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床,应只有家里才有,那是在外奔波的人,可以安然枕眠的栖⾝之所。
莫名,就有了想回家的念头。相思之苦,油然而生,这些时曰忙于公司的事务,无暇兼顾,竟与同在一屋檐之下的女人们有了些生分的感觉,在看到那张雕龙刻凤的大床后,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转⾝便行。
“刘老板?您您不満意?”
“不是,洪处长,谢谢你的安排,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处理。”
“哦,是这样呀,那您走好。”
“好,再见。”
随口道着,白了眼洪胖子肥脸上的表情,暗道不妙。原来那家伙表情虚伪,似是心里有鬼般不敢与我对视,而听到我只是想离开时,脸⾊又好转,立时我便知办公室里,或是大床上,要么就是浴卫里被做了手脚,心中一冷,便站住了。
“哎哟,刘老板,真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我知洪处长是无心的。”骤然停步,却被尾随的洪胖子撞了个踉跄,听着他似女人般的道歉,我心中鄙视,笑道:“洪处长,生意场上如场战,我自问虽不至于得罪了什么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以你看,要是有人想在我办公室里搞鬼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搞搞鬼,不太可能吧?”洪胖子变⾊道。
“不怕万一,就是一万,是吧?”我笑着,转⾝站在门前向办公室里张望,淡淡道:“办公桌,是我办公的地方,说不定这张桌子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窃ting器,花盆里,墙上的画轴里,浴室的噴头,马桶盖上,床垫里等等,这些都有可能被人做手脚的,若这项工作由你进行,你会选择那项?”
洪胖子脸⾊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支吾道:“刘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怀疑我洪胖子在暗中搞鬼吧,要是这样的话,您也太小瞧我了。”
“哟,洪处长,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没必要如此吧。”冷眼观察洪胖子的表情,我语带双关道:“不过,你倒也提醒了我,洪处长你是大厦保安处的处长,手下那么多人,若万一有那个见利忘义的小子,为了几个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可不好。”
洪胖子闻言,涨成猪肝⾊的脸这才有了点颜⾊,讪笑道:“说得也是,这家贼最是难防了,刘老板,您请放心,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是没有案底的,当然,您的怀疑也不是没有依据,保不准那个小子玩阴的,要不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做保安器材生意的,还提供防听窃反控监服务,如果您”
“哎哟,洪处长跟我想到一块了,明天,就是明天,⿇烦洪处长约他们过来一下。”顺着洪胖子话音,我向还在研究图纸的陈然道:“小陈,明天跟洪处长的朋友一起对公司內外进行一下安防检查。”
“好的,刘哥,明天我一早过来。”陈然意会道。
“既然如此,洪处长,我先走一步了,这两天你费了不了少心,可要注意⾝体。”借机讥讽了下洪胖子,白了一眼他脸上言不由衷的苦笑,我与似有话要说的陈然一起向公司正门走去。
“老板,您走好。”
“嗯,你们哥几个再辛苦几天,完事了,就放你们鸽子。”与小几兄弟打了个招呼,步出门外,见洪胖子并未跟出来,这才低声道:“小陈,明天看看是那个保安公司过来,盯紧一点,说不定以后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陈然笑道:“刘哥,我晓得该怎么做,你就放心吧。”
“这就好,对了,昨天跟你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问。
陈然闻言立时有眉飞⾊舞之势,不无奋兴道:“刘哥,昨天晚上,我就跟大学里的那几个哥们把你的提议跟他们说了,这事成了,说起来还真赶巧了,学校研究院有一个项目正好跟你的想法对口,不过,他们有个条件,技术保密,不能用于其他途径,另外科研必须在学院內进行,至于零部件的生产加工组装,可以由他们指定的几个厂家提供,您看这样行不行?”
乍一听,我是喜上心头,可一回味,却又有些不妥,若这件事真的成了,对正在酝酿的安防公司铁定是一个利好消息,这是一互补互赢的好事。可是,我唯一不太満意的就是技术不能共享,若由学院单方把持,会给公司发展有不利的影响。
想得明白,我语重心肠道:“小陈,在这件事上,我是以纯商人在运作,别怪我唯利是图,核心技术除外,其他技术方面必须共享,这一点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学院都有利,否则我们没有技术,便没砝码,会被学院牵着鼻子走,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你明白吗?”
陈然频频点头,叹道:“说得也是,没有技术,一切都是白费,刘哥,回去之后,我把你的意思跟他们说一下,合作就要双赢否则不如不做。”
“这就好,明天的事就拜托你了,不要让人趁虚而入。”嘱咐着,我与陈然步出大厦,来到人行道上,拦了输出租车先让陈然上了,挥手作别,这才为自己也拦了辆,坐上之后,便往家赶。
回到小区门口时,天⾊早已黑下来,约莫此时,家里的女人们业已吃了晚饭,而我却是腹中饥饿,从早至令也只是在齐凤那里喝了点水而已,想了下,便想在小区的饭馆里解决一下最基本的温饱问题。
可就在我踩着台阶步入时,一个人影却挡在⾝前。
“先生,要药吗?”
“晕,你还在这片活动?”
“呀,怎么又是你?”
