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颖彻夜不能睡,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三天。
自从那天裘?和茱莉儿离开病房后,她心中便千头万绪纷乱不堪,让她夜晚不能成眠。
照理说,裘?“心爱的人”已经自动现形,她的任务已完成,理应自动消失才对。
这件事她早也想、晚也想,就是无法将想法付诸行动。
而更令她无力的是——她的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门,期待某个人推门进来,对她笑。
但是进门的不是医生、护士,就是那个随时来向她报告婚礼筹备进度的柯?儿。
柯?儿每进来一次,她的心情就更低落几分,对自己的厌恶就相对地提⾼几分。
“见鬼了,他已经找到心爱的人了呀!”她的期望很可笑也很可悲,对他的眷恋更显多余。
比起之前的百般纠缠,她现在的情况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失宠嫔妃,比起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只差在有人送三餐。
可恶,她怎么让自己落到这种可怜的境地?
而且照这情形看,他会和心爱的人走进礼堂,她只会愈来愈可怜。
搞什么?!她方颖可是个女恶棍,有什么抢不来、夺不到?怎让自己愈来愈可怜?
裘?算什么?只要她愿意,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错,就是这股自信和气势,她现在要去抢男人,管他是谁的,管他心里爱谁!
没错,女恶棍既蛮横又任性是天经地义,没对裘?耍这招,对他未免太客气。
于是她豪气⼲云的翻⾝下床——
但事实和想像不同,她是翻⾝“跌”下床。
“哇咧,怎么这么痛?”她的背烫伤了一大片,医院给她安排了水床,每两个小时,护士进来换冰水才让她忘了疼痛,谁知动作一大,就让她痛到全⾝菗筋。
“那个臭裘?,这种时候怎么不在?”方颖艰难的从床下爬起来,这动作难度很⾼,她痛得龇牙咧嘴才顺利爬坐在椅子上。
伤口这么痛,她得想办法才行,这时刚好欲替她换冰块的护士走进来。
“方姐小,你还不能下床。”护士惊讶的叫起来“你该躺下来,不要乱动。”
她手忙脚乱的想把方颖请到床上去。
“我要出去办事。”方颖朝她笑“你帮帮我吧。”她来得刚好。
“我…你的伤…”护土还是一脸惊讶。她应该请人扶她上床,而不是说要出去。
“是啊,就这伤碍事,你给我想个办法,让它不那么痛。”方颖想了想“看是要用绷带包起来,还是用药布贴起来?”
“方姐小,你还不能出去,万一你有个闪失,裘总裁会怪罪我们的。”护士有很大的顾虑。
“快帮我。我正要去找他,保证你们没事。”方颖想找服衣换,却找不到合适的。
“可是裘总裁有交代,不能让您乱跑,您有任何动作都要告诉他…”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说我要去找他。”这样虽然省事一点,方颖却觉得生气,他⼲嘛找人监视她?
“那个…我不敢。”这好像不算重要大事,裘总裁严肃又冷峻,她才不敢打电话给他。
“不敢就快帮我想法子,不然我向裘?告状,你们照样吃不完兜著走。”方颖喳呼道。
“我…我去请医生帮你开止痛软膏,起码可以在半个小时內不会太痛。”护士终于被方颖说服。
“那就快去。”这个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护士把她看得这么紧做什么?不过他的名字这么好用,倒也算好事。
护士很快就跑出去了,方颖则和她的服衣搏斗著。平常很软的布料,现在只要碰到她的背,就像蔵了针一样,痛死人。
护士很快就推著推车来了,后面还跟著护士长,可见医院方面很重视她。
“敢阻止我,就先绷紧他的皮。”方颖先开口为快,免得还要说服这些不相关的人。
“呃…”护士长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向护士交代“好好照顾方姐小。”说完便急急离开病房。
还是先向主任报备,看他怎么定夺吧!毕竟欧斯兰特财团,不是他们这小小的医院开罪得起的。
“方姐小,你可以先上床趴著吗?我帮你擦药。”护士恭敬的说。
“你以为我要下床很容易?”从床上跌下来是会痛的耶。方颖瞪护上一眼“用坐的就好。”
“喔,好。”
方颖面向椅背,让护士替她擦药,那药凉凉的,挺舒服的。
上完了药,护上轻手轻脚地替她上绷带。
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小时,方颖才打理妥当。
要胁护士借她的宽松洋装,穿起来不会影响伤口,也不会使満⾝绷带太显眼,她很満意。
扎好马尾后,穿上一双借来的球鞋,她大大方方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特助正在向裘?报备方颖的情形,方颖动作迅速又确实的替他切断机手。
“裘?在哪里?”方颖单刀直入的问。
“在…跟表姐小在丽晶喝下午茶。”特助回答。是总裁交代的。
“喝下午茶?很好。”方颖越过他,走向电梯。
“方姐小,要不要替你叫车?”经过护理站时,护理长恭敬的问。裘总裁交代的。
“也好。”于是护理长替她叫了车。
那个笨裘?最好不要跑,否则看她不追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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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正克尽地主之谊,陪柯?儿和茱莉儿到处吃吃喝喝,却接到一通医院主任打来的电话。
“她的伤已经好了吗?”一想到她那満目疮痍的背部,他不知有多不舍。
“方姐小执意要出去。”主任说。
“出去?她要去哪里?叫她不要乱动…”他的语气大有“她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的意味。
“她说要去找您。”主任回答。
“找我?”裘?很意外“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算帐吧?
