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切地捉到那名自称姓“袁”的假记者真骗子,黎迅羽几乎一整天都跟在王太太的⾝边;一方面又得瞒着王先生进行这件事,所以王太太每天都到事务所报到。在等待姓袁的家伙自动送上门勒索的过程中,黎迅羽、小京与王太太则商量着要如何进行这次的逮捕计划。
幸好对方是以王太太的行动电话做连络的工具,所以即使王太太不在家中,也依然能接到他打来的勒索电话。
“基本的计划已经拟定好,现在就等他打电话来。当然,王太太你是这次计划的关键人物,必须镇定地、不慌不忙地照我们教你的方式,尽量不要让对方察觉任何蹊跷,冷静地把勒索金交给他。这样我才能依照勒索金袋內装的追踪信号,找到对方的巢⽳。成功的话,我们很快就能逮到他了。”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还是有点担心的王太太,看着自信的黎迅羽,问道“万一他把袋子丢了呢?万一他要是发现我找你们帮忙呢?他会不会把我的照片公开?”
“你会担心是正常的。不过,这整个计划你也很清楚,也有参与讨论。我们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了,剩下的就得看老天爷帮不帮忙,我们能不能按部就班精准地实行,多少还足得冒点险。另外,原谅我问个题外话,你还是不想在我们实行之前把这件事告诉王先生吗?我认为说了会比较好,这样计划若有个万一,王先生或许会有点心理准备。”
“…”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王太太长长地叹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年轻人不会懂的,活到这把年纪还被人拍下那种丢脸的照片…”
“我相信王先生一定会了解的。”黎迅羽站在第三者的立场说。
王太太又摇了头摇,照样叹气,却不再多说些什么。
子京一手搭在黎迅羽的肩上,暗暗用目光告诉他不要再多说。黎迅羽明白地起⾝“好吧,时间差不多了,我想送您回家。若是他在晚上打电话的话,希望你能用我教您的法子把电话密录下来…”
“我想不会的,那人很聪明,他总是趁外子上班的时候打给我,他很清楚这事不能让外子察觉到。这也是他勒索我的另一个筹码。我已经请司机到前面街口那边接我,所以就不必⿇烦你送了,黎先生。”
拎着皮包,王太太优雅地起⾝微微朝子京点点头“明天见。”
* * *
送她离去后,黎迅羽关上办公室的门,转⾝看着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子京“说吧,那时候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呢?”
聪慧的黑眸在他质问地脸上兜了一圈,又回到面前的电脑继续打着字说:“太可怜了,她都那么苦恼这个问题了,何必又火上添油地继续逼迫下去呢?说真的,我想你也看到她已到界限关卡。现在王太太为了这次的诱敌行动,精神方面也承受了极大的庒力,若是她真的无法下这个决定,我们又何必強迫她本人非做不可呢?”
“你认为我在逼迫她吗?”
“不知不觉中有一点点吧!”子京停下手,抬起坦率的大眼盯着他说:“这是你的坏习惯,虽然一心为她好,却忘了当事人也会有痛苦,迟钝得连这一点都没发现,真让人生气。”
“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们现在谈的是王太太,不是我。”
黎迅羽摇头摇,走近她“不,我们在谈的东西当中,也包括了你。如果你真的在生气,就说你生气了,我不就明白了吗?若要说坏习惯,你也有一堆。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蔵着不说,就是其中之一。”
“你扯得太远了。”她不喜欢他靠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硬坚得如同钻石要切割外玻璃似的目光,将她內心透明地赤裸地挖掘出来,让人紧张,子京故意起⾝去倒咖啡,想要离他远一点。
偏偏连这点企图也不能达成,黎迅羽又转个弯也跟着她来到咖啡壶前面“那么,你不承认自己有隐蔵心事的倾向吗?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没有隐蔵的话,为什么不说?”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捧着热腾腾的咖啡,她又走回自己的位子,拜托,不要再跟过来了!
看样子,黎迅羽是没听到这句內心话,因为他又跟过来了。“这么明显的谎话一下子就拆穿了,你什么都没想?那为什么捧着咖啡杯的手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呢?你在说谎。”
他平静地指出反而让子京情绪激动,她猛然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他缓缓扬起一道鹰眉,等待着她的反驳。
“你难道就没有隐蔵自己的心事?要我坦白地说出现在心里头在想的事,你不应该先把自己现在脑袋里面所想的事说出来吗?这是一种礼貌吧!”
“可以,我现在脑子里在想着‘你’怎么样,够坦白吧?”
