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桓温兵屯金墉城,战周魏王苻瘦于荣阳前,月余洛阳。已丑,谒诸陵,有毁坏者修复之,各置陵令。表镇西将军谢尚都督司州诸军事,镇洛阳。尚推辞未至,留寿舂。复遣督护陈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二千人戍洛阳,卫山陵。诏遣兼司空、散骑常侍车灌等持节如洛阳,修五陵。十二月成,庚,帝及群臣皆服,临于太极殿三曰。
——引言摘述
西域⾼昌郡柳中。这里以前凉州⾼昌郡的地盘,和南边的尉犁、焉等地一样,原来都是凉州张家的地盘。
当年姑臧掌门人张骏灭了戌己校尉、曾华名义上的祖父-曾康,就此占据了⾼昌,不过自此也有了曾华的“故事”永和元年,张骏派沙州刺史杨宣以及部将张植经营西域,大败焉耆国国王龙熙,一口气攻破了尉犁、焉耆。当时张家在西域的风头可以说是最盛时期。
但是随着北赵全力攻打凉州,张家渐渐无法兼顾孤悬关外的⾼昌、焉、尉犁等地,于是开始大踏步地向东后退。尤其是北府崛起之后,凉州便开始衰落下去了,就是连所设的⾼昌郡也由于老对头车师国的步步逼近只好移治伊吾城(今疆新哈密市西)。尉犁和焉耆更是“复国”脫离张家的控制。
现在西域势力有三股,一股是天山南北的车师、焉耆、于阗、疏勒、⻳兹等大国地本地势力;一股是西域北边的乌孙,它东至车师。南接⻳兹、西交康居、大宛,北临西海子,(范围包括天山以北,吉尔吉斯斯坦东北部伊塞克湖南岸,巴尔喀什湖以南,准葛尔以东,以伊犁河流域一带为主),国都赤谷城(伊塞克湖南岸今吉尔吉斯斯坦伊什提克)。据说有部众六十五万。兵十八万;第三股原来是凉州张家。后来被北府取代了。但是北府的势力以前一直专注在天山以南。重点区域在善、且志、小宛、楼兰等山南东部诸国,因为这里紧挨着青海将军辖区。而在焉、于其它地方北府军多是⼲些杀人放火的“不法勾当”匪徒的⾝份更多于统治者的⾝份。后来虽然接管了凉州⾼昌郡却也没有进一步发展,毕竟刚接收下来的凉州还需要稳定和恢复。
⾼昌城附近的柳中正处于三方势力最敏感和微妙地地方,所以这里地关系也非常复杂。这里不但有车师地游戈骑兵,也有焉耆的收税官,还有北府的商人。因此这里的居民和“半自治官府”也万分的小心。生怕得罪任何一派势力的人马。这情况颇有点像曾华以前知道的抗曰战争中地交界地区,那里的维持会估计和现在这⾼昌城的官府差不多。
柳中位于天山南麓,吐鲁番盆地以东,是个放牧耕作的好地方,更是东西连接的要道。这里连接天山北路的⻳兹、乌孙等国,可以直至伊吾,入进到北府的⾼昌郡,然后再东进绕过白龙堆流沙区入进到敦煌郡。也可以南下直接入进到被北府青海将军麾下三营府兵骑军控制的楼兰、海头地区。
徐涟是个再普通不过地⾼昌农夫人家。家里有几十亩地。还有上百头牛羊,四、五匹马,加上父⺟亲、四个未成年弟弟妹妹。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一家总共有十一口人。曰子不算好也能过得去。
所以当徐涟看到眼前这衣衫破烂,満脸尘土,还能隐隐看到血迹地汉子,心里就开始嘀咕了。这位汉子⾝穿短衣打扮的袴褶,腰上的马刀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空刀鞘在随着汉子烈猛地喘气而晃动着。头上地幅巾虽然脏得不行了,但还是顽固地绑在汉子的发髻上。汉子的⾝后立着一匹也在狂喘气的坐骑,这匹大汗淋漓的良马看上去好像是青海马。
徐涟心里有数,眼前这人应该是东边凉州人,或者说是北府人,而且根据徐涟的推论应该是北府商队的随从护卫之类的人物。
徐涟虽然不过二十三岁,但是在⾼昌这个四通频乱之地也见识过许多事情,所以他非常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小心为妙。北府商队在西域一向是通行无阻的,戈壁草原上多如牛⽑的马匪強盗轻易是不敢去碰北府商队的。毕竟人家青海将军麾下的数万骑兵经常没事就翻过阿尔金山来拉练一番,是西域的常客了,更算得上是西域地区的天字一号“匪帮”
但是眼前这位汉子如此落魄狼狈,徐涟一眼就看出来这应该是遭了袭击的后果。西域居然有人敢袭击北府商队,加上这半年来在⾼昌城赶集时听到的风言***,很聪明的徐涟立即明白了三分。
“请给点水喝。”汉子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最后直接扑通一声趴在了徐涟的跟前。汉子挣扎着抬起头对徐涟,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还有…吃的。”语气中充満了乞求和无助。
徐涟知道,水和食物对于这种濒临绝境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自己也完全能够给出让这汉子活命的食物和水来,但是关键是他活命了,自己
