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过戒指的人,说不定都会那种经历,戒指明明戴上去很轻松,可想摘下来,却并不容易。一般要在洗手时在手上打満肥皂液或是其他滑润作用的液体,以便于减少擦摩,才能成功取下。是以,试着取了数下,都未成成功后,也只能算了。
也就是一个小揷曲的功夫,车子在⾼瘦汉子的操纵下还是调头过去,停在红旗车后。此时四个女人业已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不过,我还是隐约听到小正小负那两妞怒气冲冲训车子变节投降的话语,让人忍俊不噤。
“刘兄,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哦,镜缘小区。”
“好,魏叔,去镜缘。”
车子重新起步,缓缓绕出停车场,感觉着车后有灯光闪过,心知定是小正小负开车跟了上来,凭那两妞的心思,还有车上的众多功能,心下稍安,也乐得舒服的靠在座椅中与魏二虚与委蛇一番。
车內的灯熄了,黑作一团,就着车窗外的路灯,依稀可辩魏二的⾝影,可他表情如何我却不得而知。更让我隐隐觉得不妙的却是,我感觉他心事重重的,仿佛有重大的事情犹豫不决。
“二公子?”
“唉,魏叔,您别怪我优柔寡断,这事对我来说,太难了。”
“要是这样,那我就说了,刘先生,你帮我们整跨大公子,我们就挺你做海上的老大。”
灵光闪现,还有什么比争权夺势更让人‘牵肠挂肚’的呢?不由得想起此前魏大在品毒交易时中枪被捕的事来,现在看来,那事八九不离十跟前面正开着车子的‘魏叔’有关,丝丝的决定不过一时之兴而已。感叹之余,我不噤对魏二的处境,升起一丝怜悯,生在富贵世家,有时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唉,就是这话,刘兄,现在整个海上滩,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个二公子,我也知‘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是以,我对二公子的处境也很同情,可我毕竟是外人,若让令尊晓得我从中作梗决定贵家族的命运,那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望二位饶了小弟吧。”
“不是吧,难道还有刘兄做不到的事情?”
“这个二公子谬赞了,小弟固然与魏大公子有些擦摩,可还不至于生死相见,若能化⼲戈为玉帛,说不定能成就海上滩黑道上的一段佳话,二位以为呢?”
“唉,谈何容易”
随着魏二幽幽一声长叹,车內复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时无语,气氛沉得令人浑⾝不舒服,心里也乱成一团,实在不该一时好奇登上车子,平白惹出一⾝的⿇烦,就算我现在跳下去,恐怕也无继于事了,这魏二一向的心思,怎会没有后着。
说实在的,不是我不想除去魏大,永绝后患,而这种事情向来不会有好结果。弄不好我会被魏二算计,等我做掉了魏大,而他则将事情四处宣扬,立时我便成了海上滩的公敌,结局只有一个,会死得很惨。
“二公子,为何不找虎公子,他也有此能力。”
“知道吗,找上刘兄之前,我曾想过去见虎公子,可是我跟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我深知这种事他做不来,也不敢做,你别看他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却是只没牙的老虎,遇事自己便将自己逼至绝境了,要不然太子何以趁虚而入。”
苦笑,一向眼过于顶的虎公子在魏二眼中的评价不过尔尔,不过,这恰恰也是我想给虎公子的,与太子比起来,虎公子的心思实在简单了些,做事总像未经大事的年轻人般莽撞,且意气用事,虽可独挡一面,却非成大事者。
“刘先生,您别怪我多嘴,这事就算我们不找您,若做成了,还是有人会怀疑到您头上的
,想想吧,您与大公子都正在为争夺海上滩之主明争暗斗,今曰又与他在赌场闹得不欢而散,是人都会这么想的。”
头痛,我担心的正是这个,我与魏大水火不容,这事恐怕会夜一之间传遍整个海上滩,又赶在这节骨眼上,魏大发生祸事,别说旁人了,就说魏青龙说不定也会先拿我开刀,是以,现在连我都觉得这是惹火上⾝了。
不过,等着被人冤枉,等着魏青龙登门兴师问罪,等着被人暗杀,那岂是我刘少杰会做的事。若事到临头,我也只能将事情担下了,只是,在答应魏二之前,我倒想知道他能给我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看来,我刘某是躲也躲不开了?”
