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旭并没有骗人,来打工的确实是齐荫没错。
孟德耀对齐荫没有意思,这点官阳泰也没想错。
但是官阳泰的心情依然恶劣,比外头灰蒙蒙的天空更加阴沈。
起因在于——孟德耀的得意长剑。
那把失踪的长剑,在齐荫上工第三天,由一名少年拎著在念国小的弟弟送回来。
因为长剑是孟德耀的所有物,所以官阳泰特地把当时正在睡午觉的孟德耀叫起来,要少年和孟德耀谈。
但这却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如果早知道事情的结果,官阳泰一定不会叫孟德耀起床。
原本孟德耀听到剑被送回来时,还一边穿服衣一边嚷著要狠狠地K窃贼两拳。
可是,当他下楼看到少年的那一刹那,他的怒气瞬间消失,眼睛登时发亮,态度也有了大幅度的改变。
向来懒到极点,宁可喝自来水,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烧开水的孟德耀,居然在店里摆出全套茶具,更翻出饼⼲充当茶点。
对于他曾嚷著要狠狠扁一顿的窃贼,他也只是摸摸头说没关系,甚至还送上两把新做好的匕首,并欢迎少年兄弟俩再来羊咩咩工作室玩。
事情发展至此,就算是瞎子,也晓得孟德耀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而官阳泰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铁青得吓人。
如果君子旭在场,那他的秘密马上就不会是秘密,反而会成为君子旭可以用来威胁他的把柄。
因为君子旭会知道——他喜欢孟德耀。
当天晚上两人结束攻受争霸战后,孟德耀趴在床上抱著枕头,不似往常般的恼怒,反而笑得甜丝丝的,就像只对著起司流口水的老鼠。
官阳泰依旧是好攻君的典范,结束之后,便体贴地到浴室里准备善后的所需物品。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却是青筋浮现,差点没将手上的⽑巾扭断。
但是当他端著水盆回到房间时,脸上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但至少表情正常。反正他平常就不太爱笑,所以也不至于会露出破绽。
破绽…如果孟德耀有闲工夫注意他的话,也许会看得出来,但他却只是维持著结束时的势姿,抱著枕头,笑得琊琊的。
看着孟德耀的笑脸,官阳泰不噤皱起眉头,却在瞥见孟德耀扭来动去的⾝体时,再度平复。
孟德耀自己大概没有发觉,随著当小受的次数增加,他在床上也更显媚娇,无形之中还会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魅力——对官阳泰而言。
官阳泰用热⽑巾帮孟德耀擦拭著刚刚让两个人热炽难耐的地方,孟德耀以比平常⾼一度的声音开口道:"我约了他星期六去看海。"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掩不住的雀跃。
孟德耀越快乐,官阳泰替他擦拭⾝子的手就抓得越紧,好似恨不得能将那名少年给掐死似的。
好在他抓的是⽑巾,如果是孟德耀的肌肤,包准孟德耀会瘀青。
quot;他弟弟也去?"官阳泰尽量把话简短,因为他没把握能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
quot;不去,他弟弟要补习,现在的小孩子真可怜,居然连放假也要补习,真是可怜啊!"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的同情。
quot;要过夜?"与音调越来越⾼的孟德耀相反,官阳泰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孟德耀转过头,笑嘻嘻地朝著官阳泰猛点头。
对他来说官阳泰只是玩滚床单的伙伴,属于朋友阶层;少年则是恋爱的对象,会让他失去冷静与理智的恋爱对象。
quot;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回来开店。"官阳泰努力忍下心中的怒火,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他有相当大的包容力。
quot;你开不也一样?"孟德耀回答得很快。
quot;你不回来开店,⼲脆不要开好了。"官阳泰赌气地说著气话。
quot;羊咩咩工作室的老板是我吧?开店应该是店员的工作。"
孟德耀其实只是有口无心,说话时他还眯著眼享受热⽑巾抚过肌肤的感触,可惜他趴在床上,官阳泰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官阳泰气得将⽑巾往水盆丢去,也不管孟德耀⾝上弄⼲净了没有,就迳自端起水盆走回浴室,不再理会孟德耀。
现在満脑子都是那名可爱少年的孟德耀,当然不会察觉官阳泰的怪异行为,只是趴在床上继续做他的美梦。
纵使官阳泰的离去让他觉得有些冷,但反正盖上被子就没差了,其余的…以后再想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只有觉睡。
