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晨两点半。

　　我打了个大呵欠，疲倦的低下头，将整个上半⾝趴在桌上。唉…好累！

　　为了赶这份报告，我已经连续三天都忙到这么晚了，再加上平常烦恼惦挂着风介的事，弄得我是⾝心俱疲、累不可支。

　　又打了一个大呵欠，我就着趴着的‮势姿‬不知不觉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这样睡会着凉的，到床上去吧！”拿件外套往我⾝上一披，伊藤风介不知何时进到我房里。轻轻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他慢慢的把爱困的我从座位上拉起；没有多加考虑，我很自然的将自己靠向他怀中。

　　“不行…还没弄好…不能睡…”轻扯住他的‮服衣‬，我口中模糊的喃喃念着，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娇嗔。

　　“什么时后要交？”

　　“后天…”

　　“那么明天再弄吧，现在先‮觉睡‬。”然后他二话不说的把我抱到床上躺平，顺手拉起棉被后坐在床边。“你安心的睡，起床时间到了我会叫你。”

　　“嗯…”有点霸道却又不失体贴的态度彷若从前，静静的看着他，我竟莫名的感到些微恍惚。

　　“晚安。”他说完便要起⾝。

　　那依偎在⾝旁的温度眼看就要远离，我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停了两秒，他回头面无表情的说。

　　“我…”之前的温柔不再，他那平静且冷淡的音调刺伤了我。心脏揪住般的疼，我咬住下唇的隐忍着。

　　“不…没事…”我小声的回答。眨着眼睛，硬是強逼自己把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庒下。

　　不能哭呀，伊藤风介不准我在他面前掉泪的。尽管如此，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放不开。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为哪件事，我没来由的哀戚道。说抱歉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对不起…”

　　“你！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

　　一切是发生得那么突然。怒斥一声，伊藤风介倏地庒住我的⾝体，俯倾下脸，他毫无预警的狂吻住我的嘴唇。

　　“唔！”伊藤风介湿软的‮头舌‬在我的口中激烈的探索，我下意识的轻哼，呑着不知是他还是我的唾液。

　　“嗯…”一直到我快喘不过气，他才稍微的离开，但贪恋的唇瓣仍像是羽⽑轻拂过般，不停歇的碰触着我的。

　　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会如此牵动着我？看到你哭我会心疼，看到你关心别人我会嫉妒，看到你被人欺负我会生气得发怒；但最令我不解的是，我居然对你怀有欲望！令我感到害怕的欲望…我想摸你、吻你、抱你，甚至想…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风介…”他像是个祈求救赎的教徒，正在向神父忏悔自己所犯的过错那样的侃侃述说。

　　“我们…”他终于抬起头看我。“有过⾁体的关系吗？”

　　“什么？”他语出惊人的问话，让我霎时脸红得不知如何回答。“不、不知道！”我‮愧羞‬的转过脸。

　　“是吗？”他倒是奇怪的笑了。“看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了。”

　　咦？那个人？难道是吃晚饭前按门铃的人吗？

　　“风介…唔！”我才刚要开口，就马上又被他封住了唇。

　　“你大概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吧？”他边吻边喘息的对我说。“是你留我下来的，我停不了了…”他深深的‮吻亲‬住我，慢慢的把手伸进我的‮服衣‬內…

　　夜晚，才正要开始。“风…你别这…快住手…”无论我怎么闪躲，他就是有办法捕获我的唇，原本的一句话因他的‮吻亲‬而被截得支离破碎。“不要！”

　　“真是的，你这张嘴太吵了！”不再给我任何讲话的余地，伊藤风介采強势手段的固定住我的头，着实给了我密不通风的一吻。

　　“嗯！”我使出全力的闭紧双唇，想做垂死的挣扎，可是仍敌不过他硬是要将‮头舌‬长驱直入的决心。

　　终于，他放开了我。

　　我慌张的别过头，红着脸喘气着。“哈…哈…哈…”“我以前…都怎么叫你？”低低的，伊藤风介靠近我的耳朵说。我可以感觉到他伸出‮头舌‬含舔我的耳垂‮逗挑‬我。

　　“不、不知道！”‮动扭‬着⾝躯，我因害怕被挑起情欲而抗拒；可是，双手被他抓握住钉在两侧的我，愈是想挣脫，愈是惹来他更紧的封锁。

　　“风介！”他的‮头舌‬慢慢的滑下舔往我的脖子，我闭上眼睛克制不住自己的微微轻颤。

　　“你在发抖。”他转而啃舔我的肩膀。“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奋兴‬？”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很不⾼兴，我睁大眼睛瞪向他。“我拒绝回答！”

　　“是吗？”他倒是不在意的笑了。“你真的好可爱。”然后松开对我的束缚，他开始动手脫我的上衣。

　　“做、做什么？”发觉他不轨的举动，我紧张的一手抓住衣襟护住胸前，一手努力的推拒着他。

　　“做什么？”我的话先是令他愣了一下，然后又再次的失笑出声。“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脫掉‮服衣‬呀，穿着要怎么‘相亲’呢？”

　　“谁、谁要跟你相亲！”我不悦的甩过头。

　　“不要也不行，是你主动引起我的欲望的，所以你必须负责。”收起之前的笑意，伊藤风介一派认真的表情。

　　看他势在必行的样子，我真的有点畏惧起来。“风介…”

　　“对，你看清楚，我是风介，伊藤风介！你到底在不愿意什么？除了丧失记忆外，我还是我呀！”他大声的喊着，似是在跟以前的自己争风吃醋。

　　可是现在没那个闲情深思的我，淡淡苦笑的偏转过头。“不，你不是。虽然有着一样的外表、一样的声音，但丧失记忆后，你就不再是你了；你不是风介，你不是我以前的风介…”心如被针扎了般的疼，我哀戚的道出自己这一个半月来的心境和委屈，眼角似乎有颗隐蔵的眼泪就要掉下。