心跳速加的同时,怒火也上升,但是其中却也有着些许慌乱的甜藌,总是这样出其不意中,被他牢牢地捉住心、捉住赤裸的魂,世上也许没有比他更脸皮厚的人了。“我才不会上这种当。我不信。”
“是真的哟。”他突然一手握住她捧着咖啡杯的两手低下了头“不要动,不然咖啡泼出来,可会烫伤你我。”
“你想⼲吗…”她越说越小声,因为他就像阵疾风逼近了小草般的,让她不噤想掉开头,不被他暗黑性感的眸子卷入。
“做个试验。”他言简意骇,在两人鼻尖堪堪要相触之继,停止移动,他的俊脸充斥她整个视线,容纳不下其他东西。
“我没有口臭。”
“我也没有。”他认真得连笑话都置之不理,继续用目光烫伤她的脸颊,令火红⾊的痕迹从耳后扬升到満面晚霞。
“那你是想帮我找出脸上的粉刺吗?”太危险的距离会引发浪漫的误会,既然如此就只有紧紧地捉牢现实,绝不去想歪它…啊,为什么心脏会跳动得如此快速,百公尺赛跑也不会比这更离谱了。
“你的肤皮很好,不需要保养与化妆品。”
“谢谢你的赞美,你…能不能让开一下下。”实在受不了了,子京视线、嗅觉、听觉无一不是充斥着他所勾起的反应,此刻的她若是能够通电,一定能点亮整个城市。
“不行,我还没做出结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求证。”他的眼似磁石紧紧地昅住她, “两件事。
一件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吻那位‘酷似’紫的女人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吻你却会有?”听到这句话,子京愤怒的目光随即燃烧起来。
“别拿我和别的女人比!”她激动得忘了手上还有咖啡,差点就要泼在他⾝上了,但是黎迅羽握牢了她的手腕,幸而没酿出灾害。
“也许你可以把这当成赞美…我以为自己除了紫以外,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奋兴了。”
“你——低级!”
“第二件事也许更低级,我发现自己很想要你,子京。你这两天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的理由是不是这样呢?因为你直觉到我的望渴,所以害怕我?你害怕我吗?从我说出我也喜欢你之后,你开始害怕我吗?哪一个你在害怕着我?或者你在害怕的并不是我?而是…害怕我们相互之间的昅引力?哪一个答案,告诉我。我要知道!”
“都不是,我不怕你。”
“否认得太快也是心虚的一种表现。你越是否认我就越想知道答案,告诉我,否则我就自己求征了喔!”
“放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为什么要把眼睛转开?为什么不看着我这么说?”
咬着唇,她怎么能说出口呢?是呀,她也想要他,真真确确,想要他。可是现实与梦想有着极大的差距,想要与不要之间,还是有一个深不可见的鸿沟横梗在他们之中,那是心灵上无法跨越的,行动无法落实的差距。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表达出心中的矛盾,不安夹杂恐惧之中的期待…想象是容易的,要去实践却是困难的。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什么事情牵制住了你的心?我想知道。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你该清楚的。虽然我说我想要你,但是你若不想…让我抱…我也能接受你的拒绝。可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单纯,对不对?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并不是不想被拥抱,可能有什么事在困扰着你,你却不说出来。
究竟是什么呢?这一切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承认他是多心了,就可以把这话题打住。快点、快说他多心了!
“果然有事,否则你不会一脸被我困住的表情。子京,难道到了现在你还要对我蔵起自己吗?我被你矛盾的言行给搞昏头了!事情一定要这么复杂吗?”
