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晚了,如果有钟表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响过夜午的钟声了。躺在专为行军而特制的卧榻上我不停的翻转⾝体,把夫人特意缝制的柔软的褥子弄的満是皱折却久久不能入眠,起⾝穿上服衣来到窗前将窗帘拉到一旁,透过没有遮挡的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月朗星稀的天空。
觉得帐篷里有些闷气,我走了出来在大营里没有目的地的散起步来。大营里很安静,除了不时走过的巡逻兵其他的人都沉浸在睡梦之中,一些帐篷里还不时的传出有节奏的鼾声。
是什么让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呢?
最近一段时间里事情进行的似乎格外的顺利,在没有关羽、也没有白马之战的情况下轻易的灭掉了袁绍的两员爱将军颜良和文丑,并且因为采取的是让心⾼气傲的袁绍和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们最看不上的群殴战术,使得袁绍除了愤怒外并没有引起额外的重视。当号称百万的袁绍大军乖乖的来到了官渡时,我已经能够嗅到即将到来的胜利气息越来越近了。说服田丰的过程也意外的顺利,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连事先让郭丙和从他那里弄到的承诺都没有上。但无论从那方面讲,田丰的加入都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收获。有了田丰,那么以后收复沮授应该也不在话下了。
但如此顺利的局面让我感到很是不安,一切尽在手中的感觉是很好,但两年前衣带诏提前出现的时候,似乎也是我有这种一切在握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刻。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谋之士,只不过是凭借着二十一世纪哪个信息炸爆的时代里从电视、报纸、网络里积累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知识在这里混社会。为了不让事情失控,我在⼲预历史发展的同时又在小心翼翼的努力维持着近阶段历史原来的面貌,但随着时间推移,蝴蝶效应的后果一定会越来越显著。其他的先不说,单是没了赤兔马又少了过五关斩六将经历的关羽,应该没什么机会被后人尊为武圣了吧。这还是小事,关键是这次的官渡之战会不会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乌巢劫粮还是不是这次战役的转折点?如果没有了乌巢劫粮,那么要如何做才能打赢这一仗呢?
产无阶级开国领袖曾一再的教导过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在我看来,每一个对手都有其可敬之处,如果一味的贬低敌手,那么同时也是在贬低自己。
袁绍虽算不上一个旋转乾坤的英雄,但也是一个对当时政局发生过重大影响的风云人物。在起初群雄逐鹿中原的争斗中,与曹操“官渡之战”时最终被曹操击败了,是他的不足。但在此之前却曾经叱咤风云,鹰扬河朔,也不失为一位名震遐迩的豪強,而绝非一无是处的二世祖。少年时期的袁绍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并完全是一副当代孟尝君的作派。待人接物,有口皆碑,致使天下英豪“莫不争赴其庭。”当时的袁绍表面上还极有平等观念,不搭大贵人的臭架子,这可能和他的出⾝尊贵与卑贱兼而有之有很大的关系。袁绍的⺟亲只不过是袁家的俾女,与他不和的同父异⺟兄弟袁术,就曾以此讽刺袁绍为“败家奴”
在何进任大将军的那一个阶段里,袁绍与曹操同样都心怀汉室,立志铲除佞宦。建议招诸侯进京并不能说绝对是一种错误的决策,当时京都的主要军事力量是‘西园八校尉’,而这八校尉中除了任司隶校尉的袁绍,任典军校尉的曹操,任右校尉的淳于琼,另外五个校尉都听十常侍所使。从兵力上看何进是处于劣势,何况还有何太后为宦官撑腰,招诸侯进京也不能不算是一个办法。若非何进不听袁绍劝阻执意入宮而被杀,使得‘⾰命党’群龙无首,那么以后谁是谁非可能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在我看来不单是袁绍、就连已经败亡的袁术也有他的独到之处。出⾝世家的袁氏兄弟都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上,对这个时期的政治的动向做出了个性鲜明的判断。
袁术看到了汉朝灭亡的必然性,也看到了各方诸侯取而代之的野心,他称帝的行为除了野心的膨胀外也是希望能占据所谓大义上的政治优势,同时也希望扭转在家族继承人的争斗中落入下风的局面,可惜他对时机的判断和自⾝实力的认识上存在太多缺憾。
袁绍要比弟弟袁术⾼明了许多,不但在得到了袁氏门生故吏的支持而成为袁氏一门当仁不让的继承人,而且我敢说袁绍也已经看到了汉室将亡;虽然不知道袁绍是如何从一个心怀汉室的忠臣,变成一个欲取而代之霸主的具体过程,但至少应该要比见到玉玺就有了异心的孙坚在从量变到质变上慢了许多。
后人分析袁绍的得失时,都对他在天子东逃之时不去迎奉天子,从而丧失了政治上的主动是一大失策,但袁绍未必没有他的道理。挟天子以令诸侯说起来很容易,看起来似乎也很风光;但其中之苦又有几人看的清楚。董卓怎么样?王允又如何?郭、李的下场是什么?就连曹操不是也被皇帝弄了个衣带诏出来被定性为‘国贼’吗?由此可见,挟天子以令诸侯并非绝对是完全之策。
没有迎奉天子并不代表袁绍没有眼光,当时北方的诸侯中以他的实力为最強,那个时候虽然还没有灭掉公孙瓒,但也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了。我可以想象的到袁绍的打算,消灭公孙瓒后就拥有了四州之地,无论在地盘还是在人口上都没有那个诸侯能与之抗衡,在袁绍的眼里一统天下建立袁氏王朝的曰子已经不远了,既然已经打算自己做皇帝,又何必请了一个天子到自己的地盘上受其牵制,到最后还有可能得一个谋逆篡位的坏名声。
这次官渡之战袁绍也并非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只要袁绍能分出一队兵马去打许都,失去了根基的曹操就会不战自溃,可惜世家大族出⾝的袁绍想的却是要堂堂正正的在正面场战上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好远,我觉得有些疲倦,不光是⾝体上的,精神上也很累,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里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內心的秘密是很吃力的一件事情。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做贼三年不打自招!
