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旭三十九年的盛夏,四处蝉鸣,吵得人心里⽑⽑躁躁,沈府上下都在等待什么,梦茹和凝烟自然是知道,所以也不多说,终于过了节气之后,宮里的旨意总算是下来了。
“沈梦茹接旨——”传旨的公公们声音控制的很到位,拖长的尾音儿里都透着一股子喜气,听得这声,众人心里都大概有数来的必然是梦茹的恩旨了。
只有凝烟不省得这些传旨公公“未接旨,先聆音”的功夫,一听便能知道圣旨大概类型的本事,只是在闷头比较着这些公公与现代声优的实力优劣。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尔沈氏梦茹乃镇国大元帅沈师琮之女,出自名族,德才兼备,品端行淑。至性非常,国恩宜渥。兹特赐婚于五皇子昀,封尔为“皇妃”赐号“茹”绵异数于方来,介百齢而永庆。荣旭三十九年八月。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伏在地,一番繁缛的拜谢不提。
起⾝后,传旨的公公又介绍了一番宮里遣来教导梦茹宮廷礼仪的老嬷嬷,和梦茹一一见面行礼。
沈家此刻已经有点沸腾起来了的感觉,作为家主沈师琮对于与皇家联姻的荣光还是非常⾼兴的,硬塞了几锭分量十足的金元宝到那传旨公公的大袖子里。两个老家伙互相拉扯着彼此恭维贺喜了半天。
其他人也全部都忙碌了起来,紧跟其后的聘礼,传契,拜盒,也都依足了大秦的婚嫁风俗,只是皇家规格着实金贵奢华。
薄若蝉翼的贡缎,带着玫瑰晕⾊的金⻩珍珠,足有拇指大小,宝钗金坠,也无不是出自大秦最妙手的匠人的工艺。就连那用来乘男方求娶信物的“拜盒”也是雕刻得精美无比。
在场的沈府众人无一不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还是都被这宮里的聘礼小小的震撼了一把,不过随后而来的感觉则是极大的荣耀。能让皇上如此看重的婚礼,送出如此⾼规格的聘礼的,这偌大的大秦中,也只有镇国大元帅这一家了。
喜气仿佛是能传染一番,果然是沾着有份,何况是这带着皇家威严的喜气呢。忙碌中的每一个人都好像被赐婚的是自己一样兴味盎然,除了两个人。
沈梦茹应该说是这一天沈府当之无愧的主角了,而且在这忙碌的几天过后,她也就将永远不再属于沈家的人了。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在这个与国中古代颇有相似的大秦王朝中,女儿家一生更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没有政民局,没有离婚诉讼,一切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后悔药可吃。
可惜她是没有选择的,只是沈府的众人自从那个“赐婚”的流言开始流传的时候,就都在有意无意的在梦茹面前提起关于五皇子秦昀的种种,关于所有他的好。试图能平息所有一个少女即将嫁个一个陌生人的恐惧和不安。
也许说是陌生人有点过了,毕竟五皇子和沈梦茹也算是经常在帝都的各家豪门的宴请中有过谋面,但是以这二位的恬静性格,发生交集的次数的确不比陌生人多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沈梦茹就像一只穿梭于各人前的蝴蝶,行止一如往常,从容,优雅。只是她的表情,没有表情就是她现在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可能那微扬的嘴角是她矜持的微笑,但是在凝烟的眼中,却知道这是梦茹对现在这个喜气洋洋场面的伪装。
是的,梦茹,这个从来都以一种恬静的神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的大家闺秀,其实拥有着很⾼深的隐蔵自我的能力,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修养礼仪堪入化境的成果,她总能完美的融入这种场合,却不失一点优雅与从容,也从不张扬与引人注目。就像现在,但是凝烟清楚,人融入了这场景,但不代表,梦茹的心也融入了这场只与她有关的秀。
凝烟非常为她担心,梦茹无疑是她今后任务中的一大助力,也是在这个时空最能信得过的人,但是在凝烟的心目中,梦茹对于她的意义远不是这些所谓的实利价值所能诠释的,梦茹是她的姐妹,真正的姐妹,不因为血亲不同,时空不同,经历不同会有任何改变的姐妹,她是凝烟在这个时空认同的第一个,亲人。
所以凝烟很不希望梦茹不开心,哪怕是最细微的小事,遑论这种关乎终生幸福的头等大事。她现在极度的苦恼,因为,她连梦茹真正的心意都不清楚——这段时间两人都忙于了解天师卷技能还有龙纹的事宜了,却想不到,赐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女方接礼——”主持聘礼的那位公公看来已经和沈师琮应酬完毕,终于忆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始主持男方向女方传契的过程。
传契是大秦婚嫁风俗的一个重要环节,类似于现代人的订婚仪式。事先由男女双方家长同意后,即约定吉曰进行传契。男方备衣料、首饰等聘礼及写有“敬求金诺”的媒契,装入“拜盒”送到女方。女方收礼,回契,契上写“仰答玉音”几字。至此,婚姻关系就算确立。所以,今曰圣旨到了以后最重要的节目也正是这传契之礼了。
梦茹在沈师琮的虚扶下来到了宮里来的金童托着的“拜盒”前,由沈师琮缓缓的打开了面前那个精致拜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