“操,我还想问你呢,说吧,这药是不是又是你偷的?”
“哎哟,我那还敢呀,再说了,老爷子这一走,药就没了着落,这些药是我以前蔵私的,先生,我们是熟人了,给你八折优惠,怎么样?”
说实在的,眼前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人,让人生厌。可一想到我能有今天,说不定还与当时吃了他卖给我的药有关,又见他一付落泊相,不免心中有些不安,便道:“好吧,你的药我全要了,多少钱?”
“不多,一百块就够了。”中年人道。
“好吧,给你,等一下,再多给你几张喂,你不缺钱吗?”本想发一下善心,多塞几张百元钞给中年人,谁知那家伙却似跟我开玩笑,只取了一张,其他原数奉还,不由得有些不満了,道:“怎么,嫌少?”
“不少,刚刚够而已。”中年人笑着将一百元钱收了,正⾊道:“做人要有信用,我说一百,就只能收一百,多一分我也不要,嘿嘿,一百块刚刚好喝一壶的了,多了反而要糟,吃喝嫖赌菗若都沾惹了,以后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看着中年人将手中的一小袋装药丸往我手中一塞,脸上带着写意的笑昂首迈入饭馆中,听着他非常熟络的与老板攀谈点菜要酒,我怔住了。中年人话中有话,似是在提点我做事要适可而止,莫要有了钱便走歪路。
“难不成,他也与刘大师一样,深蔵不露?”带着心中的疑惑,我尾随其后走入饭馆中,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瓶酒,与中年人隔桌而坐,自吃自的,耳朵却不闲着,听他与老板边看电视边闲谈,越听越是心惊。
中年人,似乎无所不知,电视所播各类时事总能一语中的,而他随后的分析也头头也是道,令人听了还以为他有幸参与其中。而那老板似乎也很愿意旁听中年人闲谈,频频点头应是。
时候不早,中年人已饮罢一瓶白酒,有些醉意拍着桌子结帐。
看着中年人将从我这里拿去的百元钱丢在桌上,心満意的足的剔着牙与老板作别,之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向外走,我的眼神紧盯着他步子一路送他出去,这才起⾝叫过老板来付帐准备走人。
“老板,看你们谈得热闹,你们认识呀?”
“哦,老刘呀,认识,他就住在小区的水房里,时常来这里打打牙祭。”
“在水房?我还以为他住别地呢,对了,他具体是做什么的?”
“这可不好说,有人说他是贩假药的,可从没见过有人来找他闹事的,有人说他是看破红尘的⾼人,还有人说他是上面退下来的,具体的,还真没有人清楚。”
“哦,那谢了,回见。”
随口打听了几句,便步出饭馆,想看一下中年去向,不想外面虽有路灯照明却空无一人,四下打量,也不见他的踪迹,暗自称奇,便收拾了下心情,准备回家。
“哗”
没走出几步,大雨突降,因不想再耽误时间,便放弃了回饭馆躲雨的念头,一路跑着向家里奔去,可谁知,雨是越下越大,且附近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正自心急之时,前面路灯下人影一闪,有个人窜了出来。
“他奶奶的,我的伞哪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听声音,竟似是中年人的,心中好奇,适才出门并未见他拿伞,这会他却不急着赶回家,却摸黑在雨里找伞,莫非是喝⾼了,在耍酒疯?
“喂,雨太大了,快回家吧。”
“不行,找不着我的伞,我绝不走,闪开,伞啊伞,你快回来吧,哇”
靠近过去,想扶一把中年人,却不想那家伙回头嘟嚷着不走倒也罢了,反而对我推攘,末了,还张嘴便吐了我一⾝酒渍,那股子怪味差点就让我挂了。有心一脚将他踢飞,可又一想,何必跟一个醉鬼计较,这若在雨中淋上夜一,明天铁定要病了,若他一病不起,死翘翘了,刘大师那我还真不好交待,于是便一言不发的拖了他向小区的水房走去。
“放放手,找不到天命之子,我我不回去,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好了,等明天雨停了,我陪着你找,这总行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变褂,小心天遣”
“晕死,不至于吧?”
“谁谁说的,做人要言出必践,不然就要大祸临头了。”
“我说,你就别惦记什么天命之子了,大不了,改天我陪你一个,快走吧”
就那样,顶着瓢泼大雨,我拖着嘴里胡说八道的中年人将他送回位于小区角落里的一间低矮的小平房里,那里是小区水房总闸所在,时常需要有人值守。不过,看中年人喝⾼的样子,很难想像他能否胜任这项工作。
“哎,先别走,再陪我喝一壶,喝好了再走不迟。”
“还喝呀,小心喝死了。”
“怕怕什么,我早就想死了,可就是阎王不收,给给,拿着我的伞,别客气,随便用,别别弄坏了就行”
手里拎着中年人不知从屋中何处摸出来的一把快要做古的油布伞,我是哭笑不得,原来闹了半天,伞就在家里,这家伙真是没事找事。要不是雨还下个不停,真想将手里那把腻手的伞随手扔了走人。
“那好,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说着,我小心的撑开已有好几个破洞的油布伞,复又扎进风雨中,一路小跑着向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