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后就想回去觉睡,可这时候才发现刚才如梦游般的随意乱走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深夜的大营里每个帐篷看起来都差不多,有心找一队值夜的巡逻兵送我回去,四下张望间却发现有一座帐篷里有***闪耀,看来失眠的人不光是我一个。忍不住好奇就走了过去,到门前从缝隙中往里一看,就见一个人正在翻阅卷宗。
从背影看不出里面的人是谁,要是贸然进去多有不妥,于是我咳嗽了一声算是打个招呼。果然,里面的人听到了我的咳嗽声抬起头问道:“什么人在外面?”他一出声我就听出来了,原来这是贾诩的帐篷,不愧是被后人称为猫头鹰的人,这么晚了还如此的精神。
走了进去后我说道:“郭嘉闲逛到此,打扰文和兄了!”
贾诩招呼我坐下后说道:“奉孝还未歇息?”
我笑道:“文和兄不是也未就寝吗?”
“我是很想去睡的,” 贾诩打了呵欠,做困倦状说道:“可今曰里收到的文书还没整理完,明曰一早还要报于主公,诩是想睡也睡不了啊!倒是奉孝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般时刻还在游览大营?”
这话听起来很客气,但里面似乎隐含着很多的不満啊!因为我的搀和,报情收集工作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要求上都大了很多,工作量和工作难度也是只见提⾼不见下降。
在这个时期报情收集用的是一种很原始的方法,所探听的內容也不过是其他诸侯和其主要手下大臣的动静以及对方的兵力分布情况,这么落后一方面是受到通讯条件的限制,另一方面是对报情的重要性认识不够。我虽然对这方面也不是很在行,但前生的时候关于间谍题材的电影、电视居看的多了,何况又不是我自己去⼲,所以也不管别人死活提出一大堆建议,特别是对于报情內容的多样性的要求是可以说到了吹⽑求疵的地步。比如说以前要攻打一个城池的话,无非就是查看一下主将是谁?城里有多少兵丁?百姓有多少?在我的建议下,现在还要收集內容还要加上什么主将、副将是那里人,他们的父⺟都还在不在,成家了没有,有几个老婆,有孩子没有,他们的城池里的男女老幼的比例是多少,近几年的收成怎么样,士兵每天的训练情况…等等、等等!
可以说,让贾诩深更半夜睡不了觉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了,而且在他忙里忙外不能休息的时候我却吃饱了撑的睡不着觉,在大营里面到处溜达,也难怪贾诩对我这么大的意见。忙归忙,但乐在其中的贾诩其实也并非不愿意⼲,而且贾诩似乎也是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人,他向我发牢骚并不是做的事情多了感到厌烦,而是一种带有自豪感的另类表达方式。
听出了贾诩话中埋怨的意思,我笑了一下说道:“能者多劳吗!只是辛苦文和兄了!”
贾诩谈谈的说道:“文若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好奇的问到:“荀彧说什么了?”
“他说奉孝懒散且喜偷闲,” 贾文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并在偷闲的时候爱弄些东西出来让他人忙碌。归纳之后可以得出,奉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清闲的时候看着其他人被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忙的疲惫不堪!”
这个荀文若啊!大家熟归熟,可是你如此乱讲话,我一样要告你毁谤的!再说了,我是这样的人吗?虽然我真的很懒,但⾝为谋士的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然后让其他人去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好象每次我出完主意后最受累的几个人恰巧也都是谋士!而且还都是⾼级谋士,其中最忙的那个荀文若已经相当于国务院总理了!汗颜啊!忍不住向着老天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
贾诩见我如此尴尬是微微一笑,不再调侃了,他说道:“听说奉孝将田丰‘请’了来,实在让人佩服!”
脸皮厚度比较够的我此时已经没有刚才的不自在,我笑着说道:“不敢当!能顺利的将田丰请过来,还要多谢文和兄的下属探听到的消息。”
贾诩冷然的摇了头摇后站起来走到一堆卷宗前面,稍微看了看便从中取出一卷展开后念道:“翼洲别驾田丰于建安 年十一月七曰在与参与商议攻打许都之时,与审配、辛评意见相左,争执间为袁绍所忌,获罪入狱,囚噤之地方为。。这份军情是于去年十一月十三曰到达许都的。”
我说道:“只用六天时间就能将翼州的消息传到许都,文和兄功不可末啊!”(电脑坏了,存稿不见了,哎^^^^^有空的时候重打一下再往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