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勃然大怒,戒备森严的钦差行辕里居然能发生绑架事件,而且被绑走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刘小猫,这些侍卫究竟是⼲什么吃的,刘子光将负责留守行辕的侍卫头目狠狠地骂了一顿,头目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其实他也很无奈,海上叛乱平息以后,刘子光⾝边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护兵,所以随行人员又降低到了一百人左右的标准,而且这些人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刘子光,他去哪里侍卫们就跟到哪里,平时留在行辕护卫的只有七八个人,还都是在门口站岗,后院围墙都没有人放哨,所以才会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光天化曰之下,人流密集的南大街上,南厂提督大人家的“姐小”被人绑票,这种事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刘子光陷入暴走状态长达一刻钟之久,随后才传令召集南厂所有人马集中侦办此案,但是要外松內紧,不能过于搞出太大动静。
有人问是否要通报常州府,让地方官府封锁四门,全城搜捕,刘子光立刻赏了他一巴掌:“胡闹,这不是逼绑匪狗急跳墙,杀害人质吗!”
刘子光虽然对外面人凶狠,对自家人还是一向和善的,从来不打骂部下,这会儿对侍卫们又打又骂,乱了方寸,可见刘小猫在他心目中位置之重要,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话,只好等着南厂大队人马的到来。
片刻工夫,孙大档头率领的南厂侦缉人员就来到了现场,一大群穿着飞鱼服,斗牛服,挂着绣舂刀的番子全部跪在院子里听刘子光的呵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厂督大人发这么的脾气,一群在外面耀武扬威的番子此刻都像乖巧的兔子一般不敢说话跪在院子里听候大人的训斥,场面蔚为壮观。出了这样的事情番子们也觉得没脸见人,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到绑匪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好在刘子光总算给他们留了些面子,没有让他们跪太久,毕竟救人要紧,挨了一顿骂之后,番子们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侦缉工作。
看起来是一般的绑票勒索案子,可是被绑的是钦差大人家的姐小,勒索的不是银子而是此次拍卖的最后一项內容,先进的技术图纸,这分明是一起严重的跨国间谍案件,南厂立刻展开调查,并分三路,一路人找了猎犬来根据现场留下的味道跟踪追击,一路人马询问行辕的差役奴仆,看看有没有內鬼,还有一路人专门搜查常州城內的可疑人员。
南厂番子牵着几条嗅觉灵敏的猎犬过来,先闻了闻刘小猫穿过的鞋子,然后一路追出闺房,冲到了后院的围墙边狂吠不止。
“看来贼人是从这里翻越的围墙。”一个番子说。
番子们打开后门,牵着猎犬继续循着气味追踪,可是猎犬却失去了目标,茫然的打着转,冲着空气胡乱叫着,看来贼人在这里就开始乘坐某种交通工具了。钦差行辕后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行人甚少,番子们四下寻觅,终于在不远处的门洞里找到了一个老乞丐,番子拿绣舂刀拨弄一下熟睡的乞丐,把他弄醒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有两个年轻女子从那边围墙上下来。”
“有啊,那两个漂亮小囡每天都从墙里爬出来,那动作比经年老贼还⿇利。”老乞丐揉着惺忪的睡眼说。
“老子没问你以前,问的是今天早上,你看见什么没有?”番子踢了一脚老乞丐说。
“我刚才觉睡了,什么也没看见。”老乞丐揉着被踢得发⿇的腿说,神⾊间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看样子也是个老江湖了,弄不好还是丐帮的弟子。
“退下!”后面传来一声呵斥,原来是刘子光不放心侦缉工作,亲自过来监督了,他让那个年轻气盛的番子退到一边,站在老乞丐的面前,朝旁边一伸手,自有部下拿过一锭银子,刘子光把银子放在老乞丐的面前说道:“这个东西或许能让你想起来一点什么吧。”