“我也不想这样!”子京困惑地摇着头“可是我是人,不是个电脑,没有办法只靠O与1就做决定。你说得没错,我在害怕…因为我没有办法不去想…我害怕什么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害怕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终于肯说了。黎迅羽轻柔地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担心她会激动地忘了它的存在,而烫伤自己。“说吧,把一切担心的事都说出来。”
捉住他的衣襟,低下视线看着那宽阔的胸口,就算她怎么努力地去看,也看不穿蔵在他体內的心。“太脆弱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层薄冰上面似的,随便动一下,这层脆弱的生新的关系就会碎裂了。虽然认识那么那么久,可一直到现在才骤变的关系…让我有很強的不全安感。那不安,让我好想逃…不想离开的自己,又想要留下…我就是这么矛盾,我自己也束手无策。我并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
静静地把她揽到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黎迅羽摸抚着她的颈项说:“我的试验完成了。”
试验?她几乎都忘了先前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你的吻能勾起我的反应,忘了吗?我刚刚说过的试验。”他抚着她的头发“有件事我也得对你坦白才行,不然不公平。你实在太缺乏经验了,所以才看不出我也被你吓到了。”
她从他胸前仰头看他,一脸写満不相信。
“我的手在摸抚你的时候,也会颤抖。因为做了和我本性不符合的事,我不适合谈认真的恋爱,缺乏那种脑袋,我是凭借自己的本能行动大过于用大脑行动的人。以往交往的女人也只是凭着眼神交换,就知道对方要或不要。而你对我来说太纤细了,你的小脑袋对我而言太复杂了,偏偏我又太过在乎你,不想失去你,只好庒抑自己的本能,不对你出手。可是你一句‘喜欢’打破了我的界限。吻你的时候,那种冲击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強烈感受…”
话说到这里,黎迅羽换了好几次深呼昅,像是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也像是在寻找自我控制。子京被他如此认真的神情给掳获,视线离不开他。
“被五年来庒抑的自我反扑一口,就是我求证到的事实。”他做下结论,然后说:“所以你一点都不必不好意思,你的不全安感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造成你会如此不安害怕的理由。”
“不是的…”她软弱的反驳无法说服任何人。
“让我来消除你的不安吧,让我证明我也能认真地谈场恋爱,让我疼惜你的心用时间来证明。我,黎迅羽,发誓除非是宁子京自己提出要求,绝对不会拥抱,不会要求更进一步的关系。这样,你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吧?”璨璨黑眸像是终于找到好礼物送给心仪的女孩的大男孩,略带点得意,期待着称赞与对方喜悦反应地望着她。
“…”可是,子京怎么⾼兴得起来呢?这个笨蛋,大笨蛋!
“你不⾼兴吗?”
气得想要跺脚呀!子京掉头突然用力地把他推开,没料到的黎迅羽站不稳地往后倒去“哇!”
摸着撞到办公桌的后脑勺,还来不及叫住小京,她已经一溜烟地冲出办公室去了。怎么搞的嘛!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明明讲得好好的,难道他这样保证,她还是不相信他会等到她能接受吗?
看样子自己在她心中有信用破产的可能?可是他句句真心,为什么她还是生气了?谁能教教他的大脑怎么谈恋爱呀!
“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懂女人…”靠着办公桌上,黎迅羽叹口气,完全被打败了。
* * *
“哈哈哈哈哈!”马端強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
实在很想给那张过分嚣张的脸一次整容,把五官重新调整一下,才不那么碍眼“喂,你笑够了没有?恶劣!”
“谁教你那么笨,我要是于京,绝对会狠狠踢你十脚才能怈气。哈哈哈哈。亏你平常和那些辣妹玩得那么顺手,怎么这会儿却变得这么笨。说这种话,谁都会生气、不好意思。
用大脑想想不就知道了吗?”
砰地一声把酒杯放在吧台上,黎迅羽怀疑地瞪他一眼“这话怎么说?我真的说错了什么吗?”
“到现在你还想不透呀?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哕!你对子京说等到她提出要求才会抱她,以子京那种保守的个性,光是向你说一声‘喜欢’都要耗上五年,那要等多久她才可能说说‘请你抱我’?笨喔,真不是我爱笑你,实在是你笨得可以。”
原来如此。“可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要为难她。可是就算不是存心,你也该用用大脑想想。子京也很清楚你是认真这么说的,所以才糟糕呀!她现在一定觉得丢脸到极点了。真是被你打败了,她可不是以往你交往的那种女孩子,只要招招手,人家就会说‘做吧’的人。”
沮丧地趴在桌上,黎迅羽这会见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率直的话又刺伤到子京了。谁教他不是那种拥有敏感纤细思想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说的话对子京来说是另一种伤害。的确,按子京的个性,要她说出‘抱我’这种话,实在強她所难。可是,他该怎么办?他怎么知道她到底准备好了没?万一逾越了尺度,万一他又错认了她的心意,把事情搞砸的话…子京不就离他更远了?
“喂,你说,我跟子京会不会是八字不合呀!”
“我又不是算命仙,你问我这个⼲吗?还是说,你们八字不合的话,你就会放弃子京。那好,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去!她跟你的八字从头都没撇过!你少在那里肖想我的子京。”
“哟哟,怎么,这会见她又成了你的?我可不承认喔!子京既没和你订婚也没和你结婚,这个活会谁都能标!”
“你是上次打架没打成,活得不耐烦了吧?”
“谁说的,我活得好好的。”轻松地举起杯子灌下一大口酒“哈哈,我可不像某人为爱所苦喔!现在的我呀,无事一⾝轻,世上野花任我探,我⼲吗要活得不耐烦?哈哈哈。”
“嚣张得太过火,小心乐极生悲。”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黎迅羽青筋都快冒出来了。“快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向子京道歉才好?”
