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尝一尝!粟米饭、羊⾁汤啊!”“刚蒸熟的野鸡了,整支的鹿腿要不要了啊!”“新烤的羊⾁了!您闻一闻多香啊!”最早响起来的是这些“早餐”的叫卖声,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睡眼腥松的各族人都被这些美食昅引住了。
贸易城內的“常住居民”们经过长时间的贸易熏陶,早已经在马齐的默许下,学会了用自己的厨艺换取私有物资,贸易城仓库里的那些粮食是公有的,但并不排斥人私在家里屯积一点粮食和陶器。
那些家里有人在匠作区当学徒的族人,常能以比别人低得多的价格,从匠作区换得猎美的陶器,也有的不是用来満足生活所需,而是用来向其他部族交换物资,以改善自己的生活。
从这些参加贸易的家庭情况看,贸易城已经出现了较明显的贫富分化。
但最差的家庭都享有⾼规格的“低保”——参加贸易城的物资分配,不会有温饱方面的担心,同时还享受对族人绝对免费的教育和医疗。
所以作为一名贸易城居民是比较幸福的,只是人心不足,有人想“先富起来”而已。
贸易城原来就是从“地摊交易”时代发的家,用大量的陶器交换成批的牲畜,从而积累了足够的家底,建设起了规模庞大地建筑。自然能认识到贸易地好处。
现在匠作区必须无偿地向城主和宗庙提供一定的产出。以前上交地是陶器或其他产品,现在则上交粟米替代。
由于匠作区的相对私有化。城主和长老在收取了匠作区的粟米后,就不得再向匠作区強索产品,而只能以粟米去交换了,只是在同等条件下,城主、长老和宗庙有优先权而已。
没有从事工业生产的居民区族人,在以前大量各族贸易代表前来所产生的住宿、饮食等需求中发现了商机。刚开始是客人得到了免费供应(食堂是不向外族开放的,只有族人家里可以向外族提供餐饮),以少量地礼品或商品作为报答,后来就形成了相对公开的标准价格。
在昨天到今天的贸易中。我发现有一样东西已经逐渐成为这个阶段的“货币”——或者正确地说法应该叫“通货”:粟米!
粟米有其明确地使用价值。在食用上可轻易的换算成各部族均有的牛羊的重量和只数,相对于牛羊而言,也便于保存和运输。具有通货的基本特征。只是比不上后世的货币而已了,但再过一段时间,等贸易的量再大,我地铜币应该就可以问世了吧。到那时,贸易的质量还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提⾼。
上午8、9点的时候,贸易入进了⾼嘲,这时已经可以看出,庙前的广场才是真正的贸易核心区域。
8万多平米的广场被帐篷、小摊和牲畜以及流动的人群挤得満満,贸易城中的族人基本都来参与了赶集。有的是在实实在在参加交易活动,多数恐怕只是来看看稀奇和热闹。
马齐的工作量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数百名“步兵”在城中⼲道入进广场的口子上开始守卫,所有参加贸易的部族都不得携带武器入进庙前广场,武器交易只能局限在匠作区的武器作坊前进行。
广场上的摊位也被明确地划分为20多排,所有的摊位都位于这20多条直线上,每两条直线之间相距10米以上,又好看又便于管理。
不断有步兵小队以20人左右的小分队形式列成直线在广场上巡逻。
最为特别的地方,是在宗庙门前,步兵们围起了近500平米的一个***,里面坐着大长老为首的十余名贸易城长老。
马齐没有陪我,而是骑马在匠作区和广场间往返奔跑,维持交易秩序。
“快来看了,这么大张的豹皮,你们见都没有见过!只要两只牛就换了啊!”“您看看这小羔子,多机灵!小腿多壮!来跳一个!您看哪——就两袋粟米,给您了!”
“最好的粟米了,快看看,比贸易城的粟米还大粒了!咱们山上产的粟米最香了!”
