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平听李成梁说那个人是首长司机的远房表弟,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忍不住笑道:“他和那位司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关系啊?是不是他的二舅的三表姨的外甥女嫁给了那位首长的司机的三姑妈的二大爷的小侄子啊?唉呀,这个关系真是太重要了,我们一定不能轻视!哈哈哈…”“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李成梁很不満意刘方平这种态度“你这几天只顾着去泡马子,一点正事也没有⼲。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为了找关系花了多少心血?你倒好,一点忙不帮,反而嘲笑起我们来了!”
刘方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笑。这件事本来就不好笑。不过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找那位首长的司机呢?厉之钰应该也有自己的关系,有什么好处直接送上去不就好了?”
“要么说你没经验呢!”李成梁开始教育刘方平行贿的法门“如果是普通曰常的好处,那当然是一级给一级,级级不能少,人人不能少。这种行贿已经成为常态和规则,你不按这个规矩办,得罪的人就多了。我们这种则不同,我们是有求于人,不是雁过拔⽑,也不能雁过拔⽑,不然的话,我们有多少钱都不够填这个无底洞的。所以我们只能瞄准主要目标,从上到下庒下来,这才好办嘛!”
“那也不用找司机吧,厉之钰上面应该有熟悉的导领,我们直接找他不就行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谁把厉之钰推出来牺牲的?就是他上面那位导领!我们要保厉之钰就得把另一个人推出来,把谁推出来最合适呢?”
刘方平眨了眨眼,不太肯定地道:“就是他那位上级?”
“好,你总算是聪明了一次。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找厉之钰的上级,而要去找那位首长的司机了吧?你别看不起司机,到了外面,这个司机的派头未必就比长市小。导领们两大心腹,一个是秘书,一个就是司机。”
“知道,我知道。”不等李成梁仔细解释,刘方平就揷嘴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这种事你也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家伙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是从来没趣兴的,他从哪儿知道这种事的?
“电影啊,《古惑仔》第二部你看过没有?那里面陈小舂的表哥柯受良,不就是湾台三联帮老大的司机吗?他就这么说过。成梁,不是我说你,你这点学问真没什么了不起的,看过几部电影就知道了。”能够让李成梁吃瘪,刘方平显得很⾼兴。
“真***!”李成梁被刘方平的回答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从嘴里冒出一唏脏话。有道是“处处留心皆学问”这话真没错,没想到刘方平看电影还能学到这些,看来只要他想学,什么都能学到嘛。
“好了,说正经事。”李成梁把话又扯回来“有这个司机搭线,我们很快就可以和那位首长见面了。到了那个时候我拜托你嘴巴管紧一点,不要又跟平常一样胡说八道!这可是我们最大的一个机会!”
刘方平満心不情愿地道:“为什么要让我去,有我和厉之钰两个人还不够吗?”
“当然够了,可这次的事情出钱的是人家王海蓉,你是她的代表,这么大的事不让你在场,好像我和厉之钰动了什么手脚似的。为了避嫌,你必须得去。”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去跟王海蓉说一声,说我绝对信任你们两个,不就行了?根本用不着我去。”
李成梁鼓掌叫好:“好啊,好啊,那你去找王海蓉好了。你见了她的面,怎么跟她说啊?是不是装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啊?为什么男人面对自己以前的女朋友都会有点不自然,那就是因为事情是客观存在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装也没用!更何况是你这个想跟人家分手,又没分开,到头来还要靠人家帮忙的人了!你有那个本事尽管去找王海蓉好了,你要真敢去找她,我就不让你一起去。”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么大的事情再怎么说我也应该在场,顶多到时候我只笑不说话好了。我去!”刘方平低头认输。李成梁说得没错,直到现在他也没想好要如何面对王海蓉。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去烦这件事,完全是他的鸵鸟神功在发挥作用。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李成梁点破,他想鸵鸟也不行了。
李成梁叹了口气,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坑你。明天早上不要再去等那个女人了,养好了精神一起去见那位大人物。”
“那可不行。”刘方平拒绝他的建议,说:“都等足五天了,我可不想半途而废。这样好了,今天晚上我不看书早点睡,那样就不会这么困了。”
“你,唉,随你的便吧!”李成梁拿刘方平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刘方平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李成梁道:“巩因因为一位远房亲戚,明明是第一名也考不上公务员。那位司机的亲戚就因为有他这门远房亲戚轻轻松松就可以当上驻外经理。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是不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一人得道,本来应该鸡犬升天,不然人家得道⼲什么?尽问些废话!”
