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一个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从洞口附近的十多个大帐篷中走出来近60位长老,其中30多人向洞口的一个平台集中,另外20多位前来迎接我们的队伍。
这时我们的队伍离洞口已经大约只有1000米左右。
偃师悄悄告诉,在洞口的是少昊本族长老,走过来迎接的长老是各族驻少昊的长老代表,凡涉及各族的具体事务,或者与少昊相关的重大事务,这些长老都有权参加讨论。
各族祭祖神代表团前来少昊时,也由这些长老们来迎接。
20余位长老看到皋陶族的神鸟图和大量礼物时,都欣然微笑,而且其中还有一位是早年从皋陶族派遣过来的,对偃师就更加热络了,一上来就勾肩搭背的。
但眼尖的长老还是很快看到了大元的墨龙旗,尽管我们作为皋陶族特邀的代表,已经尽量做到低调,连旗杆都特意做得比皋陶的矮了一米多,站的位置也比皋陶族代表团落后了约100米。
但这小小的20人的代表团还是引起了大巨的混乱——特别是那面墨龙旗。
“太昊!…”
一名长老不能自控地叫出声来,然后是所有长老的注意立刻被昅引过来,偃师立刻从焦点人物变成垃圾人物——长老们先是不理他,继而看着偃师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皋陶族派驻少昊那位长老把偃师拉到一旁,耳语了许久,才把驻少昊的那一帮长老们拉到一起,20多个须发蓬松的脑袋凑在一起,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唔…介个…嗯…內个…”
不断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大元的代表团被晾在一边,却不断看到那一堆脑袋中偶尔透出一道窥探或敌视、怀疑的目光。
我尽量作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平平淡淡地,不露出一点烦躁或不安的情绪。
10来分钟后,一名长老离队,向神山那边洞口走去。
洞口的平台上,有一块铺开的虎皮,上面跪坐着一位中年人,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因为跪着,也看不到⾝⾼。
少昊本族的长老们都围成半圆,站在他⾝后。
匆匆跑过去的那位长老跪到他面前,估计是汇报墨龙旗的事,远远地我也能看到中年人⾝后的长老团⾝形开始晃动,估计又是一波轰动,直到那名中年人回过头去说了点什么,那群长老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等了许久,大概长老们和那位中年人——我估计应该是少昊族长——已经商量出了一个决定,那位前去请示的长老开始返回来。
仍然是偃师先得到耳语式指示,才轮到我。
偃师一脸尴尬像,走到我⾝边,吱唔了很久才告诉,让我稍等一下,少昊族长将单独会见大元代表团。
该来的总会来!
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本来这次我刻意低调一点,想随皋陶族人一起了解一下和少昊族全面合作的可能,却没想过要直接和少昊族摊牌,非敌即友之间,风云莫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名长老带皋陶族的代表团先行前往神山,其他长老留在原地陪着我们,我开始庆幸让骑兵留在了15里外,否则一定不是目前这般状态了。
偃师率团从24块大石形成的通道中走向山洞,向洞前的中年人跪下,也只是略施一礼就起来,没有行跪叩大礼。代表团里的人则将祭礼和送给少昊族的礼物送上,放在洞口的石台上。
一名长老带着偃师和十多名代表团成员走进洞內,过了约半个小时才走出来。
但偃师又再次回到少昊族长面前,不时指向我们这边,大约是在向族长解释着什么。但结果可能是不太理想,那位族长安排一位长老将皋陶族人带向了帐篷区。
一名长老打开石台上的一个陶坛,抓出一些粟米,洒在石台上,另一名长老掏出一个大约是木哨的小东西,放在嘴边吹响了一下。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大开了一次眼界。
神山上的树林內,忽拉拉飞出一大群鸟,至少有数千只,云集在石台上,连族长的虎皮上和诸位长老的肩头都停了不少。
抓粟米的那位长老开始繁忙起来,不停往石台上洒粟米。
看得出来,这群鸟已经习惯了享用少昊族的供养,长得都比较肥壮,显然不担心少昊族人会对它们不利。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这个层次很⾼啊!
虽然从后世标准来看,一个简单的驯鸟动作并不让我感觉到特别了不起,但我欣赏这种人鸟相忘无机的境界。
欣赏了约半个小时的喂鸟工作后,少昊族长终于派遣了一名少昊族长老向我们走来,估计是接待少昊族的时间到了。
我让木驼举起墨龙旗,少昊族长老带队,各部族长老随后,最后才是举旗的木驼和我带领的代表团。
但很快我就看到了皋陶族和大元族得到待遇的不同。
偃师是通过那道巨石道甬的,我们则只能从旁边通过。
少昊族长也改变了位置,没有跪坐在洞口外的正中间了,而是选了一个偏一点的地方重新铺了一块虎皮。
木驼和他的墨龙旗都被制止在石台外,其他代表才得以上台献上礼物。
按刚才偃师的步骤,我也做好了向少昊族长行跪礼的准备,但少昊族长老们制止了我,而是直接向族长那边过去。
这时我才发现,族长边上已经另外放了一张虎皮,并示意我坐下。
“少昊与太昊多有渊源,元齐族长不用太多礼。”那位族长微笑着说。
我这才能够认真打量一下他,可能有大约30岁不到的年纪,头发向后扎成一束,脸⾊红润中透黑,国字脸,态度平和,但看得出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平和中透出贵气。
我纳闷了一阵子,才在汗颜中问道:“大元族一向僻处南方,不知太昊是何方部族,与少昊、大元是何渊源?”
少昊族长一怔,显然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
“嬴伯愚笨,不知道元齐族长何指?”
“元齐实在不知道大元与太昊是什么渊源,还请族长指教。”我暴汗。
嬴伯回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迷糊的那群长老,得不到任何暗示或明示。
有一名愁眉苦脸的长老犹豫了半天,才嗫嗫嚅嚅地说:“大元族长说是在南方?…”
有几位长老显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嬴伯也微微点头,重新开始微笑起来,表情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