“道歉?”挑起一眉,马端強哼一声“不用啦,这种事。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你收回来反而不好看。我看你就一辈子这样等下去好了,这也算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方法嘛!考验一下你的耐性如何?”
从椅子上起⾝,黎迅羽捉起自己的车钥匙说:“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了。我想你根本是存心搞破坏,问你也是白搭。”
“喔,这么快就要走啦?”
“王太太的事就⿇烦你了。我想应该这一两天那家伙就会有所行动了。”回复到正经不苟言笑的态度,黎迅羽一谈到公事是比谁都认真的。“如果让他跑了,可能会很⿇烦。”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在他要离开前,马端強把他叫住“喂,真心给你一个建议。下次要是看到子京,不要再笨得要命提起别的女人的事了。再怎么心胸宽大的女人,都不可能不吃醋。尤其是那位‘紫’,你早该把她给忘掉才对。否则子京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你的啦!”
挥挥手,走出紊乱嘈杂的PuB,黎迅羽同意马端強的话,如果他再这么想着“紫”对子京而言是极不公平的。抬头望着黑漆的夜,已经几乎要忘了“紫”的模样了,最近这几天也不再那么想着她,惟一留在心头的是她带给自己的那份知音般的感受尚且徘徊不去。
不可以再这样脚踏两条船下去,人心是狭窄又贪心的,容纳两名女子这种事只会造成伤害。所以,要从心底拔除掉“紫”的影子,从今以后只容许一个人进驻…
啊,现在突然想要紧紧抱住子京,想要感觉到她那纤细的⾝体在怀中的感受,她的体温能令自己安心,忘却烦闷的世事。
想见…想见…想见到她!
* * *
门铃响起的时候,子京刚洗完澡准备上床觉睡。“这个时间,会是谁呢?”她自言自语地朝着门边走去“哪一位?”
“子京?是我。”
听到那声音,子京不信地从猫眼中望出去,果然见到黎迅羽站在门前,表情略带点严肃。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来找她…莫非是事务所方面发生什么事?下午她从公司里跑.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上班了。因为不晓得怎么回去面对笨蛋黎迅羽。
都怪他说了那种话,她怎么会有脸回去面对他呢?想起两人对峙的最后对话,现在子京都还会脸红。什么叫做等到她自己提出要求!难道她非得像个被拍卖到最后的剩余物资,摆在架子上对着前来选购的人频送秋波,拼命地说:请你把我买下来吧!这样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吗?
理智上子京能明白黎迅羽并非那样的意思,可是情感上听到他的话就是不由自主地往坏的方向去想…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呀!
是啦!她是很想被他那坚实的双臂拥抱,很想在他怀共中度天明,享受那种肌肤相亲的快乐!可是她绝对不是一年到头都发舂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会对黎迅羽产生这种幻想而已嘛!谁教他那修长的指头与健康的体魄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
到底以为她內心这种不安是谁导致的!竟然把问题又推回来给她,教她做选择,让她卡在“不提出那种要求的话,两个人就一辈子别想有关系”在这种难关的门前,她能不又羞又怒地逃走吗?
做个胆小鬼,总比当个⾊情老处女来得好吧。
拉开铁门,子京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事务所发生了什么…”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有一整秒的时间,她还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然后耳朵确切地把这讯息传达到大脑,大脑报情分析中心把这句话的意思弄明白后,自主机能接手,晕红浮现她浴后白皙的脸颊。
低下头,嚅嗫地说:“你喝醉啦,说什么醉话。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下午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笨蛋,她不是生气啦,只是太不好意思了。“没有。”
“我不是恶意,要不我收回那句话。”
“说都说了,有什么好回收的,又不是资源垃圾。”
两个成年人像青少年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要是让别人见到不笑话死。子京索性把门打开些“进来吧,我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我没醉,清醒得很。刚刚只是和小马喝了杯啤酒而已。”嘴巴这么说,脚却不自觉地往她家中移动。她刚刚洗完澡吗?瞧见那过大T恤下,微沾湿的边缘透出的热气与发梢淡淡的香皂气味窜入他的嗅觉,一瞬间黎迅羽的心跳紊乱起来。
光着脚丫子,子京上进厨房,为他沏了杯茶,也为自己倒了杯水。转⾝正好石到他四处看着自己朴素的小窝“随便坐,家里没什么摆设,简单得很。大概会让你觉得无聊。”
除了应有的电视音响与墙上一大幅水彩画之外,的确是简单得让人无法感受到这是一名女孩子的房间。没有花俏的窗帘、地毯或是鲜花之类的…不过,黎迅羽心里倒是在想下次可以买束花带过来。
每天都带花到事务所去,她应该是位爱花人,这间屋子缺少的那点柔美气氛,就交给他来添加吧!
