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成心中大急,慌忙行礼道:“既是女观,我和义弟二人不入內也就罢了,只是拙荆⾝体有恙,若淋了雨,怕她病情加重。望观主慈悲,让拙荆入內避雨休息,在下感激不尽!”
那清冷悦耳的声音停了一下,淡然道:“既如此,小瞳,让那位女施主进来吧!”
小道姑答应一声,乖巧地上前扶着狄丽娘,帮着她一步步地走进道观,将门关上。狄丽娘虽然是不愿意离开丈夫,可是在罗大成的示意下,还是听从了他的吩咐,乖乖地走了进去。
看着道观大门关上,罗大成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对女子动手不好,可是如果这道观坚决不肯让狄丽娘进去避雨,他也只有抱着她強闯进道观里面去避雨了。
包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与他相视苦笑。看这些女道士的意思,是要将他们拒于门外,只能避在檐下躲雨了。
暴雨如期而至,天地间,霎时被滂沱大雨彻底笼罩。沙沙雨声,震响耳旁,罗大成也只能与包拯躲在门洞里,看着漫天大雨倾盆而落,耐心地等待着天晴的时候。
雨幕之中,远远传来急骤的马蹄声,远远望去,只见百余骑骏马从远方驰来,踏得満地积水,水花四溅,哗哗响个不停。
马上骑士,俱都⾝穿青⾊长披风,衣着光鲜,服饰相同,人人年轻剽悍,腰悬佩刀,森冷萧杀之气,从他们⾝上透露出来,虽是暴雨浇在他们头上⾝上,却无人抱怨一声,在雨中纵马前冲,动作整齐划一,彼此之间极有默契。
罗大成的手,已经放在腰间,虽然未曾握住刀柄,却也暗自戒备,将包拯挡在自己⾝后,用⾝体遮蔽着他。
百余骑士,为首者有三人,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方面短须男子,脸上带着阴狠之⾊,率众人疾驰到道观前方,于雨中低声喝道:“围起来,不可放走一人!若是让她们走脫了,人人都有罪责!”
那些年轻骑士齐声应喏,勒马分向两边,从道观大门前,分成两队朝前驰去,铁蹄踏得积水哗哗乱响,迅速绕过道观院墙,将整个道观包围起来。
在那方面男子⾝边,一个年轻骑士举目看向道观大门,低声叫道:“方大人,那里有两个人,似乎是过路避雨的!”
那名方面短须男子斜过眼睛,冷冷扫了包拯二人一眼,眼神中充満轻蔑,便如看猪狗一般。
在他心中,视罗大成二人实与猪狗没有什么分别。虽然罗大成腰间悬刀,可是行路人带着刀剑也很平常,未必便有什么实真本领。既然他们不幸在此避雨,纵使这二人曾修习过武艺,难道还能对抗自己一百精锐部下不成?
轻蔑地冷冷一笑,方大人沉声道:“消息不可走漏,都杀了!”
在道观门前避雨的包拯闻声大惊,立即站出来大声喝道:“岂有此理!我们不过是在此避雨,哪里有必死之罪?”
方大人阴狠一笑,沉声道:“殿前司行事,哪里还要与尔等多费口舌!来人,给我杀了!”
他手一挥,立即便有两名骑士纵马向前驰去,手中都擎起了钢刀,森然冷视着罗大成二人,目光狰狞冰冷,眼睛已经落到他们背上的包裹上面。
既杀人立功,亦可夺财,这等好事,到哪里去找?
漫天大雨之中,这两名青衫骑士,纵马疾冲到道观门前,举起钢刀正要劈落在二人头上,陡然间,刀光暴起,那两名骑士的头颅在刀光之中,喀嚓一声,几乎是同时掉了下来,摔落在积水之中。
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两名骑士便已殒命,两具无头尸⾝从马上栽倒下来,摔落泥泞,漫天大雨落下,浇洒在他们的⾝上,积着雨水的地面被染得一片鲜红。
在道观门前,罗大成提刀而立,脸⾊冷漠傲然,手中战刀上鲜血淋漓,顺着刀锋,鲜血缓缓流下,一滴滴地洒落到脚尖前面。
那名方大人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这名过路人竟然胆敢反抗,只一个照面,便杀了自己两个部下。
他立即子套佩刀来,指着罗大成厉声喝道:“大胆!殿前司侍卫,汝也敢擅杀!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回顾左右,厉声下令道:“围上去,斩了这贼首回报!”
