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早朝,这回刘子光没有推辞,堂而皇之的入进了紫噤城,在奉天殿召开了监国主持的第一次朝会。
这次朝会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皇帝,没有太监,六部九卿也没有,只有监国大人和一帮将军。
朝会是个严肃场合,刘子光就没穿他那⾝招牌旧战袍,而是换了一套大红⾊的蟒袍,龙椅他自然不会去坐,就这样大模大样的站在大殿当中。
来参加朝会的人不多,除了刘子光的嫡系人马以外,就是顾炎武王夫之之类虽无官衔但是民间威望比较⾼的文人,这年头文人都介于学者和官僚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按照大家的推测,这回顾炎武弄一个內阁首辅是不成问题的了。
果然,监国大人开口便道:“现在大明朝最缺的就是人才,本公希望顾先生能入朝为官,造福于民。”
顾炎武当然是推辞了,说前端时间协助莲花神教只是为了平息內乱,他本人并无入仕的念头。
刘子光道:“今天能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本公也不瞒大家,东林党那些人我是不打算再用了,程朱理学害人不浅,倘若再用他们为官,十余年后这天下还是老样子,就连本公也无能为力,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六部大换血,你们不要怕当官,其实当官最容易,只要脑子清楚不疯不傻都能当官。”
一听这话,钟寿勇就说了:“大帅,这有何难,从营里挑几十个兄弟不就成了。”
刘子光笑道:“武人们还是保境安民的好,这案牍的事情让读书人去做好了,当然尔等若是能通过科考也行。”
听了这话王夫之的眼睛一亮,出班说道:“监国大人可是要在这科考上做文章?”
刘子光道:“正有此意。”
王夫之头摇道:“天下士子皆以此为晋⾝之道,若是改变了,恐怕天下会大乱啊。”
钟寿勇道:“这天下不早就乱了么,再添点乱也没啥。”
刘子光道:“非也,科考不可改,但是这八股取士的制度却要改上一改。大明朝未来的员官不能要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要以实学为先,百花齐放嘛。不知道两位先生可否愿意帮我把这科考制度改上一改。”
这倒把顾炎武和王夫之的趣兴勾上来了,他俩均表示愿意尽力,但是官职依旧不愿领,刘子光也不強求,反正能办事就行,给他俩分别加了个头衔:同尚书待遇。
这种称谓是刘子光首创的,意思就是这人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有级别在那里摆着,你们地方上的员官都得好生伺候着。
两人都是直慡人,也不再推辞,便接了差事,开始筹划新的恩科试考去了,他们倒不怕这次恩科没人来考,因为民间其实并不缺乏能人,例如宋应星那样的人就是个例子,至于那些真的只会八股文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科考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刘子光又提起北方袁崇焕父子之事,数十万大军盘踞河北。可是心腹大患,而且袁承志和刘子光有血海深仇,是剿是抚几乎不用探讨了。
但是刘子光的意思却是以抚为先,若是袁氏父子晓大义,自然休兵罢战,若是存了不臣的念头,那就提兵北上,和蒙古大军南北夹击,害怕剿不灭他们么。
主意打定,就安排人去写一封长信,找个袁崇焕的门生故旧送过去,是战是和交给袁氏父子定夺,当然不管结果如何,袁承志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
谈完了正事,就该说些不相⼲的了,钟寿勇道:“大帅,您准备怎么处置弘光伪帝以及那些伪臣们?”
钟寿勇现在是刑部尚书,这属于司法口的问题,他自然关心的很。
刘子光道:“弘光伪帝只是个婴儿,被人利用而已,谈什么处置,据查他并不是福王的遗腹子,而是福王府一个下人的孩子,这事昭告天下就行了,不必拿无辜的孩子开刀,咱不是那样的人。”
“至于那些伪臣则要严办!什么冒辟僵,侯恂之类的家伙,交三法司会审,按照大明律走,从严处理便是。”
朝会到此结束,毕竟这次朝会缺了很多人,只能商谈一些紧要的问题,至于选储君这样的大事,还是得等皇太后来了再做定夺。
散朝以后,钟寿勇被单独留了下来,现如今钟大人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孙纲毕竟是犯过政治错误的,不能重用,许三皮自始至终就不是刘子光系统的人,更不能用,刑名司法侦缉这一块就只有钟寿勇担起来了。
刘子光道:“我要找的几个人有下落了么?”
