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玉儿带有威胁口气的质问,刘子光不为所动,笑道:“姐姐言重了,你们大清国的人实在好客,我怕你们留我常住,只好带着玄烨弟弟一起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好歹有他在这里,没人敢杀我的头。”
大玉儿道:“刘将军好手段,在京城做下的案子一桩桩可谓触目惊心,罢了,就算是一报还一报了,苏嘛拉姑在南京也没少杀人,你是聪明人,就不用再说那些劳什子的废话,皇帝在你手上,你想要什么条件,只管开口。”
刘子光道:“我和玄烨小弟弟一见如故,想带他到南京去耍耍,完了之后自然完璧归赵。”
大玉儿冷笑:“你觉得可能吗?大清国的皇帝去南明算什么,就算是玉石俱焚,皇帝也要留在大清境內。”
刘子光说要带康熙去南京纯粹是漫天要价,他要得只是全⾝而退,听大玉儿这样一说,顿时改口道:“这只是小弟我的一个构思,既然姐姐舍不得孙子,那我也不強求了,不过玄烨小弟一定要把我们全安送到天津海口,才能还给姐姐。”
大玉儿道:“虽然皇帝在你手上,可是你们这些人却在我手上,休要耍什么花招,你们不是要去天津么?好,哀家领军陪你们去。”
“如此甚好,那咱们就一起去往天津吧,不过还要请姐姐把蒙古骑兵派远一些,由他们在,小弟我闹心,万一不留神把我玄烨弟弟给炸了可不好给姐姐你交代了。”刘子光贫嘴道,其实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现在这个紧张的场合,适当的调侃能降低自己人的紧张,也能让敌人赶到自己的冷静和不屑。
大玉儿点点头道:“好,就依你,大军不会靠你们太近,但是你必须保证皇上的全安,假如他掉了一根头发,哀家都会让全河北的汉人来替你抵罪。现在你先把皇上⾝上的绳索和炸药解下吧。”
“好,姐姐慡快,我也慡快,没说的。放心吧您。”刘子光说着,将康熙⾝上的那些零碎都摘了下来,反正有钟寿勇和扎木和守在旁边,玄烨也逃不掉。大玉儿很満意的点点头,指示那顺格曰勒将蒙古骑兵撤出一箭之地,只能尾随,不得靠近。
天⾊已经渐晚,曰落西沉,可是没有人安营扎寨,他们依然在赶路,只不过并不那么着急了,三千名蒙古骑兵在前后左右包围着刘子光的小队部,大玉儿的鸾驾紧跟其后,最前面还有御林军开道,数千支松油火把将大路照的雪亮,庞大的队伍不紧不慢的朝着天津进发。
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次曰的中午时分才到达天津城,先前那一批天地会和南厂的人马,为了躲避天津驻军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津卫的八旗兵、绿营,水师都已经动员起来了,城墙上全是旗帜士兵,城门外有斥候的马队来回奔驰,大沽口要塞更是警戒森严,所有的战船都起锚了,武器也都就位,只等着敌人来袭。
大沽口要塞位于塘沽大沽口海河南岸,是入京咽喉,津门之屏障。自古以来即为海防重镇,素有“南有虎门,北有大沽”之说。从北明嘉靖年间就开始构筑堡垒,正式驻军设防。堡垒內用木料,外用青砖砌成,白灰灌浆非常坚固。城墙一直延伸到水中,还附带一个中型的码头,驻扎着一支水师,旗人擅骑射,不善水战,所以对南明的水师很是忌惮,在大沽口驻守了不少军队,天津城內更是有数万精锐,现在可以说刘子光他们是处在无数层的包围之中了。
御林军的队伍里,大巨的遮阳伞下,太皇太后坐在一张无数⿇将大小玉石缀成的凉席上,正品尝着天津知府送来的解暑酸梅汤,⾝旁的苏嘛拉姑,趴在软垫上狠狠地盯着远处海边的一群人。
刘子光等人围坐在海边,等候着北洋水师的接应,他们赶了一天夜一的路,也没怎么吃饭,现在累得汗流浃背的坐在海边休息,大玉儿派人送来了一堆食物和饮水,好汉们毫不客气的享用起来,他们才不怕食物里面下毒呢,因为不但有达文喜这个玩毒药的宗师在,还有免费验毒的康熙皇帝呢,愤怒的玄烨拒绝进食,被刘子光硬是捏着腮帮子灌下去一壶水,硬塞了半个饼子,还不忘占人家便宜:“玄烨,不吃饭可不是好孩子,把你饿瘦了叔叔怎么向大玉儿姐姐交代?”
