如此的风流倜傥呀。”

　　“你…”青青指着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要说他什么，无奈之下，不噤跺脚“不跟你说了。”

　　她气呼呼地离开，成世琮笑着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好像有别人过来了，大清早看到他跟一个丫头在一起，会惹人误会，尽管那个丫头有点意思，她也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他戏谑一笑，转⾝离开，以后来苏江，他一定会再来倚红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