钟寿勇道:“大帅想逮的人还能有跑?都拿下了,天牢里享着福呢,大帅要不要去瞧瞧?”
刘子光自然是欣然前往。
京城最大的监狱原本是锦衣卫诏狱,现在那里已经是一处奇观,被刘小猫轰成废墟以后,几次暴雨积攒的雨水汇聚成湖,甚是壮观,就连刘子光路过的时候也为之咋舌,关于这事他问过刘小猫,但是刘小猫懵懵懂懂的啥也说不出,刘子光自己也想不通,后来索性不想了,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自己穿越本⾝就是说不通的事情,万一刘小猫是外星人也未可知啊。
除却锦衣卫诏狱,城內最大的监狱就是刑部大牢了,一⼲人犯如今都关押在那里,看到监国大人在刑部尚书的陪同下前来视察,典狱长赶紧庇颠庇颠过来迎接,说了来意之后,典狱长问道:“大人是先视察天字号牢呢,还是先视察地字号牢房?”
这里面有讲究,天字号是关押诸如刘宗敏冒辟僵侯恂之类人的,地字号则是关押一些二级罪犯。
刘子光道:“按理说应该先看老朋友的,不过地字号里有几个久仰大名却素未谋面的朋友,本公想先去瞧瞧他们。”
典狱长头前带路引着一帮人前往地字号牢房,这刑部大狱到底比不得锦衣卫诏狱,牢房设备各方面都差了不少,栅栏都是木头的,不过看守的还算严格,越狱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经过几道牢门,来到一处牢房前,牢头拿佩刀在栏杆上拍了几下道:“司马胜,监国大人来看你了!”
牢房里,一个白白胖胖的人躺在⼲草上动也不动。
刘子光奇道:“咱们刑部大牢的伙食这么好啊,重犯都能养成胖子。”
牢头急忙辩解:“大人误会了,这司马胜是得了重病,浑⾝浮肿排不出尿来,这一⾝都是虚胖啊。”
原来如此,刘子光让牢头把门打开,走了进去,看到这位名闻遐迩的大谋士司马胜,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躺在⼲草上瞪着眼睛等死。
“久闻司马先生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唉,怪可惜的,钟大人,你们不兴保外就医的么?”刘子光问道。
钟寿勇道:“这人病的太重了,无人医得,搞不好明天就死也有可能。”
刘子光道:“那不行,找人好好瞧瞧,不能让他病死,要会审之后明正典刑才行,有病就得看,咱不差钱啊。”
钟寿勇道:“大帅见教得是,回头卑职就找郎中医他。”
司马胜半死不活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刘子光便转往一间牢房,这里面关的也是个知名人士,当年操控了股市大起大落的智叟老先生。
一见这位智叟,刘子光就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还是故人,丁总理近来可好?”
丁曙臣沉默不语,事到如今他也没啥好说的了,总归难逃一死。
刘子光却说:“丁老先生的案子要酌情处置,手上没有命案的不一定判死刑,无期也是可以考虑的嘛,咱们大明朝讲究的是司法公正。”
这一句话就等于救了丁曙臣的命,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他顿时觉得天空豁然开朗,当即跪地道:“多谢监国大人不杀之恩!”
司马胜和智叟是刘子光最感趣兴的两个二类罪犯,看完了他们,便转往天字号牢房。
天字号牢房的设施要好一些,也是单间牢房,不过已经有床铺了,刘子光对刘宗敏没啥趣兴,径直去见侯恂。
侯恂可谓三朝元老了,若是他能经得过冒辟僵的蛊惑,或许还能善终,可惜终归存了侥幸,担任了弘光朝的伪官,一个杀头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隔着铁栏杆,两人百感交集,侯恂是老东林了,骨子深处还是有些血性的,知道难逃一死,说话也没什么顾虑了。
“我侯恂晚节不保怨不得他人,只怪自己贪念太重,只求监国大人念在你我曾经共赴湖广平叛的份上,不要罪及家人,如果可以的话…老夫想留个全尸。”
刘子光亦是感叹不已:“侯大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真是可惜可叹,只是国法在上,刘某也宽恕不得你,念在你以往的功劳上,就留你一个全尸,听说令郎这次还算本分,那就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罪不及家人,是本公的准则,你大可放心。”
探完了侯恂,又来到冒辟僵的监房前,正要进去,忽然看到两个熟悉的⾝影站在里面,正是吴三桂和陈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