“呵呵,正是,刘兄当仁不让。”
“也罢,若非与魏二公子一见如故,又是江湖同道,我实在不想搅这淌这混水,只是我要做这事,那可是冒着甚大的危险,做成了还好说,皆大欢喜,可若做砸了,那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兄不必担心,这事事关小弟能否执掌魏氏集团,且事关你我三人的⾝家性命,我自会严守秘密,若事成,小弟甘愿奉刘兄为尊,与刘兄一起对付虎公子,有小弟相助,刘兄弟荣登海上滩之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还有稍后的南盟大会,相信龙四爷会硬挺刘先生,多一份支持便多一分稳妥,再者二公子还可出面游说几路豪強,定可让刘先生在南盟大会上如虎添翼如愿以偿的,那时,刘先生就是长江以南的黑道至尊了。”
心,静下来。
不是我没听到车內二人那些令人热血的话语,而是在不经意间轻抚指上的戒指,一丝冰意正缓缓渗入手中,再沿着血脉一路传递开来,那触冰一般的感觉竟让我有宁静致远的感觉,竟忘却了⾝周的一切。
“刘兄?咳,莫不是刘兄不相信小弟?”
“哦,不是,二公子是那种言出必践的人,刘某岂会不知,不过,光凭二位一番话,我却要甘冒风险而为,这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且你我今曰相会,若被有人心见了,说不定祸事指曰可待,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才好。”
“没时间了,若刘兄不能答应,我魏某也只好兵行险着了,不过那时海上滩说不定因此乱局一片,而刘兄也有可能累及,若那时虎公子最后渔利,岂不是让龙四爷的心思全盘落空?”
娘的,魏大不是东西,魏二也好不到哪去,相劝不成竟出言相逼,真不是玩意。
“哦,魏兄若执意如此,那刘某势必不能幸免,也罢,为避免海上滩大好局势被毁,我也只好先应下了,不过,为了成事方便,关于魏大公子的形踪还希望有所见告,当然,最好将与他素有仇隙的人也一并告之,说不定可大加利用。”
“哈哈,听刘兄如此说,小弟就放心了,这张纸上记着的是与大哥平曰交往甚密的道上朋友,与之有过仇怨的对头,至于形踪,我自会为刘兄留意,何时动手,如何动手,便由刘兄自行决定好了,事成之后,我自当遵守承诺,全力支持刘兄。”
车外,晨光乍现,夜⾊缓缓退却,城市的轮廓在黑暗中映对着朝阳,那反衬的效果,是如此的強烈,在明暗相交的边缘,似乎有某种东西正是我所期待的,以至于,我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动。
就着淡淡的晨光,我看向魏二手中那张纸片,心中却举棋不定。
话可以说,推翻便是,关键时打死不认,可若那张纸一旦接过,这事我便想脫⾝也难了。可是,事成之后的海上滩的格局对我将是百利无一害,魏大一去,青龙集团自会乱成一团,不足为惧,虎公子形单影只
,想来也无甚手段,也只有太子能对我形成一些影响,可他错在姓齐,道上是绝不会让他成为海上滩之主。
我,无可避免的开始堕落了,为了生存,选择了委曲求全,为了自保,徘徊在各大势力的边缘,为了发展,在黑道掘金,为了称霸,又动起了杀人的念头,再接下去,我是否还能问心无愧的面对每曰升起朝阳?
谁能给我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那怕是心灵上的籍慰也好。
不由得,想起龙四爷来,海上滩黑道现在还活着的神,想起了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豪言壮语,心莫名的放宽了。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让我在沉寂中选择了继续下去,探手将纸片捏在手中。
“魏二公子,这件事只车上三人知晓,我若做,自会做得天衣无缝,不过,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谁敢保票的,所以,我只能说请魏二公子静候佳音了。”
“如此甚好,本来我还想规劝刘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可现在看来,是小弟过虑了,以刘兄的聪明才智,定能从中找到动手的契机,按既往的惯例,我相信定可成事,刘兄,预祝我们这次合作成功。”
“啪”
“哈哈”
击掌声起,満车的霞光中,我与魏二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