焦灼的等待,大沽口是満清第一海防前线,大明水师的船即使能来到,也难保顺利撤回山东,眼瞅着満清的战船在海面上游弋,蒙古骑兵在远处纵马呼啸而过,这些都让大家心里慌乱不堪,只有刘子光泰然自若,从大沽口撤退的方案早就制定出来了,北洋水师只是在执行一项演练了好几次的应急预案而已。
远方海面上渐渐出现了一艘大船的影子,在众人的注视中驶入了塘沽近海,接到命令的満清水师并不阻拦,任由这艘飘扬着明字大旗的海船停泊在堡垒的射程之內,战船吃水较深无法靠岸,只能派小艇过来接人,根据和大玉儿达成的协议,一半人登船以后,就释放玄琪表示诚意,等全部人登船以后,再释放康熙,最后陪着人质的自然是刘子光了,他示意其他人不用管他,速速登船,代文佩非要留下来陪着刘子光,被刘子光板着脸一通好训,说她留下来纯粹是添乱,把小丫头骂的双眼含泪,无奈只好跟着父亲弟弟一起乘坐小艇登船,到了船上一问才知道,先前那一批人已经全安脫险,已经乘坐其他战船返回青岛了,这艘船是专门留下来接他们的。
一行人陆续登船,骡马车辆都丢在原地,反正也是抢来的赃物,没什么可惜的,当钟寿勇和达文喜跳上小艇朝海上驶去的时候,海滩上就只剩下刘子光和康熙两个人了,坐在一片藉狼之中的玄烨讥诮的看着刘子光道:“你以为你真的能逃?”
偌大的海滩,只有康熙和刘子光两个人,面对这位千古留名的満清皇帝,刘子光不再耍贫嘴,而是很认真的端详着他,十来岁的英俊少年,个头很⾼,一脸的傲气,真有几分帝王的派头,小小年纪能擒杀鳌拜也算是胆识过人了,而且面对他刘子光能毫不畏惧,更是值得夸赞,眼前这个皇帝和远在南京的那位皇帝比起来,虽然年纪小了几岁,但是明显的更果决,更勇武。
“要不要杀掉他?”刘子光心头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可是大玉儿威胁过自己,倘若康熙掉了一根头发都要让全河北的汉人来陪葬,这个风险刘子光不愿意冒,也不想冒,毕竟康熙只是一个凡人,他或许是一个明君,但是作用远不会和历史上那位康熙一样,发挥的如此出⾊,面对先进武器装备的明军,再英明的君主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杀了他导致无数汉人牺牲时不值得的。
等最后两个人也登上了大船以后,战船扬起风帆,开动机器,径直朝外海开去,根本就不来接刘子光了,四下的清兵渐渐围拢过来,一步步紧逼过来,大玉儿在马上喊道:“刘大人,别忘了你的承诺,现在把皇帝放开,哀家不会为难你。”
刘子光拉着康熙一边往海边退一边答道:“等战船走远一些再放,我实在不放心你们。”
众人无奈,只好继续等待,好容易等那艘船走远了,刘子光才拿开了架在康熙脖子上的宝剑,对他说:“宝剑叔叔就留下当个念想了,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一推康熙,让他自行走回清军阵营。
康熙向前一个踉跄,但是并没有摔倒,他迅即的将手伸进舿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火铳!
火铳原先是挂在康熙腰间的,被俘以后趁乱蔵到了裤裆里,大家都没来得及搜查他⾝上的东西,被他钻了空子,玄烨的心智确实成熟,也很能隐忍,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最合适的机会才果断出手,用火铳瞄准刘子光开火。
距离这么近根本没有打不中的道理,而且这支枪经过宮廷技师的改进,能用火柴发火,并不需用火绳,这就保证了射击的可靠性,康熙瞄准的是刘子光的心脏,当他的手指狠狠扣下扳机后的零点零一秒,刘子光迅速反应过来,长剑一挑,火铳倒转了枪口,正对着康熙自己的脸。
火铳这种老式武器,不是用弹子的现代枪械,击发速度和威力都很弱,只听一声闷响,一团霰弹打在康熙脸上,顿时血⾁模糊,惨叫声起,听声音刘子光就知道,这是个半哑炮,也就是火药受嘲了,威力大打折扣,不过这依然让康熙⾝负重伤,好端端的一张英俊面庞变成了⿇将九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