在他⾝后护卫的十余名骑士齐声应喏,纵马冲上去,雪亮长刀都拔鞘而出,斜指上方,在暴雨浇打下,发出噼啪的声音。
冒着倾盆大雨,十余名骑手疾冲而前,举起雪亮长刀乱刀劈下,只是门洞狭窄,能够挤到罗大成⾝前的,不过两三人罢了。
刀光闪烁间,罗大成凝目冷笑,掌中刀疾劈而出,如闪电般地划过那三名骑士的脖颈,一刀断首时,仿佛只喀嚓响了一声,便有三颗头颅同时跌落地面,每颗头颅的面孔上,都充満惊疑恐惧,不敢置信的表情。
后面的骑士,脸上也都消了血⾊,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即怒吼着纵马冲向前方,挥刀砍向罗大成。
罗大成擎刀低吼,⾝子如同猎豹一般,疾射向前,滴血战刀穿过漫天雨幕,凌空横斩,重重劈在一名骑士的脖颈上,霎时间斩断骨⾁,头颅冲天飞起,鲜血自脖腔噴洒出来,溅得⾝周众人⾝上,到处都是血迹。
罗大成一脚踩在他的战马背上,纵⾝向前疾射,森然咬牙冷笑,手中战刀已然⾼⾼举起!
漫天大雨中,⾝材⾼大的耝犷男子翩若游龙一般,手中战刀挥舞处,洒出漫天寒光,霎时间将冲到他近前的骑士尽都笼罩在里面。
惨叫声震天而起,殿前司的侍卫们面对着劈面而来的迅猛刀光,还不及举刀相迎,便已要害中刀,仰天跌落马下,在深深的积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暴雨之中,如游龙翔天,罗大成擎刀疾射,凌厉刀锋,重重地劈在敌人的脸上、颈间和胸膛上面。
在他面前的骑士,无人能挡得住他一招,纷纷中刀落马,惨叫声混着暴雨哗哗声,激烈地响了起来。
当他停下来,昂然立于最后一匹骏马背上时,那十余名前来斩杀他的骑士,大都被他一刀斩杀,余者也都受了致命伤,躺在积水中呻昑等死。
那名方大人看着自己亲信部下冲上去不过片刻,便已被人斩杀了十余名,不如惊怒至极,放声厉啸道:“贼子敢尔!”
悔恨如烈火般在心底燃起,早知这男子如此辣手,当初时或者就不如亮出殿前司的名头赶他离开,也免得多生枝节,导致他被逼急了拼命。现在自己部下死伤如此之多,就算办成了这件大事,只怕将来也要因此而受上司责备,再无面目去见同僚。
但事已至此,再将那两人赶走已是不可能,眼前此事无法善了,方大人也只能亲自出手,斩杀这两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他腿双一挟,催马疾冲向道观大门,手中钢刀愤然举起,怒目圆睁,似要与罗大成狠狠火并一场。
在他的⾝上,罡气暴起,在雨水浇打下,现出淡淡微光,刀锋处刀罡射出,将一滴落下的雨水,斩为两半,碎裂空中。
一直紧闭的道观大门,突然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一个道装少女站在门中,手提三尺青锋,冷然喝道:“方韬!他们都是过路人,与此事无关,放了他们!”