“看样子好像有重要的事。”主任又回答。
“好,替她叫车,别说是我交代的。”反正就算他想关她,也关不住。
挂断电话,他坐立难安,让她这样乱跑对吗?她真的会来找他?他会不会从此失去她的消息?
“就说吧,爱情这件事就是这样,当你不主动找她,就换她主动来找你。”茱莉儿很有智慧的说。
“看吧,带茱莉儿来是对的。”柯?儿也不甘示弱,连忙邀功。
裘?抬眼瞪她们一眼,她们吓得连忙噤声。
方颖找他到底要做什么?她从来没有主动找他过…难不成是想找他谈分手的事?
他赶紧打开机手,想拨给特助,但还没开始拨号,他倒先拨了进来。
“总裁,方姐小向护士借服衣和鞋子,打算要出院,现在护士正在替方姐小擦药。”特助说。
“让她走,你暗中保护她的全安。我已经交代院方替她叫车,你暗中跟著,让她到丽晶来。”
“但是方姐小…”
特助的话还没说完,机手就被中断,裘?知道敢这样做的只有方颖。
她走出病房了?伤口一定很痛吧?她真的会来吗?裘?的心从头到尾都悬在她⾝上。
医院到这里的距离有十分钟车程,他从此刻开始等待。
“表哥,你未免陷得太深了。”柯?儿看他一直看表,忍不住抱怨“那个女人说漂亮不比茱莉儿漂亮,说可爱也没我可爱,说个性也不迷人,你这么爱她,令人真不服气。”
“她的优点不是凡夫俗子看得到的。”裘?一句话就把柯?儿的批评全数推翻“只要我懂她的好就行了。”
“表哥没药救了,没药救了。”柯?儿挥挥手,表示放牛吃草,要他自求多福。
“那也得她知道你看得见她的好才行。”很有智慧的茱莉儿又说出了有智慧的话“而且你们太熟,她八成以为你的每个动作都是闹著玩的。”
裘?没搭腔,只是不以为然的看她一眼。菜莉儿每句话都一矢中的。
裘?正思索著应付方颖的方法,她的声音已经杀到——“裘?!”
裘?看见她,神情凝重。她来找他,令他狂喜,同时也令他担忧。
“喏,什么时候不出现,就选别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柯?儿撇著嘴说。她就是看方颖不顺眼。
“打情骂俏?”方颖的眼睛扫过去,一把拉起裘?,凶巴巴的对茱莉儿说:“对不起,这个男人我要了,请另寻良人。”
说著,她拉著裘?就走。
裘?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的轻笑起来。很好、很好,这是他认识的另一个方颖。
“喂喂喂,你这什么态度?当众抢男人?”柯?儿没想到她变得这么积极,惊得喳呼。“当众抢男人又怎样?不服气吗?来单挑啊?”方颖眼一横,杀气腾腾。
“什么叫又怎样?做人要有分寸,这个男人已经名草有主了。”柯?儿不服气的叉腰嚷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在筹备婚礼了,我们也都知道你并不爱他,如果不介意,请你放开我未婚夫。”茱莉儿配合柯?儿演戏。
“谁说我不爱他?我再说一次,他是我要的男人,只要他还是自由⾝,就是我的!”方颖用一种強大的独占气势把他护在⾝后。
裘?只是轻笑,能听见方颖这么辣火、坦率的告白,此生足矣!
“你要的?恐怕是要来玩玩吧?如果不是认真的,就不要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了。”柯?儿摆出一副欠扁的讥诮嘴脸。
“他心爱的女人是我,请你不要来破坏。”茱莉儿不愧是一流的演员,明明暗笑得快得內伤,还能自然的演下去。
“那算什么,他是我心爱的男人,好胆你来抢。”就是一副恶棍德性。
“你们根本就貌合种离,你不懂他对你的好,还敢讲这么大声?”柯?儿想尽办法要和她唱反调,
“谁说我不懂,我只是,只是…反正我要定他了,劝你们别和恶棍为敌!”