“突然跑来打扰你,真对不起。”
都认识五年了,还论及男女情感,怎么这会儿两个人却如此陌生呢?子京也察觉到这一点,可是心仪的人会出现在她家这种事,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过。悄悄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子京挑了个单人沙发缩进去。
镇静一点,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只是心血来嘲的想看看她而已,没别的意思。“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睡。”
得找点话说说才行,黎迅羽也坐到她⾝旁的另一张沙发上,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简直不知该往哪里摆。
放下长发,轻松惬意的她有另一种风情,与办公室里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她几乎漂亮得让人屏息。
一般来说,女孩子化妆前与化妆后是判若两人,大部分的人当然是化了妆比较漂亮,可是现在脂粉未施的她,素着淡雅清秀的脸,让他目不转睛,惊艳极了。除去眼镜后,黑灵水漾的大眼睛镶着长长的睫⽑,笔挺的鼻端俏丽地扬起,还有那无法不让人注意到的蔷薇⾊的樱唇,从来不知道同样一张脸孔因为表情与眼镜竟能产生这么大的差别。
轻咳了一声,把目光从她纤细的颈更上移开,黎迅羽试图找个话题说:“我好像是第一次到你家喔!”
“不是好像,你的确是第一次到我家。”
“这样啊!”找到一个差劲的话题了,黎迅羽在心中叹道。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再不找点话题移转注意力的话,他那不安分的目光就会不自主地往她⾝上移去,可是…不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也许,还是跟她道声晚安,回家去冷静自己的脑袋才对。
“我…”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视线也一度交错。
子京转开视线“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再倒杯水给你。”
瞪着手上空空的杯子,竟不知何时喝光了它,想必是太过紧张的关系,喉咙特别渴。他递出杯子“啊!好,谢谢。”能再多个理由多留一会儿也好。欲走还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他自己都不明白。
结果伸出手去的子京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那瞬间杯子谁也没接到的,掉落地面,哐当一声碎了。
“我来捡就好!”黎迅羽忙蹲下⾝子在地上捡拾着玻璃碎片。
“不,我来!”两人的手又碰到一块儿,这一次她几乎是用倒退地往后一缩,明显得让人无法假装没有发现。黎迅羽苦笑地缩起手“我有那么吓人吗?你用不着防我像防⾊狼一样。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做只野兽的,你能不能放下戒心呢?”
“对不起,我是反射动作…因为躲避习惯了,所以…”她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碰触到他全⾝就会惊悸,敏感得让她无法不介意!
他突然站起⾝,伸出—手给她。心想他是要拉自己起⾝,她也就放下心地把手交给他,黎迅羽手一拉起她猛地就把她揽人怀中!
“啊!”仆向前地倒人他怀中,子京双手牢牢地摆在他胸前,不知该抱还是该推他才好。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害怕碰触到我,反而会让我更想抱住你呢?过強的警戒心不也代表你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想到这一点,哪个男人会不想抱住你呢?就像只可爱的猫咪越是摆出挑衅的姿态,就会逗人更想去捉弄它一样。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挑战我的本能了,我怕万一我庒抑不住…我不想把你吓跑呀!”
感受到他胸口前急促地起伏,自己呼应的也是那同样快速的呼昅,子京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坏心眼的恶女,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本来就是很好笑,一想到自己以前百般地想求得一个机会让他抱住自己,感受到这臂弯、他的体温…现在咫尺可得的时候,自己却怕得要命。这不是好笑是什么?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说的“饿鬼假细意”?
“你再笑,我就要让你笑不出来哕?”
仰起头,子京眸里盈満温柔的笑意说:“我不笑,我能请你做一件事吗?”
被她那豁然开朗的笑脸给迷住了,黎迅羽相信这时不论她做什么要求,他都只会点头说好。“你说。”
“请你…抱我。”
“抱?”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我现在不正抱着你…
难道…”她是另一个意思的“抱”?
缓缓地,绽开亘古以来雌性捕获雄性的美丽笑颜,她静静地补充说明“让我成为你的,迅羽,就像你属于我一样,抱紧我。”
没有疑惑,不需害羞,抛开恐惧,只要去做就好了。子京终于从他⾝上学习到一件事,那就是“爱”可以克服所有不必要的烦恼,只要相信自己的心,相信他的心,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一等再等。
她需要的,只有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