罗大成⾼⾼地站在马上,手握鲜血淋漓的战刀,正凝神聚力,要与敌奠一决生死,闻声疾回头看,刚好对上了一对清冷美丽的眸子,让他不由微微一呆。
那对眼睛,是如此明亮美丽,却又清冷至极,隐然若寒冰一般,似将心中一切柔情,俱都阻断在外面。
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容貌清丽至极,似不在狄丽娘之下;还有清冷傲然气质,如冰山雪莲,一尘不染,又似雪中寒梅,迎霜傲雪,孤单寂寞中,偏偏却是那般的美丽清秀,动人至极。
在她的⾝上,穿着淡蓝⾊的道装,却是一名女道士。乌黑青丝如密云般盘于头上,结成道髻,站在门洞央中,隐约有几滴雨水洒落头上,散出淡淡光芒。
合体的道装衬托下,这花季少女的⾝材修长苗条,纤腰盈盈一握,曲线柔美至极。
在她的右手中,提着锋利的宝剑,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在剑尖处,隐然有淡淡的光芒透出,却是微弱剑罡,自宝剑锋尖处凝聚。
一双清冷美目,向着门外一扫,看着雨水中散乱堆积的尸体,微微有些愕然,似是想不到会看到如此情景。
十几匹无主战马上,最远处的一匹上面⾼⾼地站着一个男子,手持战刀昂然而立,面容耝犷英俊,虽是颇有风霜之⾊,却又有着強烈的男子魅力,从他的⾝上散发出来。
微一失神之后,少女清冷目光从罗大成脸上扫过,转向纵马驰来的方大人,寒声喝道:“方韬,你率领这么多人,来此地做什么?”
罗大成听得怔住,这声音如此悦耳动听,清脆如⻩鹂出谷,却偏带着无尽冰寒之意,正是方才隔墙听到的,那名观主的声音。
清虚观的观主,居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女,而且还有上百名殿前司侍卫前来围捕,为防走漏消息,还要杀过路人灭口——罗大成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历史上,曾被仁宗封为清虚灵照大师的
在他的前方,方大人陡然勒马停步,眼中似要噴出怒火,狠狠瞪了罗大成几眼,方才庒抑住怒气,拱手道:“臣奉皇太后之命,前来恭迎宸妃娘娘、卫国长公主回宮!”
在墙根处,半⾝水湿的包拯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隐隐现出奋兴好奇之意。而马背上站立的罗大成却是淡然冷笑:既然此人将这样重大的秘密说出来,那是决心杀人灭口,将自己二人在此彻底除掉了!
少女亦明白他的意思,清澈美目中,隐隐升起怒气,沉声道:“我⺟亲出外散心,待几曰后再行回宮,你先回去吧!”
方韬却森然道:“既为先皇妃嫔,安有出宮散心之理?此事不合理法!还请宸妃娘娘立即随下官回宮!”
少女亦针锋相对,寒声道:“若是我⺟亲回宮,哪里还有命在?要请我⺟亲回宮,你去叫我皇兄亲来!”
方韬长笑一声,朗声喝道:“奉皇太后手谕,李宸妃潜逃出宮,图谋不轨,命殿前司都虞候方韬率部拿问,若有反抗者,不管是什么皇亲国戚,俱都格杀勿论!”
言毕,方韬纵声长啸,纵马向道观门前的少女疾驰而去,右手紧握钢刀,在刀锋之上,罡气暴起,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在他的⾝边,两名年过三旬的部下亦子套刀剑,纵马疾驰,冲向罗大成,同声喝道:“胆敢伤害殿前司侍卫,当以谋逆论处,立斩无赦!”
二人手中兵器,亦透出刀罡剑罡,一左一右冲到罗大成⾝边,刀剑横斩,直向罗大成⾝上砍去。
罗大成纵声长啸,⾝形疾速飞退,跃到另一匹战马上,躲过了疾劈来的刀剑,回手一刀,飞速劈向一名军官的肩头,刀锋处罡气暴起,以极快速度冲破防御,重重斩在他的肩膀上。
那军官虽已修炼出护体罡气,却实力不強,被凌厉无匹的刀罡斩在肩膀上,登时击破护体罡气,喀嚓一声,右肩被斩裂了一半,刀锋直砍进三寸才停下来,痛得那军官大叫一声,仰天从马上倒撞下去,鲜血迸射而出,霎时染红半⾝。
此时,在道观门前的二人,也已动上了手。
绝⾊美丽的道装少女,陡然纵⾝跃起,清冷面容上隐隐带着冷冽杀机,右手紧握三尺青锋,剑尖处剑罡暴射而出,化作漫天剑光,朝着疾驰而来的方韬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