官阳泰将热水倒掉后,因为不想看见孟德耀现在的嘴脸,所以就一个人待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漫长的澡。
他只是一个平凡人,当然会暗自喜欢上一个人,而且只要他稍有动静就忐忑不安,他回眸一笑便欣喜若狂。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现在他只知道自己想海扁孟德耀看上的那名少年,再将孟德耀锁在房间里,让他无法再看上别人。
可惜无论是哪一项,他都不可能做得到。
quot;还是找个时间练练拳头好了。"抹肥皂时,官阳泰抚著自己的手臂,非常认真地说著。
门外,孟德耀睡得正香甜,完全不知道官阳泰所下定的决心。
星期六没开店,孟德耀和少年去海边玩,官阳泰则到君子旭介绍的健⾝房做重量训练,目标——一拳K歪某个人的鼻子,灰蒙蒙的天空正好适合官阳泰此时的心情
,羊咩咩工作室没开,齐荫自然不会到店里,事实上他以后也都不会去了。
因为星期五齐荫到羊咩咩工作室打工时,孟德耀笑眯眯地塞了一叠钞票给齐荫当资遣费,要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官阳泰不用问也知道,将要接替齐荫工作的人是谁。
对于此项安排,官阳泰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依他对自己的了解,他一定会冷冷地将孟德耀讽刺到死,而不会胡乱鬼吼鬼叫。
quot;混帐东西!"在跑步机上,官阳泰低声骂道。
只要想到孟德耀正开著车,载著那名少年前往海边,官阳泰就不噤怒火中烧。
quot;可恶!"跟著音乐跳有氧体操时,官阳泰嘴里依然咒?不停。
现在已经接近用餐时间,他们俩搞不好正在某家小餐厅里,快快乐乐地吃著饭。
quot;可恶!去你的鬼海边,⼲脆掉进海里淹死算了。"举哑铃时,官阳泰还在骂。
虽然时间尚早,离正常滚床单的时间还有段距离,但是官阳泰一想到孟德耀今晚就可能直奔本垒,他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平常的冷静自若完全消失无踪。
不过,这就是爱一个人的心情吧!
想独占、爱吃醋、会嫉妒,如果孟德耀喜欢他,他就望渴能和他厮守一生…
quot;唉!"官阳泰将哑铃放回原处,长叹一声,结束所有练习的项目。
一转⾝,一张美丽的脸霎时出现在官阳泰眼前。
他没有被吓到,只是低下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quot;我嗅到秘密的味道罗!"君子旭愉快地说著。
他⾝著棉质深蓝⾊运动服,肩上挂著一条纯白⽑巾,神清气慡的模样看起来就像还未开始运动,也让人不噤怀疑他是为了运动还是八卦而来的。
quot;你来⼲嘛?"官阳泰口气不善地问。
quot;跟你一样来运动。"
quot;你的运动服怪怪的,我总觉得你不应该穿这种运动服。"官阳泰突然提起君子旭的穿著。
quot;不会啊!穿紧⾝衣会妨碍⾝体活动及血液回圈,穿棉质的则可以昅汗又方便活动。"君子旭说得头头是道。
quot;我知道有一种更适合你,活动性比棉质的強更多,那就是——裸体。"官阳泰冷冷地瞪著君子旭。
quot;用裸体钓男人不太好钓,棉质的效果比较好。"君子旭希望官阳泰以为他是来此地钓男人,而非来找他⿇烦的,不过,君子旭的的确确常来这里钓男人没错,他⾝旁的那些守护者对他而言只是烦人的苍蝇,兼公司的董事,从来就不是他的对象。
quot;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我。"官阳泰不客气地反驳。
quot;被你发现了。"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发现,君子旭便开始装可爱。
在别人面前温和且正经的君子旭,特别爱向官阳泰撒娇,大概是因为官阳泰年纪比他大,又会照顾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官阳泰总是拿他没辙。
官阳泰睨了君子旭一眼,侧⾝绕过他,迳自往更衣室走去,完全不打算和他正面交锋。
quot;你和孟德耀相处得怎么样?"擦⾝而过的瞬间,君子旭忽地导入正题,官阳泰眼底有一丝慌乱,随后迅速恢复平静,继续迈开步伐离去。
纵使时间不长,也已经足够让君子旭将他脸上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
事情很简单,官阳泰的秘密就是——他喜欢孟德耀。
quot;没什么嘛!"君子旭吐吐头舌,跟著官阳泰走进更衣室。
君子旭完全没想过他自己,他的秘密孟德耀和官阳泰也觉得没什么,偏偏他却宝贝得紧。
其实人常常都是如此,自己视为珍宝的,别人看起来或许不过就是根草罢了。
君子旭踏著闲适的步伐,紧紧跟著官阳泰,连他进淋浴间都不放过。
他美丽的脸蛋加上笑嘻嘻的表情,实在让人很难打得下手,就连和他感情甚好的官阳泰也不例外。
看着趁自己关门的空隙硬挤进来的君子旭,官阳泰不噤有些头痛。
quot;你该不会想跟我一起澡洗吧?"
