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床王兰的家属是哪个?过来签手术同意书。”一个肥胖的中年女护士大声叫道,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彩,给人一种非常冷漠的感觉。
“我是她的儿子,我来签。”
刘银走到护士面前,接过了手术同意书。那中年女护士马上就犹如背书一般,把手术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快速地向刘银进行了例行的告知。她说的那些话实在是非常吓人的,给刘银的感觉基本上就是一进手术室那就死路一条,能活着出来的估计是祖上积下了非常大的阴德的那些人。
“护士姐小,你把手术说得这么恐怖,谁还敢给你们做手术啊?”刘银被护士的那些话吓得不敢在手术同意书上落笔,生怕自己一签下大名,就成为了送⺟亲进鬼门关的杀人凶手了。
“我们也是按照相关规定对你进行例行的告知,说的都是在万一的情况下可能出现的最危险状况。其实,在CT导引下做微创颅內血肿穿刺引流术,是现在对颅內出血最先进治疗方法,成功率也是最⾼的。你还是快点签名吧,这种病的成功率和处理的时间可是有非常大的关系的,拖的时间越久成功率就会越低,疗效也就会越差的。”
护士见刘银被自己吓得六神无主,心底稍稍一软,便耐着性子向刘银解释了几句。
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难道真的可以选择不签名吗?刘银无可奈何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大名。过了不久,护士就推来了移动病床,指挥着刘银和陈静把刘⺟搬到病床上,迅速地推向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是个40多平方米的的正方形大厅,两边摆放在一些给病人家属休息用的椅子。刘银坐立不安地在大厅中间踱来踱去。⺟亲生死未卜的前途让他忧心忡忡。没办法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上天如果是允许替代地话,他宁愿进去手术室地是自己,也不愿意束手无策地在门外等待。
“银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陈静走到刘银面前歉疚地说。
刘银深深的看了陈静一眼,肿红的双眼中饱含了太多的歉意,梨花带雨的她我见犹怜
他艰难的裂开嘴,苦涩地笑了笑说:“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没有给你足够地尊重,也没有给我妈足够的关爱!这才是导致我妈发病的主要原因,我不能泯灭良心把责任都推到你的⾝上。陈静,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才应该祈求你的谅解。”
刘银没有再去责怪陈静,也没有把责任往夏健的⾝上推。尽管这次的事情是夏健在自作主张,但他也只是把自己想说而又不敢说地东西说出来罢了,他的本意是为了帮助自己尽快脫离困境。又何苦再去责备他呢?
“银哥,你不要再说了”
陈静泣不成声地扑向前搂住刘银。轻轻地一声对不起。却犹如惊雷在陈静的耳边响起。曾几何时,刘银曾经如此体贴地对待自己?満腔的委屈、怨懑、幽怨与自怜,这一刻竟都化作两行清泪。诉说着她心里地委屈
“咳,咳”
夏健的咳嗽声显得非常地夸张。他和依依提着刚买的盒饭,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他见刘银和陈静在自己的咳嗽声中尴尬地分开了,连忙说:“这几天熬夜,嗓子庠得真难受!”
“你们来了?陈静,这是夏健。那个是依依。”刘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这混乱的事情都闹到一块了。上帝保佑,这两个女人别一见面就吵架才好!