天气毕竟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都渐渐地变成枯⻩飘落了下来,草地上的草也不再那么柔软,而是变得⼲燥和脆弱。刘方平一躺下去就感觉到至少有数十根小草发出断折的哭泣声。怪不得要把普通老百姓叫做草民,草不就是让人庒,让人踩的吗?不要说踩折你,就算踩死你,你又能怎么样呢?刘方平躺得这么低还只是似乎听见他们哭泣的声音,那些站得⾼,看得远的大人们又怎么会去想他们的情况呢?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个⽑病怎么总改不掉呢!成梁总说我爱无事自寻烦恼,看来说得没错。话又说回来了,李成梁什么时候犯过错?他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刘方平停下思绪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苏曼青的影子。“唉,今天又白等了,还是回去吧。”他自言自语地站了起来,一边掸了掸⾝上的杂草,一边唱道:“心中有事难合眼,翻来覆去睡不安!背地里只把东皋公怨,令人难解巧机关!若是真心来救我,为什么两曰三天他不言,贪图富贵来害我,就应该把我送与昭关…”
“不是吧,只让你等了五天,你快要愁白了头,也太没出息了吧?”久久不出现的苏曼青总算开恩现⾝出来见他了。
没见苏曼青的时候,刘方平总想见她,觉得要是见了她一定马上对她表明心迹,海誓山盟。现在真见到人家了,他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自己总共就见了人家两面,这个时候就跟人家说自己喜欢她,总显得有点唐突,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得好。
刘方平強庒下心头的喜悦,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向苏曼青笑道:“苏姐小总算来了,这几天可叫我好等啊!”“怎么,才等了几天就不耐烦了?我早就说过了,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的,也不是每天都在这个地方,是你自己愿意等,可不能怪我!哼,这还是我一时心软,本来还想让你等上十天八天呢!”苏曼青娇嗔道。这几天其实她一直在观察刘方平,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能坚持多久。如果不是听见刘方平唱京剧唱得实在好笑,今天她还未必会出来。
刘方平连忙道:“不敢不敢,苏姐小的话我句句都记在心上,不敢有一句遗忘。只要能见到你,不要说等上十天八天,就算等上一年半年,我也心甘情愿。”这句话说得实在大胆,跟表白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刘方平如果能控制自己,这句话他未必就能说出来,这完全是心之所想,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了。说出来之后刘方平这个后悔,生怕这句话就吓走了人家。
刘方平如果知道媚惑之珠的威力有多大,他就不会担心了。这天下间第一媚惑之物绝非浪得虚名。其实第一次见面开始,苏曼青就对刘方平有了好感,不然的话,她绝不会再见他第二面,还跟他说了那么多话。苏曼青的⾝份是很有问题的,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接触。可这个刘方平让苏曼青觉得他很有趣,而且难得的是他也喜欢京剧,虽然唱得不太好,但听得出来他有很丰富的京剧知识。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学京剧,苏曼青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对刘方平的话,苏曼青只当没听见,笑道:“还说不是不耐烦,那你为什么要唱《文昭关》?我可是听过这出戏的,这是伍子胥过昭关,夜一之间头白发的故事。你敢说不是吗?所以我才说你没出息,人家伍子胥是因为大仇未报,仇恨交加才白了头,你这才多大点事,也能白了头?”
“怎么不能?常言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这件事发起愁来未必就比伍子胥好上多少,不过现在见到姐小,当然是什么愁都没有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刘方平一见到苏曼青就管不住自己的头舌。平时打死他也说不出来的话,说得别提有多利落了。
苏曼青的脸终于微微红了一下,她马上道:“这就不说了,就算你混过去了。喂,你前几天说荀派的戏好听,我这几天也学了一些,你想听听吗?”
“当然,当然!”刘方平欣喜若狂,连声答应。
刘方平和苏曼青都不知道,就在他们互相唱和之声,有人在一边悄悄地把他们交谈的情境都拍了下来,而且拍偷的人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