裘?还是轻笑,女恶棍方颖,很好。
“恶心!”柯?儿和茱莉儿看着裘?与方颖的表情,同时做出呕吐的动作。
“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不把我当成最心爱的,有你受了。”方颖恶狠狠的对裘?恫吓。
反正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样?
“你早就是了,早在十多年前,你就是了。”裘?上前搂住她。
他们该有这种结果的。
“别以为说这种甜言藌语我就会信。”方颖还是生气。她是女恶棍耶,怎么能做出小鸟依人的恶心样?
“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你要我就够了。”他在她的颊上轻轻一吻。
“在你打算和荣莉儿结婚时,怎么不会这么想?”方颖说来也有満腹委屈,但想想又不对“喔,原来你是个见风转舵的负心汉!”
她只知道茱莉儿是他心爱的人,庒根儿没怀疑这是柯?儿的片面之词。
“你的意思是,我该和她结婚?”裘?挑挑眉,一副“那也无妨”的表情。
现在情势大逆转,是方颖在紧张他,他当然要好好享受这种被紧张的虚荣。
“不准!”方颖像被刺到般跳起来“不准去跟别人结婚。”
“不准我和别人结婚,你要有所表示啊。”裘?暗笑,她最好做出他満意的告白。
“你和别人结婚时,我会去抢婚!”方颖跳著脚。
可恶,难道他就不会安分点吗?就算这是包厢,也还有茱莉儿和柯?儿在看啊。
“你抢婚也没用,你抢得到我的人,未必抢得到我的心,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到天涯海角去结婚。”他这是学她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一直以来的坏习惯。
“谁说我抢不到你的心?快把你的心交出来!”这臭痞子,之前说得那么好听果然是哄人的,亏她曾一度俊梅没相信他,简直是多余。
裘?哂然失笑,她还真是个恶棍啊!
“心要拿心来换,你不交出你的心,怎么叫我把心交给你?”
“谁说我没有交出我的心?”方颖不服气的嚷。他很多年前就偷走她的心了。
对话愈来愈白痴了,可见这两个人退化得很严重。茱莉儿和柯?儿在—旁偷笑。
“你有交出来?怎么证明?”
“证明…”方颖愈讲愈不服气“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已经来抢了呀,不然还要她怎样?
“行动?除了嚷著要抢人外,我好像没看见你有什么抢心行动。”裘?夸张地做出在找东西的动作。
“你…”方颖被激得气不过,扑上去,红唇就那样不偏不倚地印在裘?的唇上。
像天雷勾动地火,一阵火花在彼此心里爆开,令方颖晕眩,令裘?感动莫名。
这是方颖第一次主动吻他,比任何天大的奖赏更令他动容,比赚几千亿美金更令他欣喜欲狂,他忍不住张嘴等候她进一步的主动,手指也缓缓爬上她细滑的脖子。
她的体温永远都能造成他內心的悸动!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満足喟叹。
方颖觉得自己简直是大胆、执著到狂疯的程度!
恶棍就可以強抢别人,強吻别人吗?这岂不是无法无天,天理不容?!
可是她想要他,想要得不得了,当她听到他想跟别人结婚时,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当她想到他就要属于别人时,她简直怨恨死苍天。
啊,他的吻依然如此令她悸动,是否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属于她?谁来告诉她,他愿意属于她,他们从此两情相偎、形影不离!
他们忘情的拥吻著,缠绵悱恻到让旁观者看不下去。
“喂,别做出太多儿童不宜的动作!”柯绣儿吃味的出声。啧,吻得那么辣火,是想害她长针眼吗?
裘?和方颖这才意识到旁人的存在,尴尬地分开。
“你是我的了。”方颖不忘宣示。
裘?只是笑,她总算开窍了。
“喏,要恩爱就到楼上去吧。”茱莉儿递过来一把饭店房间的钥匙,原来她见两人难分难解,去楼下柜台订了房间。
裘?深深一笑,方颖则难掩羞怯地躲到他背后。
裘?拉著她离开,手指缠著她的,再也不让她有藉口搞怪了。
“你们别再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了。”方颖不放心的再次向茱莉儿和柯?儿声明。
“知道了,知道了。”她们同时挥手催促他们快走。
她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她自己一直状况外。
裘?暗暗轻笑。原来真是他一直守得太紧,有时欲擒故纵比紧迫盯人还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