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稍稍放心,心神一放松,便再次倚向靠枕,轻笑才一直没问——卿说知道一些永寒手中那份《紫》的来历?”
原漓烟为对方话题的跳跃而皱眉,但是,也不好不答,思忖了一下,便详细地回答:“十八年前,安陆攻越,开战理由是嫁入安陆的越国翁主擅自回越,越国拒不交人,居主是否知道?”
“当然知道!”那几乎可以算是永寒的成名之战,也因此获得安陆将领的支持。
“越国清安侯府的灭门血案,居主想来也不会不知。”原漓烟半是陈述半是询问地言道,看到白初宜轻轻颌首后才继续往下说:
“据家父所说,那一战的真正原因是,王上得到确实的报情,越国清远侯拥有《紫》,试图以军力強逼越国交出《紫》。”原漓烟一边回想一边陈述,说得很慢,白初宜也不着急,静静地听着。
“至于王上是否如愿,家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后来越国求和,王上允了,想来是如愿了。”很多事情,原漓烟也只能猜测“而且,越国求和距清安侯府的血案不过五天,紧跟着,家父说,素王妃便与王上、素王大闹了一场,整整三年不入凌都。”
白初宜对这个猜测未置可否,只是道:“清安侯府与燕家是世交。”
原漓烟听白初宜这样说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当时家父还说。其实。王上开始疏远永寒殿下就从那一战班师之后开始的。”
“不知大司寇是何时对卿说这些的?”白初宜有些惊讶了。
原漓烟苦笑:“是⾝陷之后”
白初宜一愣:“卿说地,我都知道了”她沉昑着,正要说话。却看到一旁地时漏,不由皱眉:“卿不便再在我这儿了。”
原漓烟也看了一眼时漏,心中一惊,没料已过去这么长时间,连忙行礼离开。
原漓烟的心情不说,白初宜此时的心情虽然轻松。却远谈不上欢喜,尤其是看到红裳进来后。
红裳却没在意白初宜皱眉沉昑地样子,一见到白初宜斜倚在榻上,便连声道:“少姬,您要是累了,便好好歇下吧!”临行前,蕊珠特别交代过她要如何照顾白初宜。
一路上,她只要说这样的话。白初宜一般都会玩笑一句:“蕊珠的话你就全信啊?”但是,这一次,白初宜却没有作声,只是顺着她的力道起⾝。到床上躺下,弄得她更加紧张。想问又不敢问。
服侍白初宜睡下,红裳便要离开,却被白初宜伸手拉住衣袖:“红裳,陪我说会儿话。”
旁边的仆从见状,立刻知机地退下。
相较蕊珠,红裳的性子冷淡,自然不会先开口,白初宜也不以为忤,略一思忖,便斟酌着言道:“方才与乐琬夫人谈了不少红裳,你还记得你以前在家中地事情吗?”
若是蕊珠,一听这话,便是明白了七八分,也会顺着白初宜的意思,先说些以前的事情,但是,红裳却是立刻瞪大了眼睛,直接就问:“少姬知道我家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初宜被她这么一问,怔忡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头摇:“你那会儿不过六七岁,怎么就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红裳一听,神⾊一黯,低下头,半晌才道:“其实,我记得也不真切,在家里也不是过得很舒心,但是,我忘不掉!”
——她的⺟亲虽是正室,却不得宠,个性又软弱
——可那是家啊!
“少姬,我知道先主人是希望能忘记那一切的,但是,我忘不掉!”红裳抬起头,神⾊郑重,眼中一片坚毅。
白初宜只能叹息:“忘不掉就忘不掉,家父也从没指望任何人只做他希望的事情。”
红裳怔怔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方才,我听说了一些事情”白初宜想了想,还是将原漓烟方才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少姬”红裳听不明白。
白初宜皱眉,抿紧双唇,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清安侯府的血案,虽然是无头公案,但是‘天下称冤’——这四个字是叶大人说地。”
“”红裳还是不懂,怔怔地看着自家少姬,让白初宜不得不苦笑。
“初代清安侯邢务是燕展老人的关门弟子,燕展老人过世后不久,就有传言,《紫》在邢家,但是,只是传言,并无实证,再加上邢务在越国的权势正隆,传言便不了了之。时隔数代,邢家在越国的地位、权力都大不如前,但是,声望却颇⾼,若是清安侯拒不承认拥有《紫》,越王也无可奈何”
“您是说”红裳再愚钝,到这会儿也明白了“越王想求和所以”她地脸⾊苍白。
“安陆当时兵锋正盛,永寒初次拜将,五战五胜,十曰之內连下四城,越王只是作了取舍”从某种意义说,白初宜认为越王并没有做错。
——当时的清安侯并非国之⼲城
“取舍?那就要陪上我所有地家人吗?”红裳双目通红,庒低了声音,语气却依旧像是在吼。白初宜无法回答,只能皱眉,半晌才道:“这些只是猜测”灭门的确是
“是推测!”红裳冷笑“少姬,您何时错过?”
白初宜不再开口,红裳死死地咬着下唇,半晌都没言语,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是先主人说我想报仇难于上青天的原因吗?”
——都是推测!
——种种不堪,种种疑点
——连明确的仇人都无法确定!
——或者说她不愿确定
“看来是的”白初宜无语。
红裳想笑,却扯不出半分笑容,反而流下泪来。
——那是家人世代效忠的⺟国啊!
——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知道你是抱着何种目的跟我来安陆的但是,红裳你自己想吧!”白初宜轻叹着闭上眼,任她自己想清一切。
——这就是天下之局,每一个人都在局中。——面对失败、死亡,你却可能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