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监职方司,在东岚,这个君王直领的官署一直是神人也不愿意与职方司扯上什么关系,哪只会意味自己惹上了无法解决的大⿇烦。
城门守军在验看信符时看到那职方司的标记,当即就将信符交还,利落地挥手放行,连一瞬也不愿耽搁。
穿过黑漆漆的城门,灿烂的阳光与繁华的景象立刻扫去一切阴霾,罗谨勒缰让爱骑停下,怔忡地望着这派久违的情景。
“平奈我回来了”罗谨低声呢喃,颤抖的语气轻易怈露了他的紧张。
都说近乡情怯,他却是进了门才想起已然回乡。
“公子,先回去吧!”书僮模样的少年早已下马,牵着比他还⾼的黑马,在后面催促,一脸不安。
罗谨微微一笑,却是翻⾝下马,缓缓步行——平奈城內可以骑马,却严噤妨碍他人。
御街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纵马疾驰,不但会伤到路人,更重要的是,恐怕没多远,马便会失蹄,反伤了自己。
去国五年,罗谨第一次重闻少时熟悉的东岚方言,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此行另有原因,他恐怕真要心醉了。
转入熟悉又陌生的坊道,依旧是石板路,但是两侧的房屋,变化甚大,与罗谨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道路终究没有变化,那道门也依然未变,与记忆中一模样。
愣了一会儿,罗谨稍稍回神,看见宮卫将信符交给跟随他的少年,不由深昅一口了,随即默默地将马交给等候的宮卫,与少年一起走进那道⾼大的宮门。
——直秘监的官署在王宮之內。职方司当然也不例外。直秘监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当然,在易洛另立尚书台,负责奏书、诏令地传达之后,直秘监的权力略有缩减,但是,仍是君王心腹之掌,权势不容小觑。
罗谨他们走的王宮西门。几乎正对着景致优美的內苑,但是。罗谨与那名少年一进宮门便转向不远处的內苑的夹道。仅能供三人并排的夹道,两边都是⾼耸的青灰⾊宮墙,走在其中,仿佛天地就只有那么窄,庒抑地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罗谨本就心事重重,此时就更觉沉重,脚步不由就放缓了。
“呵原来外房首屈一指的间者也会紧张?”走在他后面地少年噗地笑出声,罗谨头摇苦笑:“人都会紧张”却没有多问一个字。
这却让少年不由心生佩服之感——即使明知事情不易应会,也严守规矩,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是成为职方司的传奇吧!
罗谨的实真姓名只有职方司的正、少卿会知道。具体有哪些作为,即使一样是职方士,少年也不清楚,但是,同在职方司,总是会听到一些能够说出的评价的,他知道,这个看似温和的男子的确曾经创造了一些让人惊叹地传奇。
夹道走到尽头。两人的左手边的宮墙上开了一道不起眼的黑⾊木门,这一次,少年越过罗谨,上前叩门。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少年低头,双手奉上信符与信匣,朗声禀报:“奉江陵房知事之命,解遣送之责。”
开门的是一名宮卫,验过信符,却没有动信匣。淡淡言道:“少监大人有令,江陵房来者二人,随来随见。留下你们的门籍,自己进去吧!”
少年与罗谨也不多话。取了自己随⾝携带的门籍交给那名宮卫。一前一
门。
很平常的一座院落,与雍和宮中地其它建筑风格一致。就像寻常的偏殿宮阁,只有各处执戟而立的宮卫显示出与宮闱格格不入的凌厉的杀气。
两人都知道该去哪里——很显然是直接去见宮卫口中的少监大人。
罗谨还好,少年却是紧张得全⾝颤抖。
——执掌东岚职方秘间诸事的直秘少监兼职方卿,从来就不是个和善的存在。
经过几个小跨院,终于来到一座殿阁前,这里负责守卫的就不是宮卫了,少年认出,那些未着甲冑的侍卫其实就是职方司地內执卫,心中又是一惊。
——內执卫,掌职方司监察诸事,对职方司內的诸员来说,那是个可怕的存在。
虽然惊恐,少年还是按照知事的交代参礼,奉上信符,对拦下两人地內执卫道:“奉江陵房知事之命”
“是你们?”那个內执卫不待说完便摆手笑道“进去吧!”
言罢他便退开一步,少年一愣,却立刻警醒,不敢耽搁往紧闭地殿门走去,不过,他还是听到那个內执卫轻声叮嘱:“好运!”他不敢回头,却隐隐明白,那人是在对罗谨说话。
停在门口,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了。
“禀报。”罗谨提醒他,少年一惊,随即再次将那番已经报过两遍的话说出口。
“进来!”一个温雅地声音让少年的心中一松,略定了定神,他便推开门,步入殿內。
这座殿阁完全就是一间书房,少年一眼便看到右侧的暖阁內,一个人正在伏案而书,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那人头也不抬:“从江陵赶过来,你们辛苦了,随意休息一会儿吧!”
正是方才那个声音。
少年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向罗谨,却见罗谨躬⾝参礼:“卑职参见少监大人。”
“参见少监大人!”少年大惊,却也立刻跟着参礼,稍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直秘少监原召啊!
原召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淡然地言道:“不必多礼,你们先休息。”
罗谨没吭声,走进暖阁,径自在旁边的软榻上躺下,少年却不敢,犹豫了一会儿,刚要进去,又想到:“少监大人,知事有信匣奉上。”
原召这才抬头,手一抬,示意他将信匣奉上,少年战战兢兢地将信匣放到他面前的书案上,原召看了看他,摆手吩咐:“你去外面,让內执卫安排休息。”
少年又是一惊,却听罗谨笑道:“没事的,快去吧!难得少监大人发善心!”
少年不敢多说,只能満头雾水地退下。
原召对罗谨的话未作表示,径自验看过封记,便打开信匣,取出里面的一卷信简,扫了一眼,便搁下,转而执笔,继续方才未完的工作。
罗谨躺了一会儿,便坐起⾝——此时,他哪里能静心休息——搓搓手,看向原召:“少监大人,您给个话啊!”原召倒是看了他一眼,神⾊却没有什么波动,轻轻一笑:“你比我还清楚事情的原委,你说,我能你什么话?都自求多福吧!”
罗谨陪笑的神⾊立时一垮,怏怏地,再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殿门再次打开,原召立刻搁笔起⾝,罗谨凛然,也跟着起⾝。“臣参见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