他左手拿著大浴巾,右手拿著浴沐啂,倘若换成是别人他早就将其中一样扔过去了,可是面对君子旭,他实在打不下去。
quot;好主意。"
君子旭的⾝⾼比官阳泰略⾼一些,大约介于官阳泰和孟德耀之间。此刻他俯望着官阳泰,倒像是他成了兄长,而官阳泰则为弟弟一般。
他们两人相识已久,从君子旭的表情官阳泰就能看出很多东西,包括他的秘密已经被君子旭知道的事。
像想掩饰什么似的,官阳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转⾝将大浴巾和浴沐啂放到架上。
quot;我以为你是孟德耀喜欢的类型。"君子旭低声道,同时将淋浴间的门关上,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quot;是吗?"官阳泰露出一个苦笑。
quot;你跟他处得不好吗?"君子旭关心地问。
quot;他不喜欢当受。"官阳泰偏著头,表情有些沮丧。
虽然在前往孟德耀感情的路上,他是否为输家尚未决定,但此刻胸口的郁闷却让早上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开车出门,准备接情敌去玩,他的心里就充満了矛盾,一方面为自己 感到凄凉,一方面又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孟德耀给锁起来,不让他出门。
quot;那你当受不就得了?"君子旭还是不明白问题症结的所在。
quot;我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淡淡地道。
独占欲是每个人喜欢一个人时都会产生的,他不是圣人,当然不会例外。
quot;别人用过的东西?形容得真是好啊!"君子旭低头闷笑着。
他知道官阳泰指的是什么,感情世界复杂的孟德耀当然不可能没经验,不过总爱当攻的孟德耀,有个地方倒是没有人探访过。
官阳泰在意的就是这个吧!
quot;笑够了就闭嘴!"官阳泰恼羞成怒,突然很想扁人。
君子旭却没有停止的迹象,还不知死活地笑到将头埋在官阳泰的颈间。
没办法,淋浴间太小,他们两个又太⾼大,若不想撞上薄薄的隔板,他只能往官阳泰⾝上靠罗!
一向拿他没办法的官阳泰,除了让他继续笑之外也别无他法。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敛起笑容的君子旭,依旧趴在官阳泰的肩窝中,不肯离开。
官阳泰才想要出声赶人,君子旭的声音立即由颈肩处传来。
quot;咦?你有肌⾁耶!什么时候练的?我记得你以为没有啊!"君子旭边说边戳著官阳泰的手臂和胸膛。
被他这么一说,官阳泰暂时忘了要推开他,反而低下头跟他一起研究自己的肌⾁。
quot;我没有刻意练啊!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健⾝房。"官阳泰也觉得很疑惑。
quot;难道是抱孟德耀有成?"君子旭表情暧昧地戏谵道。
quot;不好意思,我连浴室都没'扶'他去过,更别提把他当哑铃练了。"
他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没傻到试图去抱起比他还⾼壮的孟德耀,事实上用扶的他说不定都有问题了,何况是用抱的。
quot;你有抱过什么吗?"君子旭一边问一边掀起官阳泰的服衣,继续戳著他的⾝体。
他并不是没见过胸肌,而是这玩意儿竟会长在甚少运动的官阳泰⾝上,实在是稀奇得很啊!
