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剂其实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白⾊粉末,与水一定比例调配打成浆后,搁置时间越久越稠,且极易沾附在物体上清除起来极其困难,超过24小时后便自然固化不溶于水,似岩石一般硬坚,可保留十年以上。
我想博士之所以选中用水凝剂做填充料,可能看中的便是它的粘附性,可以将水流携带而来的碎石杂物等留下,当足够多的碎石积郁在一起时,便可以将缺口堵塞,随着地下河水的滥泛,水位得以提升,湖水则会又从地底冒出来,沌湖将重见天曰。
带着希望与薇薇一起驱车赶往位于郊区的水泥厂,以为可以得到资助,谁知却碰了一鼻子灰。原因无他就是太冒失了,痛定思痛之后我决定别走蹊跷,直接约见了水泥厂的老总,只是这次是以海上某投资公司总裁的⾝份,谈的內容则是投资水泥厂的二期扩大工程。
很快水泥厂几位老总都有到场,自我介绍之后,我便直言可以在今后五年內,每年两千万的资金注入,条件只有一个,将水泥厂暂且不用的水凝剂全部按进厂价的1。5倍转卖给我,且负责运输。
且不说投资的事情,光是那1。5倍的价格就能让水泥厂在进料上赚上百万不成问题。之所以肯如此下本钱,一来时间本已不多,若不能如期将水凝剂送到沌湖,此番努力将付之东流,二来谈判需时,没有几天连个意向书也没法签下来,所以只能吃些亏了。
老总们出去商量事情,薇薇则面带感激的贴⾝坐了,低声说着贴心的话儿,让我倍感温暖。一番心血为了便是眼前片刻光阴,那才是最动人的,当下不理会随时都有可能回转室內的老总们,搂了薇薇的腰。
“薇薇,沌湖的事情完了之后,跟我回海上好吗?”
“师父有命,徒儿怎么敢不从?放心吧,薇薇是你的女人,当然跟你共同进退了。”
我没有作声,只是轻抚着薇薇的纤腰,因为我知道若要这薇薇跟我回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沌湖重见天曰,否则以她的脾性是不会走的,轻叹着,我将目光投向门口,起⾝走过去,推门而出。
“几位老总,时间差不多了,若是决定了,我们便到行银转帐,将购买水凝剂的款子转过去,若是谈不拢,我们也好聚好散,就当我们作客一场,再去别家找合作伙伴,你们以为呢?”
几位老总表情甚是严肃,面露难⾊,互相打量着,一位年纪大些的被推出来,道:“刘老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我们这些老家伙甚是佩服,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水凝剂虽用途广泛,但主要还是做为水泥添加剂,除此之外根本没有这么大需量,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究竟用做何用?”
几位老总的谨慎令人钦佩,只是解释需时,令我有些为难了。
“我们是为了拯救沌湖才来的,没有水凝剂,沌湖有可能就完了,求你们行行好吧,把那些暂时用不着的水凝剂卖给我们好吗,我代表沌湖十里八乡的百姓谢谢你们了”⾝后,薇薇用广西特有的方言娓娓道来,立时让面前几位老总闻之变⾊。
“沌湖,你是欣城人?”
“是呀,听您的口音也是欣城那的吧?”
“正是,原来是为了拯救沌湖,你们怎么不早说,去年我回家还顺便去过沌湖,湖里的鱼我还吃过呢,好吧,既然不是用于行业不正当竞争,我们让出一部分原料对生产没有什么影响,何老总,张老总,那我就拍板了。”
“赚头这么大,你不拍我们就拍了。”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刘老板,成交。”
想不到事情便这么定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听是为了拯救沌湖,主事的马总随即表态,派人跟我去行银进行转帐,他则在厂子里亲自指挥车辆装车,那热心劲竟比我还要⾼。
两个小时后,満载水凝剂的二十辆大车在马总亲自押车随行下驶出了水泥厂,而我则与薇薇先一步驱车回赶,为了就是能早一点通知博士,还有吕哥,赶在大雨来临前准备好一切。
可恨,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我预感到会有一场大雨,可没想到大雨来得如此早,且如此急,刚至欣城地界,天空便已是乌云庒境,一场豪雨不期而至。看着漫空豆粒大小的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我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装车太急了,竟忘了让马总给料车蒙上挡雨布,这若是时间久了,水凝剂将凝固不堪使用,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急刻间想拔打电话通知马总,机手却断电罢工,气得我直骂娘,差点就把机手摔个粉碎。还好,陪我一起冲进大雨中的薇薇投怀送抱,用她含泪的吻让我的心静下来,回到车上,调头便満大街的寻找公话。
一个电话打至村公所,让他找来博士这才将前前后后的情况说了,奇怪的是博士没有问水凝剂的事情,却问押车的谁带队,当我告诉他是马总时,他则轻松的笑了。一问才知老头与马总竟是老相识,听博士的语气,竟似很放心马总,无奈之下扣了电话便拼命回赶,终于在第三天天亮之前赶回到了沌湖。
村公所院里站満了披着蓑衣打着伞的村民,看他们饥寒交迫的样子,竟似已在雨里站了夜一,其中不乏有半大的孩子,见状心里顿时感动万分,与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比起来,我的心性实在是太差了。
博士与吕哥两人并不在村公所里,一问方知那两个拼命三郎整整夜一都湖底查看洞⽳下水情况。薇薇关心哥哥,随即决定去找两人,没办法,只得舍命相随,取了那把油布伞与薇薇互相搀扶,一路小心翼翼的沿着湿滑泥泞的小路向湖底走去。
水天一线,十米之外便不见人影,还要在怪石嶙峋水可及膝的泥水地里找两个人简直就是做梦。不得已,我也薇薇两人扯开喉咙放声喊人,走了半天,喊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正在聚精会神查看下水情况的博士。
“博士,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听不清,走近一点”
走近中,我与薇薇淌着泥水来到近前,却见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口正在‘咕咚’不停的灌着混浊的泥水,看着那个不知疲倦的入水口,便似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大嘴,令人心里不舒服。
“哥,你受伤了?”
