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的表情,眼神,神态甚至是距离,都深深的剌痛了我。
苦笑中,低头看了眼庒在报纸上的棒球袋,想不到我故意留在薇薇⾝边,以备不时之需的‘事物’也回来了,看来此次行程注定要徒劳而返。薇薇的冷漠,让我难以提起性子来,起⾝想一走了之。
可我刚起来还未迈开步子,却被博士拉住,若不是薇薇就在⾝边,我才懒得理会博士的纠缠。心头火起,却还是默默的坐下,再怎样也要留下一个好印象给人,毕竟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邂逅了。
博士有些不満餐厅里的冷清,扯着嗓子道:“小伙子,看你愁容満面的,是不是有心事呀,哎,看开点嘛,你看我岂不是很好,人活在世上,就要放得开,吃好喝好玩好,这才对得起这一辈子,是不是?”
⾝为博士,头脑铁定是转得快,他若是看不出我与薇薇早就相识,而且还在闹情绪,我看他不如中风翘辫子算了,省得浪费粮食。至于博士的话,怎能听不出他在提点我,可是一句话释怀,太难了,苦笑道:“博士,你喝你的汤吧,少说两句行不行?”
博士见自己表错了情,甚是懊悔,不再理会我的,抄起勺便喝起汤来。
曰,算是服了博士了,这老头整个一个大大咧咧的二百五,比年轻人还年轻人,喝个汤也不老实又是吹又是晃,末了喝进嘴里还要酝酿一番,若再故意整个声出来,我离精神崩溃就不远了。
求人不如求已,见博士喝得太‘投入’,我只得打断他道:“博士,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家好好歇着,⼲吗四处转悠,难不成还想学一下徐大侠,晚年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然后再著书立传?”
“我老头子比不了徐霞客,倒也想在家享福,可是天公不作美呀,好端端的一个湖说没就没了,你说奇怪不?”博士倒也好脾气,未在意我话中的讥讽,正⾊道:“我这人就是这么臭脾气,那有稀奇古怪的事,就要去哪凑下热闹,明白了吧?”
“欣城?沌湖?”我奇道。
博士来了兴致,问道:“对,就是沌湖,这么说你也看新闻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那晓得沌湖消失之谜,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也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碰巧看到新闻播出罢了。可若让我在博士与正侧耳倾听的薇薇面前头摇说不,我还有些拉下脸来,便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可能跟沌湖周围的地质有关吧。”
博士道:“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不过,别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目光随即转向吕薇薇,却见她正偷看过来,四目相交中,彼此都有些尴尬,苦笑中,我复又看向正美美的喝着汤的博士,道:“科学与迷信总是背道而驰,这也没什么,要怪就怪地方府政处事不力吧。”
博士神⾊不悦,道:“小伙子,你可别这么说,府政做事是有原则的,再说了又不是府政把湖底捅了个大窟窿是不是,把错归究于府政这可不好,要相信科学”
晕死,不过随口而出罢了,谁知博士给我上起政治课来,连忙打住,求饶道:“博士,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你此行是想用科学理论开解这谜团,给当地居民一个可信的说法是吧,在此我预祝您圆満成功,哎,晚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便起⾝,拎了棒球袋便想离开。
博士正说得欢,见我想走便欲起⾝纠缠,却被我错⾝而过。
回首间,看了眼坐在窗边未动的吕薇薇,见她根本没有起⾝的意思,甚至连个眼神也没送过来,一时间,彻底心死。事已至此,而我也已用我的方式道出心中歉意,可以说心中已无憾,再留恋于此,又能怎样,不若放下心情,好聚好散,从此陌路的好。
“喂,小伙子,别走,我有话说哎,看来这下沌湖是没戏了。”
闻得博士扼腕叹息,我心中一动,博士像是应吕薇薇之约前去解谜,听他的意思,似乎有办法能让沌湖重见人间。以此类推,不难猜到吕薇薇的故居便在沌湖附近,若我在此事上大力相助,说不定会弥补我与她之间的裂痕,也好过如此绝别。
想罢,我头也不回的道:“博士,你是说,你有办法能让沌湖的水回来是吗?”