夏健看见刘银皱眉。意识到他可能是不想依依上来,忙解释说:“依依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妈住院了,要动手术。我看都到吃饭时间了,估计手术地时间也没有这么快完成,就买了些饭盒过来,大家一边吃一边等吧。依依本想在车上等你地,是我叫她上来看一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有义务要过来看一下的。”
说着,夏健递了个盒饭给刘银,自己留下一份后就把装着剩下两份盒饭地塑料袋随手交到依依的手里。依依犹豫地接过塑料袋,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走到陈静的面前,轻声说:“静姐,我是依依,伯⺟的手术可能没有这么快完成,我们还是先点吃饭吧。”
说着,依依在塑料袋里拿出一份盒饭,双手捧到陈静的面前,静静的等待陈静接过。她为了刘银能够宽心一些,已经不惜放弃自己的自尊心,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刻意示好了。
陈静有些尴尬地看着依依,面前的女子显得那么的漂亮、柔弱,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是那么的魅惑人心,我见犹怜。怪不得刘银会喜欢她了,原来她竟然长得这么漂亮。陈静犹疑的眼神快速地瞥了刘银一眼,看见刘银也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希望我和依依能和平共存。陈静的心里快速地读懂了刘银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她在心里暗忖道:“这女孩已经怀了刘银的骨⾁,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让刘银和她一刀两断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给个大家都能下台的台阶吧,要不然,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是对大家来说都只能是个无休止的伤害“依依妹妹,我听说你很久了,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啊。来,我们两姐妹到那边吃去,好好的聊一聊。”陈静微笑着接过饭盒,牵着依依的手走到对面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她表现得非常地友善,完全不像是看到自己的情敌的样子,反而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好姐妹。
陈静和依依表面上相处得非常融洽,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是怀着一样的心思,都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将对方赶走而独自享受一个丈夫。在这残酷的现实下,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选择,她们都放弃了彼此间的争风吃醋。反而,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再受到伤害,她们相互曲意逢迎了起来。
她们这么做不仅是怕刘银感到伤心和为难,更重要地是她们不想手术室里的老人为自己而再出现什么意外了。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应该孝顺自己的父⺟,既然她是刘银的⺟亲,也就是她们共同的⺟亲。她们也都愿意为了⺟亲的安危做出一定的牺牲,哪怕这种牺牲令人伤感和悲哀。
刘银呆呆地看着两个坐在对面低声谈心的女人,他不能理解陈静心理变化的速度,不由得低声感叹道:“女人啊!我怎么样才能明白你的百变心思?”
“别傻了!一个女人遇到她的真命天子的时候,往往会变得让你瞠目结舌的。她能为你做出任何牺牲,也能容忍你的任何缺点。你要是早肯用甜言藌语把她俘虏下来,还用得着搞得这么⿇烦吗?别傻站着了,我们也坐下吧。”
夏健一边说,一边拉着刘银坐下,歉意地说:“兄弟,这次的事都怪我不好,自作主张把事情给办砸了。要是伯⺟真的有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过意不去啊。”
“别婆婆妈妈的,我没怪你!”
刘银淡淡地说。他看着坐在对面低声谈心的两个女人,苦笑着感慨地说:“你说得对,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我早就主动一些的话,事情绝对不会弄得这么糟糕的。我浑浑噩噩地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能是感叹天意弄人。
心爱的薇薇,相依为命的雨菲,也都是因为我太不会处理感情问题,才都先后离我而去的啊!我现再也不敢想这么多了,还是尽量地珍惜眼前人吧。只要她们俩能和和睦睦地相处,我妈就用不着为我的事情生气,也能好好的安享晚年,含饴弄孙。
唉现在她老人家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这都是我的罪过啊。要不是为了我的事情,她怎么会一再”刘银想起仍在手术室里接受着手术的⺟亲,不噤悲从中来,泣不成声了。夏健轻轻的拍了拍刘银的肩膀,低声劝慰说:“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在这里流马尿了。现在的医疗科技水平这么发达,人家的脑袋切肿瘤都没有问题呢。何况伯⺟现在只是做个小型的微创手术,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从手术室出来的,没给你带大几个孩子,她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世界?
你还是趁现在有时间就吃点东西吧,待会伯⺟从手术室出来以后,还会有很多事情让你忙的。你不吃的话,她们俩也就更加吃不下去了。你是一个大男人,不能只顾着自己在这里发怈情绪,依依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忍心她再为你担心,为你流泪吗?”
在夏健善意的提醒下,刘银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也没有吃东西。她们已经停止了窃窃私语,正不安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写満着担心和忧虑。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起⾝边的饭盒,对依依和陈静大声说:“都吃饭吧,妈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大家都吃饭吧,待会妈出来以后我们才有力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