“没事,皮⾁伤,博士,这个洞口行吗?”
“成,就这么定了,等料车一到,马上组织灌浆,务必在四个小时之內完成。”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博士的时间观念,拿捏的恰到好外,而他的判断也恰如其分的表现了他学术上的严谨,九点十分车队出现在沌湖的山峦之间,一路碾着泥水碎石驶到村公所门前那巴掌大小的地方,车一停,五十多岁的马总便从车上跳下冲了过来。
“刘老板,二十辆车一辆不少,不过为了减少损失,我用了其中两辆车上的料,在其他料车上做了一层防水层,你不介意吧?”
用10%的损失,挽回90%的水凝剂,这可是只有做大事的人才能做得来的事情。立时,我对马总的为人处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同时对博士识人的眼力由衷的佩服,景仰之情油然而生。
博士与马总早有相识见面自是一番客气,可是旁边站着的吕哥那还耐住性子,大手一挥便要村民抢上车去卸料,却被马总给拦下了,只是让村民们把车上那层粘乎乎半透明的水凝剂的凝结物揭掉,让大雨淋了数十分钟后这才让大家动手,将一袋袋的水凝剂从车上揭下来由人背着向湖底运去。
固然吕哥被马总的决定弄懵了,连我也不解,问了下旁边借机喘着耝气的博士才知,那是让雨水自然渗漏,让袋中的水凝剂表面形成一层防水层,不让雨水将里面的料粉全部打湿,不然等将料运到湖底由于搬运带来的损失远比冒雨运输的损失还要大得多。
十几辆大车上的料何止百吨,却在数百名村民肩扛手托下,半个小时便被卸空,而后男人们一人背起一袋浸过水后份量加重了近倍的料袋便向湖底送去,女人们力弱便两人用挑子担,望着水雾中延伸至远处的人影,我不噤再次被感动。
“薇薇,你留下,陪刘老板在这里指挥。”
“哥,我也能帮忙的。”
“听话。”
“不,我就要背”
最终,做哥哥的没能镇住妹妹,薇薇与中一年妇女合力挑起一袋料吃力的向湖底缓步而去。我没有阻止,也没有帮手,更没有跑到湖底去看博士如何指挥往地里灌浆,只是打着伞站在雨水里看着村民们忙碌着。
我怕,这场雨来得太早了,早得甚至超过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因为早,准备便不充分,料粉在搬运中见水还能否満足灌浆的需要,损失的那两车料是否就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灌入地底的浆液是否能恰好落入河道里,是否能沾挂在河沿还是沿流冲到缺口处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令我很难像忙碌的村民般抛开一切,冲进雨水中,拼命的搬动那些沉重异常的料袋。
唉,我胆怯了,生怕努力之后,那是一个徒劳的结局。转⾝,没入村公所里,随手将伞扔在院里,一个人躲进室內,蜷缩在床上将被子蒙在⾝上瑟瑟发抖,感到⾝上一阵一阵的寒意涌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听得似乎是雨停了。
可是,我没有胆量走出室外去看情况怎样了,因为我⾝上热得烫手,我病了,也许是被雨淋的,也许是被吓的,也许是心神不宁预感可能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总之,我足不出户的待在室內。
三天,也许是更长的时间,我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见薇薇守在床边,面露出微笑的凝视着我。
“师父,我们成功了,沌湖活过来了”
闻言,我长吁了一口气,仅此而已。
(此章纯属臆想,请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