“据我所知,欣城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而沌湖的形成也很有意思,那是因为地下河道淤塞,水位被抬⾼才出现的,这次出现漏底,应该是地下河道在河水冲刷与侵蚀下被重新打开造成的,理论上若能在河道颈口处堵塞东西,使其形成一个封闭空间,河水将河道灌満之后,自然会让湖水重现。”
博士之言过于理论化,就算现代化科技进步到如此地位,也不可能尽窥地面之下的事情。不过,听他言之凿凿的语气,似是真有通天手段也说不定,便道:“博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才开玩笑呢,科学是严谨的,你这么说是对科学的亵渎,要是不信,可以跟着老头子走一趟,看看我是否在胡说八道。”
“博士,您别再生气了,气大伤⾝,我相信您的理论。”
“唉,现在国中这个社会,科学氛围真是太差了,要么没人信,要么就是不屑,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薇薇,你放心好了,我老头子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让沌湖重见天曰的。”
“可是,我们那有那么多钱购买水凝剂呀?”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我们能碰到一个肯仗义疏财的有钱人,让你我彼此都完成心中的夙愿,让那个美丽的小湖泊从地底下再冒出来的。”
“唉,但愿如此吧。”
低沉的叹息声中,我怔在那里,听着渐近的脚步,看着薇薇与博士一前一后从⾝边经过,我心里一动,伸手捉了薇薇的小手,虽然结局仍被她狠心甩开,可还是让我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薇薇,一会到我包厢来一下,我跟你谈一下生意。”
“不,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薇薇,我只想跟你谈一下沌湖重见天曰后的旅游项目罢了,央视新闻报道此事,已让沌湖闻名中外,若真能让沌湖起死回生,这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哎,算了,既然你对此不感趣兴,我也没必要再说了下去了,晚安。”
“等一下,我先送博士回去,好吗?”
“好,我等你。”
望着薇薇俏脸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喜悦之情,心知终于找到可以与之对话的主题了,一会定要借题发挥,好好修复一下我与她之间的裂痕,若不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包厢里,摆弄着从餐厅购得的水果和饮料,静静的等候着薇薇的到来。可是,不知是薇薇那小妞在跟我玩时间游戏,还是死老头又犯病了,总之薇薇没有如我所愿的敲门,望眼欲穿,都快让我有些撑不下去了。
“砰”
“薇薇?大姐小,怎么这晚才来,莫不是你想耍我吧?”
“谁敢耍你呀,大老板,是博士有点不舒服。”
“那老头整个一个食⾁动物,也不知他怎么活哦,要是胃胀气可就不妙了?”
“蒙大老板关心,博士一定能活到一百岁的。”
门开,薇薇俏生生的站在门外,欣喜之余,不自觉的将心中的不満道出。可薇薇却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将注意力转到了博士⾝上,随口戏谑却见薇薇变⾊,赶紧改口,才在她嗔怒的语气中,将她让进来。
关门之际,薇薇突然道:“别关门,有话就说吧,我还要照顾博士呢。”
悻悻的松了手,任由门半开着,想让一下薇薇看她吃不吃水果,可看她冷冰冰的表情,心知讨不了好去,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正⾊道:“薇薇,你知道我向来是唯利是图的,没有回报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想怎样,我回报不了你的。”薇薇冷道。
很想说只要你肯原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打住,那不是一个卑鄙的生意人应该说的话,便狠了下心,道:“要是这样的话,不妨换个思路,我一直相信的你的眼光,尤其是在股市里,我可以提供给你同比此行花费的资金,但我要你给我十倍以上的回报,如何?”
薇薇面无表情道:“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对不起,我不想变相的给你打工。”
我被薇薇的态度弄得左右不是,苦笑道:“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自己做老板?”
“是,你肯吗?”薇薇神⾊不屑的道着,白了我一眼,起⾝便欲出门。
我脑子有些锈住了,薇薇的野心说大不大,刚好将我镇住。可是,她的话,却也让我有莫名的放松,假若可以抛弃眼下的一切,我是否就能寻到曾经的快乐呢?我不晓得,也无从回答,可是,我更不能看着薇薇从眼前消失?
“等一下,薇薇,我答应你,可是,我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你你是不是傻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无非是想做红遍天下的执行总裁,做一个有绝对权力的打工皇帝,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上任需要时间让我做出安排,否则很可能会让刚刚步上正规的公司毁于一旦,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杰哥,你疯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薇薇,你可以以为我疯了,但我要说我没有,在来此之前,我也曾考虑过,如何得到你的原谅,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试了很多方法,却总不能,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不,你骗人,你是天底下最坏的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薇薇?”
望着夺门而出的薇薇,万分消沉,想不到我的让贤之举,却成无谓之举,这令我心灰意冷。不知,真得不知该如何化解我与她之间怨隙,以现来看,这几乎成了奢望,试问我怎能安然?
“唉,算了,还是回去吧,徒增烦恼而已。”
想着,取出火车票,看着背面沿途经过的站点,自上车后,终于有了归心。
既然薇薇怎样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在纠缠下去,也只能令双方为难而已,至于沌湖的事情,等回去之后派个人过来就是了,这样也算是尽点微薄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