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之中,罗大成独自立于帐前空地之上,低头以刀拄地,面泛痛苦之⾊,⾼大⾝躯,亦在微微颤抖。
没有人敢于接近他,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因他方才強行催动真气,虽是暂时收了奇效,却导致体內经脉之中真气大乱,仿若有浩荡冰河流淌于经脉之中,却有无数破碎尖冰不住地击撞着经脉,让他痛苦不堪,⾝体却偏又迅速地变得火热起来。
还是第一次修炼⾼深內功的罗大成,不知道这是不是走火入魔,也只能拼力控制內息流动,苦苦撑持。
庞克行躲入士兵群中,在一众亲信围护之下,望着空地中立独的罗大成,脸⾊惨白,纵声嘶吼道:“来人,快放箭!射杀了这贼配军!”
军令如山,不多时,便已见了效果。
营地之中,无数士兵挤在一起,当中空出了一块,成一个圆形,罗大成站在中心处,以刀拄地,剧烈地喘息着;而四周却是大批弓箭手,拉开长弓对准了他,箭矢如林,尖端处寒光闪烁。
在亲兵们的搀扶之下,庞克行还在大声嘶吼,命令弓箭手放箭,却是无人敢于松开手中弓弦,就算是庞克行⾝边的亲信士兵,亦不敢上前挑战罗大成。
罗大成现在终究已经是副指挥使的正式军官⾝份,被封为殿侍官职,在军中虽不是位⾼权重,却也比这些普通士兵⾝份⾼了许多级。若有谁敢轻易攻击他,甚或是将他射杀当场,他曰知寨穆桂英回来,说不定便要拿下手者祭刀!
而他在营中这些曰子,经历多番激战,勇名甚著,大多数士兵都对罗大成极是敬畏,虽然他现在一副痛苦颤抖的模样,却也无人敢于上前,试探他的底细。
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渐渐密布天空,翻涌不休。就在这満营诡异的沉默气氛之中,大雨忽然瓢泼而落,豆大的雨点漫天洒下,浇在満营将士的头上。
人群之中,空地之上,罗大成深深地低着头,耝重地喘息着,让漫天大雨,浇在自己的头上、⾝上。
⾝体与经脉中的剧痛比之心中的痛苦,要差得极远。罗大成紧紧地咬住嘴唇,想起落在辽军手中的狄丽娘和王朝,几乎便要痛苦得放声嘶吼。雨如倾盆,转眼间,⾼大的⾝躯上便已被浇得透湿,大量水珠,顺着⾝体疾流而下,在⾝下形成浅浅的水洼。
体內真气在经脉中四处乱窜,在雨水激打下,本已滚烫的⾝体渐渐冷却,经脉中真气运行愈发磅礴,渐渐凝聚成为一股极強的真气,在经脉中汹涌澎湃奔流不息。
天空中,乌云翻滚处,雷霆乍现,轰鸣不绝。闪电撕裂长空,化为道道光芒,映射天地,让营中一众被雨水浇得浑⾝湿透的士兵,尽都胆战心惊。
痛苦之中,罗大成內视体內,只觉经脉中,仿若受了天空中雷电感应,隐然有电流划过,混在真气之中,奔流在经脉里,时而刺得经脉生疼。
紧紧咬住嘴唇,罗大成強忍痛楚,将真气导入丹田之中,贮存起来。隐约中,丹田充溢的真气內,似有细小电流闪过,刺得丹田內更是痛楚不堪。
暴雨倾盆,浇洒在茫茫大地之上。天地之间,充満了雷霆怒震,电光交汇处,将道道闪亮,映向军营。
广阔的军营之中,无数士兵挤在一起,被漫天大雨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俱都默不作声,凝目望向央中处的⾼大男子。
雨幕之后,隐约看到他抬起头来,満脸水流纵横,眼中満溢的痛楚悲愤之意,令人忍不住心中震悚酸楚。
无人敢于说话,都在这一幕之下,看得呆了。便是庞克行的亲信士兵,也不敢出一声,而庞克行本人,早已因失血和恐惧而几近昏迷,被亲兵搀下去养伤,蔵起来不敢再出头露面。
许久之后,方才看到罗大成缓缓直起⾝子,手中提着钢刀,用缓慢的动作,转⾝向营门走去。
在他的面前,士兵们默默地后退,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踏着満地的积水,罗大成脸⾊一片木然,缓缓地走出营门,⾝形渐渐融入漫天大雨之中,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变得模模糊糊,直至在茫茫的雨幕中,消失不见。
暴雨之中,远处的景物都变得一片模糊,让人看不清楚。
村寨入口处,两个辽兵挤在了望塔上,头上的雨水不住地从塔顶裂缝中落下,将两个人浇得渐渐半⾝水湿。
其中一个辽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喃喃抱怨道:“将军又在乱下命令了好好的军营不回去,为什么要我们这三百人留在这个小村子里?”
另一个辽兵推了他一把,低声喝道:“别乱说话,要让将军知道了,当心挨军棍!----我看将军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等宋军前来,好再大杀一阵!”
先前的辽兵纳闷道:“不是已经杀退那些宋兵了吗?难道他们还敢前来不成?”
“谁知道。?茨歉鎏幼叩⺟吒鲎铀稳司俚哪Q孟笫遣桓市牡哪Q越畔铝钗颐钦庖恢Ь诖俗ぴ欤旌螅羲共焕矗颐谴蟾啪突峄赜腥チ恕!?br><br>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都留下来,只留下我们三百人?若多些人,岂不多些胜算?”
“那个宋人军官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低级将校,就算再来,也带不了多少人。再说村子这么小,如果留的人多,又住在哪里?将军又是个自负的,就算以三百人迎击大股宋军,他也不会有半分胆怯。”
另一个辽兵脸露不平之⾊,正要说话,忽然心有所觉,抬起头来,望向了望塔的窗户。
在窗外,一个黑影陡然疾扑上来,速度快捷至极,強健的⾝体将天空落下的雨水撞得碎珠四溅。
辽兵大惊,张口正要呼喊,突然寒光破空而至,鲜血自辽兵颈间飞射出去,霎时便让他仰天而倒,再也叫不出半声。
另一个辽兵吓得目瞪口呆,刚一张开嘴,脖颈上被一支大手狠狠捏住,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颈骨当场拧断。
噗通一声,他被按倒在地面上。一柄染血的钢刀随之庒在他脖颈上面,在他的眼前,看到了一张英俊耝犷的面庞,充満了悲愤暴怒,冷冷地狞视着他,眼中霎时现出沸腾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