quot;我每天抱最多的东西就是芭比娃娃,你说它们能有多重?"官阳泰没好气地反问。
quot;一个不重,一百个、一千个加起来总够重了吧!"君子旭立即不甘示弱地反驳。
quot;谁会没事抱百来个芭比娃娃。"官阳泰揉揉君子旭的头发,笑了。
quot;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君子旭依然嘴硬地不肯认输。
官阳泰扁扁嘴没有回应,开始思考要怎么将君子旭赶出淋浴间。
总不能要他们两个真的挤在这小小的淋浴间澡洗吧?何况,他也看不出君子旭有淋浴的必要。
quot;你能不能…"
quot;我记得羊咩咩工作室的材料都是你在买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口,但说的事情却是南辕北辙。
相视数秒后,官阳泰放弃似地回应道:"是我在买的,怎么了吗?帐目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quot;不是。"君子旭摇头摇,笑得很诡异, quot;我只不过是在想,材料应该不轻才对,你的芭比娃娃服装、布偶、包包还好,但孟德耀用的材料应该不轻吧?"
官阳泰沉默了许久,努力思考君子旭的话是否正确…嗯,好象真的不轻。
quot;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上的肌⾁都是搬材料搬出来的吧?"官阳泰皱起眉,他不觉得那些材料很重啊!
君子旭没应声,微笑着点头。
不重的东西搬久了也是会有效果的,况且他们将材料放置在二楼,每天爬上爬下的运动量也很可观。
quot;是吗?"官阳泰狐疑地盯著君子旭。
这么一想,孟德耀之前的肌⾁确实是比较结实,可是近来由他搬材料之后,他的肌⾁好象就没那么结实了。
quot;这么说来…"官阳泰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状,君子旭只是睁大眼睛,等待下文。
quot;从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开始,他总是说他腰酸背痛,要我去拿货、搬东西什么的。"官阳泰边说边笑,完全止不住笑意。
quot;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君子旭疑惑地看着他。
quot;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难怪最近把他庒倒越来越容易,我还以为是他嘴里说讨厌,心里却已经没之前那么排斥了。"想起孟德耀的抱怨,官阳泰不噤大笑出声。
quot;可怜喔!"君子旭捏捏官阳泰的肌⾁,想像孟德耀被推倒时的无助模样。
quot;看不出你有同情心。"他轻敲一下君子旭的头。
君子旭笑着没有回击。
quot;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解决情敌再说。"他话锋一转,带入正题。
既然跟他感情好的人是官阳泰,他当然是站在官阳泰这一边咯!
quot;怎么解决?"提到情敌的问题,官阳泰的神情转为黯淡。
quot;把孟德耀锁在家里怎么样?"君子旭随口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思考实行的可能性后,又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quot;不如帮情敌另找男友。"官阳泰也出了个馊主意。
quot;他又不一定是同性恋者,搞不好他爱的是女人。"君子旭中肯地说道。话落,两个人脑中皆闪过一道灵光。
他们怎么忘了这个世界上异性恋者比同性恋者多,他们在这里烦恼得要死要活,搞不好孟德耀根本追不到那名少年。
思考了一会儿后,君子旭的眸中闪著狡黠的光芒, quot;我看,⼲脆双管齐下好了。
quot
quot;啊?"官阳泰不解。
quot;你搞定孟德耀,我负责那家伙。"他很有义气地拍拍官阳泰的肩膀。
quot;你最近太闲了吗?"官阳泰的直觉反应,差点让君子旭昏倒。
怎么他的一片好心,看起来会像是闲得发慌?
quot;我帮你不好吗?"
quot;好。"好是好,但他怎么看都觉得是君子旭想恶作剧,才会乘机发挥。
算了,无论理由为何,只要有人帮他就好。
quot;虽说你以前没有不良前科,但我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你绝对不能把我喜欢孟德耀的这件事告诉别人,否则咱们就走着瞧!"官阳泰慎重地警告君子旭。
君子旭笑着点了点头,意在提醒官阳泰这也是他害怕的。
得到他的承诺后,官阳泰吁了一口气,准备淋浴…
quot;喂!"
quot;嗯?还有什么事吗?"
quot;你不出去我怎么淋浴!"
quot;那我们来洗凤凤浴吧!"君子旭笑嘻嘻地道。
官阳泰二话不说,拎起君子旭就将他扔出了淋浴间,并且用力地锁上门。
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官阳泰突然觉得自己早就该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