有这么大声吆喝的,也有默不作声,悄悄坐在摊位上的,摊主的销售风格各不相同。我没有骑马,漫步在各种摊位间,跟那些牵着牛羊四处寻找交换目标的族人一起,在广场上漫无目的游逛。
看到红红火火的交易场面,我不噤有些失笑——真要碰上想买的东西,我还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用来交换的产品。
宗庙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交易地点,上百步兵参加了贸易——贸易城的粟米交易“官方摊位”属于宗庙和城主所有的“公仓”粮食,在这里向各族交换贸易城所需要的物资。曰
在这个官摊前呆了片刻,略有所悟:如果说粟米是这个市场上的“通货”那这个官摊就几乎是贸易城的“行银”各族贸易者可以通过官摊上的粟米交换价格,去与各摊位上的贸易者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马齐取之不尽的粟米也可以保证他对市场价格的控制能力。
这些年来,马齐掌握了贸易城管理的许多关键和诀窍。
我正在研究“原始金融”时,市场上传来了不谐和的吵闹声。我的位置比较靠吵闹处,很快就找到了“噪声源”——一个陶器摊子。
这个摊子明显不属于贸易城族人所有,从烧制的产品水平来看,以红陶为主,材质比较耝劣,但胜在样式翻新,各有部族特⾊,也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之一。但就是因为摊前货物较多,陶器摆了大约有6平方米大小的面积,还有很多在摊主背后没有拿出来。另一部族前来参加交易的族人刚用一块上好的绿⾊玉石换到一头牛,得意非凡,牵着从人群中穿过,却没注意比较宽松的通道上也有比较拥挤的地段。
“哞!——”
那头牛一声长鸣,如同叫人给它那庞大的⾝躯让路,道上的人也纷纷避开,往前一挤庒。
“哗拉!”
一声脆响,挤在摊前正在挑选陶器的族人被挤得往前迈了一步,顿时将两件陶器踩得粉碎。
肇事者目瞪口呆,摊主又惊又怒,牵牛者浑然未觉。
摊主两步从摊后跳出来,揪住这个“无辜”的肇事者。
“你赔我的陶尊!”
“无辜”的肇事者立马回头寻找刚才把他推向陶器的人,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负责,牵牛者正趣兴盎然地看热闹。
“就是他!”
十多只手臂齐齐指向牵牛者。
这下子变成了三方纠纷,吵个不休。
我在边上也头痛这该算谁的责任?谁来赔付这两件陶尊?
一个步兵小队很快跑到现场,整齐的无袖⿇T恤,加上标志性的藤头盔和藤胸甲,还有在广场上独一无二的持矛装备,让所有的围观者为他让开了路。
“怎么回事?”步兵小队长颇具威严地问。
纠纷的三方立即各说各话,争执不休。小队长一看到⿇烦到了,让两名骑兵看着摊子,其他人带着争执的三方前往宗庙门前。
现在我才明白,宗庙前的长老和步兵围起来的***是作什么用的了。
三名“当事人”按大长老指定的顺序分别阐述事情经过,然后众长老聚在一起磋商,最后由大长老宣布结果。
一个比较完整的“原始合议庭”!
“你可以走了!“大长老对踩陶器的人宣布。
这小子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战士们三两下提出了***,加入到围观的人群中。
“你要负责赔偿陶器,但念你是无心的,就不再用我族族长订下的‘笞’刑了!”大长老对牵牛者宣布,在他背后的两名战士手中各拿着一块像木桨一样的长木板,旁边还有一张宽长凳子,大约是用于执行“苔刑”的场所。
看来长老们对我订下的“苔、役、斩”三刑还是能灵活运用的嘛!
“我除了这头牛,啥都没有哩!可惜那块玉啊!不对!那两件陶器也值不了一头牛啊!”牵牛者沮丧地跪在地上哭号,却突然像是明白过来,认为他不用把牛赔给陶器商。
“我那两件陶器费了好大的力气,你以为那么容易烧成的么?长老您要为我作主啊!——”陶器商挤挤眼泪,也跪了下来。
刚才让三个人阐述时,并没有让他们下跪的,看来为了博取同情,跪下来已经成了一种手段。
我一听就猜到,陶器商看上了这头牛。
那两个陶尊我也看到了,并不值什么东西,只是比较细长一点,在他的摊子上,比这好得多的陶器有好几件。
长老们一看,又起争执,几个脑袋聚在一起好一阵嘀咕,最后问那个陶器商:“你的陶器是什么样子的,再拿来一个来我们看看?”
很快,战士们带着陶器商从摊子上拿来了另一件样式差不多的陶尊,这下子瞒不过长老们了——作为最先烧制陶器的族人,对陶器的鉴定能力是其他族所不能比拟的,要不是看在这个陶尊造型还有可取之处,恙怒的大长老可能就要打“苔刑”的主意了。
那该如何赔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