小会不会因此丧命。
汉子在好一阵的沉寂中似乎听出徐涟的犹豫,赶紧用微弱的声音加了一句说道:“我是北府商人。”
我知道你是北府商人,正因为如此才更⿇烦呢!徐涟暗暗地想道。他最怕这汉子后面有追兵,但是现在半个多时辰过去,远处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没有追兵了。但要是自己救了这汉子,万一被不远处地邻居知道了,或者这汉子落入到敌人的手里,自己就⿇烦大了。
正在徐涟犹豫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徐父走了上来。虽然他非常理解儿子的苦衷。但是心中的那份善良还是让他忍不住走上前来,准备给点水就算了。
正当徐父将大汉的头扶起的时候,一个链坠从大汉破损的上衣里掉落出来了,那正是一个铜制太极阴阳鱼,如假包换的圣教徒物件。
“是教中兄弟,是咱圣教的兄弟。”徐父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神情激动不已。
徐涟一听,立即有了反应。北府商人可以不救。但是教中兄弟就必须救。圣典中说教徒年长者当为父⺟长辈。年纪相当者当为兄弟姐妹,年幼者当子侄后辈,当相亲扶助。徐涟马上和弟弟几个人把奄奄一息地汉子抬进自家地土屋里,然后让老婆赶紧得熬粥烧水。
一番忙碌之后,因为又饿又渴而虚脫地汉子回过神来了,也能说上几句话了。他叫丁茂,正是北府一支秦州商队的随从护卫。不过还有一个⾝份-探马司探子是不会讲出来的。他的商队在尉犁西南的铁门(今疆新库尔勒市)遇袭,三百余人的商队死伤大半。剩下了十几个人为了能留个活口把重要信息带回凉州,于是分成了两路逃跑。丁茂和两个兄弟沿着北路,绕过尉犁和焉耆从⾼昌奔伊吾,另外七、八个兄弟奔最近的海头。
不过丁茂等人知道,奔海头地那些兄弟纯粹是给他们这一路打掩护。袭击他们的敌人当然知道海头离铁门最近,自然也会派人向那个方向追击或者设伏兵在去海头的路上。
丁茂三人一肚子的悲愤,曰夜不停地向东北而去。路上。其余两个兄弟因为伤势越来越重。行动越发得不便,于是就把坐骑留给了丁茂,自己留了下来。
奔到柳中。丁茂和剩下的最后一匹马都再也坚持不住了。看到路边的徐家就赶紧过来要些吃的,好恢复一点元气。
听徐涟用愧羞的语气将他刚才“天人交战”差点对教友兄弟见死不救地经过说了一遍,丁茂心中一阵庆幸。
⾼昌和西域其它城池家国一样,地处东西连接地要道上,各种宗教在这里都有信徒。原本这里的宗教势力第一位是天竺过来的佛教,第二位是波斯传过来地摩尼教(祅教)。但是自从北府強势起来之后,圣教也像草原上的野火一样向西域各国蔓延过来。先是善、且志、小宛、楼兰等国,接着是⾼昌,甚至是向车师、焉耆、⻳兹、于阗、疏勒开始渗透。幸好徐涟一家也是⾼昌中为数不少的圣教徒之一。
经过夜一的修养,徐涟终于恢复了一些。想到肩上的使命,天一亮他就开始准备继续东进,向伊吾进发。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丁茂的事也就是徐家的事,徐涟毫不犹豫地牵出自己的两匹好马,备好食物和清水,陪着丁茂去伊吾。
在徐家一家老小的期盼下,徐涟在第六天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三千北府骑兵。
这些浑⾝上下全是黑⾊的骑兵在天山南路大道上连绵不绝,和他们一脸悲愤的脸⾊相对映的是他们头盔上那飘动的白⾊羽⽑。
⾼昌校尉狐奴养听说了丁茂的急报后,立即派人把这份由商队三百余人拼死换来的报情向凉州姑臧和长安三箭递传,而且也去了信向青海将军和海头驻军通报情况,让他们提⾼警惕,注意搜救逃亡的商队生还者。
狐奴养接着调集伊吾城附近的北府骑兵,留下一千守伊吾,自己率领三千骑兵向铁门进发。狐奴养是⾼昌校尉,领有临机处置的权力。他也知道,袭击北府商队可以借口是盗匪所为,但是袭击北府骑兵那就是直接向北府宣战。狐奴养根据商队拼死传来的报情,敌人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也还没有这个计划。所以三千北府骑兵是全安的。
三千北府骑兵很快掠过⾼昌城,在城西停留了半天。在一脸阴沉的狐奴养和他麾下杀气腾腾的骑兵面前,⾼昌城守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即按照清单补充了清水和食物,然后战战兢兢地收下军资钱财。
过了焉耆、尉犁,三千骑兵没有停留,心中有鬼的尉犁、焉耆国王也不敢出来,任由狐奴养等人直奔铁门。
前面就是铁门,看着远处晃动的大道,还有⻩⾊的戈壁,狐奴养等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心里都知道,在那里还躺着北府的三百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