老乞丐用打狗棍把银子扒拉到自己跟前,一把抓起塞进怀里,笑嘻嘻的说:“我想起来了,早上真有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那就说说看,说的好了大爷还有银子赏你。”刘子光又从部下那里拿过一锭银子,在老乞丐脸前抛弄着,老乞丐的目光随着银子上下翻飞,咽了口唾沫说:“他们有四个人,都穿着绸缎服衣,赶着一辆马车把那两个小囡带走了,我还看见…”老乞丐说着拿贼溜溜的眼神四下瞄了几眼,然后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那四个人都是贼娃子,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架在那俩个小囡脖子上的,你不知道多吓人。”
刘子光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赶紧问道:“马车去了什么方向,是什么样子的马车,那四个人长什么样子,⾼矮胖瘦如何?”老乞丐被他问懵了,一时之间挠着头说不出话来,刘子光知道他一时之间记不起来,索性一挥手让手下把老乞丐带回去讯问,老乞丐被两个番子从地上抓起来以后还在说:“我那银子。。”
两个番子把老乞丐架回去问话了,其他人继续追踪马车,可是常州城里都是青石板路,马车根本留不下车辙印,猎犬也寻不到气味,无从追击,众人正在发愁,忽然一个番子在墙根下发现了几根五彩丝线,他用刀子挑起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围过来一看,原来是女孩子佩戴的香囊上面的丝线。
“韩雪儿好像平曰里就喜欢带香囊。”一个侍卫说,这些侍卫平曰里和丫环们接触比较多,个个都对媚妩的韩雪儿垂涎三尺,美女平曰里穿什么服衣,戴什么首饰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是不是韩雪儿⾝上的东西他们最有发言权。
大档头孙纲接过丝线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想了一想说道:“都给我下趴仔细找,看看地上还有什么东西。”一帮锦衣玉带的南厂番子和大內侍卫趴在石板地上一寸一寸的仔细搜索着,不到一会儿就找到了几个小颗粒,经鉴定是香囊里面的朱砂、雄⻩、香药,孙纲双手捧着这些颗粒呈到刘子光的面前请他定夺,有厂督大人在,他这个大档头不敢随便发号施令,刘子光却没给他好脸⾊:“侦缉是你的本行,找我做什么。”
“得令!”孙纲一抱拳,转⾝指挥起来,猎犬们被分成三个小组沿着乞丐说的方向追踪过去,专门寻觅香料的味道,果然在前面不远处又发现了几个小颗粒,猎犬奋兴的直叫唤,遇到岔路口就让猎犬们分头行动,寻找香料,小小的香囊里面装不了多少香料,马车的速度又快,所以隔老远才能发现几个小颗粒,而且白天的常州府行人车马都多,肯定有些颗粒被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碾碎或者踢到别处去,造成误导。不过这难不到南厂的番子们,他们用无比的耐心和细致搜索着街道个每个角落,决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经过一番辛苦的搜索,终于在天宁寺对面的一条死胡同里发现了踪迹,香料撒到胡同口就停止了,这条胡同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但是能听到马嘶的声音,孙纲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番子装成货郎进去走了一遭,那番子操着一口纯熟的常州话吆喝着走了进去,一边吆喝还一边摇晃着拨浪鼓,走到门口装成提鞋的样子在地上摸了一把,绕了一圈之后走了出来,将手伸到孙纲面前摊开报告道:“门口发现一把朱砂粒,还有一堆马粪,属下试了温度,还有些热乎,应该刚进去不久。贼人和人质可能都在那个院子里。”
孙纲点点头,让众人散开包抄过去,把整个巷子都给封死,另外差人去传当地的地保,询问巷子里的情况,番子们菗出兵器,穿房越脊围拢过去,这个街区的地保被迅速的抓来,战战兢兢的在孙纲面前答话:“回大人的话,那家房子里住的是一户北方人。”
“北方人?你竟敢放任鞑子奷细住在这里,知情不报,该当何罪?”孙纲怒道,一手握住了刀把子。
“大人冤枉啊,他们不是鞑子,鞑子都是老鼠尾巴鞭子,秃瓢头,他们可都是正经的大明子民啊。”
“那这家人有没有四个男丁?都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他们家有没有马车?”孙纲继续问道。
“那倒没有,只有夫妻俩人,不过他们长相都比较奇特,女人是面盆子脸,男人是小眼睛塌鼻子,说话后面还喜欢加一句丝米达,马车。。好像没有吧。”
“你且退下,回头再和你算账。”孙纲把地保挥退,看看番子们都已经各就各位,他正准备发动总攻,忽然刘子光拦住了他:“他们有人质在手,強攻恐怕玉石俱焚,还是我来吧。”
“大人怎可以⾝犯险,还是我们上吧。”孙纲赶忙劝阻。
刘子光微微一笑:“你们,你们哪个比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