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二年五月,有巨星自东陨落于粤,红光烛天,声鸣…”
何贵并不知道在湖北发生的事情,广东的天气虽然不冷,可是,每到夏天都要预防台风的侵袭。他⾝为布政使,正是管这事儿的人。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而且,他现在要管的不光是民,和琳的水师虽然躲进了九龙湾,也还是有许多事情要他帮忙。所以,最近他的事情蛮多。多到有些厌烦的地步。而最可恨的是,孙士毅居然还在这时候把他找来谈什么天外陨石…就是几个月前让他见识了一下,非金非铁非银非铜,轻得过份,又硬的态变的那一块。
“就算有记载,可这也不能证明你这块就是那次陨落的石头呀!”何贵一边把那石头上下抛着玩儿,一边有意无意地瞪了孙士毅一眼,故意反驳说道。
“嘿嘿,藩台大人,光凭这个记载,当然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卖石头给小人的那个猎户发现这块石头的地方,可就是记载中的巨星陨落之地呀!这…总该能证明点儿东西了吧。”严启昌也在,看到何贵有所怀疑,立即満脸谄媚地解释道。
“得,你们非要说这石头跟那个什么巨星有关系,我也没话说,就这样呗!”看到孙士毅听到这话之后,得意的捋着胡子眯眼直笑,何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块陨石吗?才就这么一小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还见过几吨重的呢!而且,以前还听说有个澳大利亚地家伙。捡到一块陨石。上面他奶奶地居然镶満了大钻石…有本事你也捡一个一样的去!
“呵呵,藩台大人,您不知道,这颗陨落的巨星,可是大有来历的呀!”严启昌又挤挤眼睛,做出一副神秘的模样,小声对何贵说道。自从十三行重组。何贵、孙士毅两人让他成为董事局主席之后,他就成了巡抚衙门跟布政使衙门的常客,也不知道是想跟这俩后台混个脸熟。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何贵两人的属下。反正。他是挺投人所好地。就像他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往往不是带些实惠的礼物,就是弄点儿名人字画什么地。也不是特别贵重,却每每都很合孙士毅地心思;而当他去找何贵的时候,往往就是打着求教的幌子,向何贵这曾经地“金点子”请教些经营的方法,还有跟洋人打交道、做生意的手段。何贵倒也不蔵私,教了他不少。弄到现在。曾经一文不名的严家兴泰行已经有了超越薰事局大佬李法曾、卢有度等人的气势。
“大有来历?呵呵,我明白了。你们找我来,恐怕就是为了炫耀一下这个东西地‘来历’吧?”何贵笑笑,又摇了头摇,然后,掂着手中的石头问道。
“我说敬之,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孙士毅稍有点儿脸红,又強辩道:“什么又叫炫耀?我这不是得到一件好东西,想跟你一起欣赏欣赏吗?谁叫咱们是朋友呢,是不是?”
“对对对,有好东西,确实应该叫朋友一起来欣赏一下!”何贵微笑头摇,又盯着孙士毅看了两眼,却是把那老头地脸盯得更红了。
“嘿嘿,藩台大人,难道您就不想听听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来历?”严启昌看何贵有些讥讽的模样,却不怎么在乎,反而又是神秘地一笑。
“呵呵,能让咱们巡抚大人忍不住想‘叫朋友一起来欣赏’的,这来历一定不凡。”何贵又看着孙士毅笑了一下,然后才对严启昌扬了扬下巴:“你想说就说,别卖关子了!”
“嘿嘿,大人,您手中这块石头,可极有可能就是‘天乙星’的碎片啊!”严启昌⼲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好像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天乙星?什么东西?”何贵咧了咧嘴问道。如果严启昌对他说什么处女座、狮子座、双子座之类的,他或许还能理解,甚至他小时候还练过“天马流星拳”跟“庐山升龙霸”可这天乙星…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国中老祖宗留下的天文名称,这让他上哪儿知道去?想到这儿,何贵又忍不住有些郁闷,老祖宗啥都好,就是喜欢把东西弄得太复杂,就像那琴谱,就明显没有五线谱好用。不过,他也有点儿明白孙士毅为什么这么想把他一起抓过来显摆了。如果自己手里这块石头真是什么天乙星的碎片,那这么“有名有姓”的东西,肯定价值不一般,至少,比一般的陨石可有“⾝份”多了。
“天乙星,又名天一星。《史记。天官书》记载:‘前列直斗口三星随北端兑。若见若不。曰阴德。或曰天一’。《晋书。天文志》亦有云:天一星在紫宮门右。”孙士毅头摇晃脑的掉起了书袋。
“呵呵,在紫宮门右,那可是位极人臣之列呀!抚台大人得此天降星石,一定福运昌隆,曰后也必然能青云直上,飞⻩腾达呀!”孙士毅说完,严启昌立即竖起大拇指谄媚道。
“位极人臣?呵呵,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什么左辅星、右弼星,还有什么护驾的黑虎星之类的,这天乙星,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那么大颗星星,当然不可能落下来,你们又怎么能够确定这块石头是天乙星的碎片?”何贵看着孙士毅听到严启昌的话后那受用的表情,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一块石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位极人臣?…美的你!要不是老子正好跟你是同僚,谁知道你孙士毅是哪块地里的葱?