　　“看着我。”他说。

　　“不要。”

　　“我叫你看着我。”伊藤风介勾住我的下巴，硬是要我把脸朝向他，我不愿的胡乱挥起双手抵抗。

　　“不要，我说我不要！不！”

　　啪！一记巴掌声清脆的响起。

　　我顿时停下动作，机械性的转头看向伊藤风介。他的左脸颊泛红一片，微微烙着我方才失手的掌印。

　　好一会儿，室內就这么沉寂得不象话。

　　“嗯…风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吧，我知道了。”伊藤风介打断我的话，迅速起⾝朝门口大步走去。“我会搬出去的。”

　　“什么？搬出去？为什么？”他的答话太牵強，我不懂的直朝着他的背影问。

　　“因为我再也没有自信和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能忍着不对你出手。”他说着，头也没回的转开门把。

　　“可是…”

　　“那么你要跟我‮爱做‬吗？”

　　“什…”

　　“只要你跟我‮爱做‬，我就留下来。”

　　伊藤风介突然改变的语气让我的心猛地菗紧，那种威胁的口吻好象以前的他。

　　“如何？”他仍是背对着我发问。

　　咬紧自己的下唇，我无奈的做出决定。“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尽管他走后我会生不如死，但我不能背叛以前的风介。

　　“那好，我会到小百合家住。”他仍是没有回头。“右手，记得冷敷。”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这时我才发现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其它的理由留他下来。

　　感觉到右手的触痛慢慢蔓延至全⾝，闭上眼，我允许这痛楚将我呑噬…在樱井小百合家门口徘徊多时，‮考我‬虑着到底该不该按门铃。

　　才一天而已，我就已经忍受不住⾝边没有他的存在。一直以来，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分开的一天。

　　几经挣扎，我还是按了门铃。

　　“哪位？”

　　对讲机那头传来樱井小百合的声音，我客气的说：

　　“嗯，小百合吗？你好，我是风介的叔叔。”

　　“哦…阿介的叔叔呀，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想问说风介有来你这儿吗？如果有的话，还请⿇烦你让他来跟我讲个话好吗？”

　　“阿介？他没有来我这儿呀！”

　　“没有？”他不是说要来小百合家住吗？不在这儿的话，那他会去哪里？

　　“怎么了叔叔，该不会是你待他不好，所以阿介离家出走了吧？”

　　我可以听到她在对讲机那头偷笑着。摇‮头摇‬，我不想和她计较。

　　“既然没有的话就算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转⾝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风介会到哪里去呢？现在是不是一个人走在街上饿着肚子呢？会不会着凉，还是在哪里出了什么意外？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更加不安，看着地上，我心不在焉的穿越马路。

　　叭叭叭！

　　响彻云霄的喇叭声由远而近，我慢半拍的抬头，只见一辆卡车快速的朝我驶来，迟钝的呆了一秒，就那么一秒，我的⾝体已被人扑倒滚向路边。

　　好痛！这是我停止翻滚后的第一个反应。看着自己破皮出血的膝盖和手肘，难忍胃液‮动搅‬的刺激，我有点恶心的捂住嘴巴。

　　“唉…”

　　听见一阵呻昑，我才发觉有人被我庒着躺在地上，低头一看！

　　“风介！”

　　我惊讶的喊，但在看见他额头开了好大一个血口时，我胃部翻搅得更厉害了；可现在不是顾虑这个的时候，我拉住他的手，用力的搀扶他站起来。

　　“好痛！”他的膝盖和手肘也磨破皮了，但为了保护我，他的每个伤口都比我的还要严重。

　　“对不起，风介，你一定很痛吧？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个笨蛋！别老是让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

　　他突然的怒斥让我不明所以，还来不及细想，就已听见樱井小百合的声音。

　　“你没事吧？阿介？”她可能是从窗户看到了，所以紧张的跑过来关心着。

　　“小伤，死不了的。”伊藤风介没正经的说。

　　“我叫我家的司机载你们到医院好了。”

　　“不必，我们自己有车。再说我跟你又没关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吧？樱井‮姐小‬，你还真以为我之前冒着生命危险的卖命行为是为了要救你啊？对不起，我想你是搞错了，我要救的人其实是他！”伊藤风介搂着我，稍微将我拥紧。“可能当时你正好也要过马路，所以‘顺便’被我弹了开来。抱歉，造成你的误会。”他不是很有诚意的鞠了个躬。

　　“你！”樱井小百合一脸怒意的瞪视着我们。“哼！”她就这么被气走了，留下我和风介两个人在那儿站着。

　　“嗯…风介…我…”

　　“我真的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居然接连两次自己送上门去给卡车撞。”伊藤风介一副责怪的语气。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

　　“傻瓜！我不是在骂你。”伊藤风介转‮态变‬度的笑着，不顾这里是‮共公‬场合的吻住我。“还认不出来吗？是我呀，小渡。”

　　咦？渡？他在叫我的名字吗？难道…

　　“风介？”我想再次确认的轻喊，眼泪却已克制不住的溢満眼眶。

　　“是我呀，小渡。”他吻去我脸上成串的泪，紧搂住我。“我恢复记忆了。”

　　伊藤风介、是风介！真的是他！他回来我⾝边了！这该不会是老天爷对我开的另一个玩笑吧？毕竟这感觉已暌违太久，久到我几乎要放弃了…

　　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他那喊着我名字的声音了，我泣不成声的泪如雨下。

　　现在已毋须再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不开口，他也一定听得见此刻我心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