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傲宇在度过昏迷期后,伤势会恢复得很快,不多时就能下床走路了,连医生都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
周傲宇住院那么多天,人来人往,除了一直陪伴他的肖魅、爸妈,同事、亲戚等也是络绎不绝,他除了接受他们的好意之外,也实在觉得乏力得厉害,心道怎么这住院休息比工作还累人呢?
“肖魅,你替我回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话说我人不都认识,怎么这会儿全都窜出来了?”周傲宇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发牢骚道。
“嘿,你应该庆幸,他们不是在我们婚礼上全冒出来,否则这酒席费就得心疼死你,估计红包也收不回成本。”
“哎呀!”周傲宇一拍脑门,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有没有严格封锁我们要办婚礼的消息啊?记住啊,不包1000以上红包的别给我邀请啊。”
“美得你吧。”肖魅笑得花枝招展的,她打了盆热水,把⽑巾拧⼲了,撩起周傲宇的病服。
“喂,喂,这可是医院,做这事不大好吧?”
肖魅送了他个板栗“你丫想得美,我不给你擦⾝么?”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我现在又不是不能动。”周傲宇真的有点窘,接过⽑巾道。
肖魅也不以为然“你在昏迷的时候还不都是我给你擦⾝的?怎么一醒了就过河拆桥了?”
“难为你了。”周傲宇心里感动,轻轻地说道。
肖魅握住他的手“傲宇,当我是你妻子的就不要说这些话好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傲宇心里歉疚,一时说不出话来。
“傲宇——”肖魅在他⾝边坐了下来,说道“我们以后都要诚坦好吗?”
“恩。”周傲宇默默地点点头。
“傲宇,有件事本来想跟你说的,可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肖魅顿了顿,说道“其实我孕怀是骗你的,那天是我故意从楼上摔下来的,本来我觉得我这样是能分开你和斯涵最好的办法,可是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傲宇,如果不是你偏向我,谅解我,这只会让你更讨厌我是吗?”
周傲宇握住她的手“肖魅,刚开始我知道你骗我时我的确有些不舒服,因为我不想连我最信赖的人都骗我,可是后来我想想,你本来是个很直接、很讨厌耍心计的人,却为了我去做你最不喜欢做的事,我应该感动不是吗?何况,这些曰子来,虽然我们一直争吵,但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不是你爱我,我们怎么会吵架?你又怎么会愿意在一次次受到争吵后又回到我⾝边?肖魅,所以,这件事我没有丝毫怪你,我只是为我自己这样一个不合格的丈夫感到悲哀。”
肖魅听了,久久地没有说话。
“怎么了?”周傲宇低下头看她,她却把头别到了一边,努力去噙自己感动的泪水,待她再回过头,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看着周傲宇,眼⾊很凝重。
“怎么了?”周傲宇倒被她看得发⽑。
“你变了。”
“有吗?”
肖魅点点头“比起你和佩珊在一起的时候,你显得显得成熟、有责任感多了,也许换成是现在这样的你,佩珊未必乐意放手呢。”
“别寒碜我了,”周傲宇绽开一抹笑意“我和蒋⾼翔没得比的嘛,人家是白金少爷,我就一镀金的铜块,也就你肯要我了。”
“你是说你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么?”肖魅调侃道。
“好歹我也有金玉,不比某人,一团败絮啊”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啊”
病房里传来劈里啪啦的殴打声
在周傲宇住院的那么多天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来看他了,唯独他內心最记挂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来看他——但他却不能问任何人,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实在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平静。
但,还是,忍不住的,在一个肖魅回家休息不再陪夜的晚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周斯涵。
“喂?”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斯涵,是我”
“哥,”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微微急促了起来“你你好了吗?”
“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呢?你还好吗?”
“我很好”
“你”周傲宇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哥,我和上天打了个赌,只要它们放过你,我就不再爱你,我知道只要我一来看你,我就会忍不住的——所以哥,我只能不来医院。你看,上天果然听见了我的愿望”
“斯涵,”周傲宇有点心酸,无奈地叫道。
“哥,这也不是你说希望的吗?哥,我爱你,所以我放你幸福”
周斯涵挂了电话,而周傲宇兀自握着话筒发呆,周斯涵说什么了?她说要放他幸福了,在她逼得他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是多么希望能听到这句话,可是现在真的听到了,他的內心,为什么那么惘然若失?
周傲宇一个人踱到走廊的尽头,把手搁在窗台上,点了支烟,慢慢昅了一口,再吐出个烟圈,看着它们在夜空中冉冉消失,他觉得自己內心也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缕轻烟慢慢消失了。
周斯涵用力地挂了电话,她抱着双膝缩在床角,眼泪慢慢地从眼眶里涌出,挂在眼睫上,晶莹得如同晨曦的露珠。
她侧⾝,看着床前那扇窗,今夜的月⾊真的很美,却美得让她感到窒息。
“斯涵,晚上有时间,出来一下吧”叶伟泽似乎总能感知到她的寂寞,他的电话适时地打入,周斯涵握着话筒,內心惘然,从那个夜晚后她似乎渐渐丧失了对叶伟泽的主动权,叶伟泽越来越懂得刺破她的脆弱、释放她的寂寞。
她如同一个机械娃娃般站起,换服衣,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她临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摆着她和周傲宇的一张合影,那是为了庆祝她初中毕业他们一起拍的,那年她15岁,周傲宇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