“藩台大人,您别不信啊。我告诉您,这天乙星可是真有可能已经陨落了!您不信?呵呵,刚才巡抚大人就说了,这《史记》上就记载有天乙星,《晋书》上也有。其实。历朝历代有关天文的书上。都差不多记有这天乙星。可您恐怕不知道,到了顺治二年,就再没有天乙星的记录了。往后也没有。这个,巡抚大人跟小地可都是查证过地。…而偏偏就在那一年,广东又有巨星陨落
。正⾊地反驳道。
“还有这种巧事儿?”何贵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真像严启昌说的那样。这倒还真极有可能。毕竟“宇宙交通事故”在同一时间发生两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那可是天上的星星。这玩意儿能发光的估计都不小。最起码直径也得有个十里八里地吧?那家伙,真要是撞下来,会只是什么“红光烛天。声如雷鸣”?就算不会像毁灭恐龙一样毁灭人类,砸个天塌地陷,另外再饶一个核冬天也才够格呀!就像那回彗星撞木星,听说轻轻一下可就砸出个直径一万多公里的环形山来!这要是放地球上…
“呵呵,敬之你可别不信。《晋书》记载:天一星在紫宮门右星南。天地之神也,主战斗。知人吉凶者。又有书云:天一绕斗极代行九宮,主杀伐,以天一所指为凶。是故,‘天一’又称‘太岁’。而发现这块‘天星碎片’的地方,正是寸草不生地沼泽,再加上这石头轻盈且硬坚无比地特性,正合兵戈之气的特征。由此可见,此物十有八九便是天一星陨落之后所遗留下来的碎片。”孙士毅听到何贵老是怀疑,也有些忍不住,开口为自己地石头说好话提⾝份,同时正起名来。
“你这理由倒是不少,算了,就当你…等等!”何贵突然面⾊一变“你是说,那地儿…寸草不生?”
“正是!”孙士毅没有注意到何贵的神情,只是自得地答道。
“真的?”何贵心中凛然,拿着石头的手噤不住有些轻轻颤抖起来。
“我⼲嘛骗你?”孙士毅反问道。
“我的妈呀!”何贵突然一声大叫,猛得就把那石头扔出老远…从厅门口直接就扔到了院门口。
“敬之,你这是⼲什么?”孙士毅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何贵会这么做,这不是不给他面子么?于是,他看着何贵有些生气地叫了起来。
“藩台大人,您这是怎么啦?”严启昌倒是没觉得怎么着,虽然那石头原先是他地,可现在已经送给孙士毅了,扔不扔都不归他管。不过,对何贵的表现,他也是満脸地不解。
“你,你们…”何贵手指颤抖的指着孙士毅跟严启昌,脸上已经带起了哭相:“老子,你们是不是想害死老子呀?”
“害死你?这是什么话?”孙士毅跟严启昌顿时就是一头雾水。尤其是孙士毅,自己不就是想让你一起来看个新鲜,顺便显摆一下自己得了块‘星辰碎片’么,怎么就会害了你呢?
“这…”辐射!肯定是辐射!要不然,周围怎么会寸草不生?何贵虽然也知道一下两下的辐射虽然未必会有什么害处,就像照X光一样,可他的额头还是噤不住冷汗直冒。这陨石带来的要是杀伤力特别大的宇宙射线,那可咋办?虽然过了几十年,可谁知道还有没有遗留?万一要是给自己射出个癌症、白血病什么的,又上哪儿治去?
“敬之?…”孙士毅也不生气了,在他眼里,何贵的胆子可一向是挺大的,比狗胆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两点而已。怎么今天反而会被一块石头吓成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难道…这石头真有什么问题?
“寸草不生呀。…这东西你也敢留?”何贵也不知道怎么跟眼前两人解释,只能一个劲儿的指着两人哆嗦,然后,也不多管孙士毅在后面挽留,扭头就往外走。中间有捡着石头送回来的抚标亲兵走过来,他也是一蹦七尺,闪得远远的,倒是把那亲兵给吓了一跳。
…
“藩台大人这是怎么了?”严启昌站在客厅央中看着何贵匆忙离去,又不解地向孙士毅问道。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犯了什么太岁,失心疯了吧!…”孙士毅笑了一下,可这话才刚一说完,他的脸⾊也突然变了,先是惊骇地瞪了严启昌一眼,接着,就又把眼神转向了外边,同时,嘴里也开始喃喃自语:“…太岁!?”
“太岁?”严启昌也是被弄得一愣,循着孙士毅的目光望去,正看到那块“天一星碎片”被一名抚标亲兵捧在手里往大厅这边走过来…然后,他也突然福灵心至,怒目圆睁地瞧向了孙士毅。然后,两人几乎同时从嘴里崩出了两个字:
“太岁!”
…
“你,你把这东西给我拿回去!”孙士毅也开始哆嗦了,指着那石头就向严启昌叫了起来。…天一星怎么了?离紫薇星近又怎么了?说白了还不是太岁?平时避之还惟恐不及呢,现在居然还往家里拿!?就算只是一块碎片也不敢要呀!还位极人臣呢,妈的,真要多放些曰子,恐怕自己也不用过活了?别忘了,这石头原先呆的地方可是寸草不生。怪不得何贵那小子跑得那么快,妈妈的,反应过来了也不提醒一声,就知道自个儿先跑,没义气的家伙!
“大人!您…我要那玩意儿⼲嘛呀?”严启昌也急了!这段时间替孙士毅查这“太岁星碎片”的来历,恐怕⾝上早就沾了不知道多少晦气了,如今再将之拿回家…太岁临门就够呛了,这太岁要是入了门,他还活不活了?***,先前自己光顾着讨好孙士毅了,怎么就没想到这太岁星的东西是不能碰的呢?
“我不管,你给我拿走!赶快拿走!”
孙士毅吼了起来。可是,严启昌依旧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不愿上前,而此时,那抚标亲兵已经捧着石头离客厅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