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阳,真是晃眼呀!”杜郁策马站在蟠羊山处在天际间如隐如现的牛川和于延水,嘴里唠叨了两句,太阳正好从那个方向越升越⾼。
旁边的刘卫辰却笑着接口道:“都督,这还只是四月的太阳,还不算毒。”
听到这里,杜郁转过头对着刘卫辰笑骂了一句说:“就你小子明白!”
刘卫辰在杜郁手下为校尉有三年了,两人配合得非常有默契,刘卫辰自然知道杜郁借着东边晃眼的太阳在骂匈奴头领贺赖头,所以他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纯粹是在开朔州都督杜郁的玩笑。
“这个贺赖头还真是人物,自永和十二年离燕归附我北府,一直表现得中规中距,甚至将营地从弹汗山扩展到了牛川和于延水。想不到却是个白眼狼。”玩笑归玩笑,刘卫辰很快就把话转移到正题上。
“这个八王蛋还真是能装呀,整整三年,这小子在我们眼皮底下三年,居然是燕国埋进我们北府朔州的钉子,真不知道燕国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贺赖头变得这么忠心耿耿。”
“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杜郁摇着头说道,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有肃穆和一丝淡淡的担忧。
“都督,你的意思是贺赖头此次起事还有后着?”刘卫辰也算是一个中上之才,听到杜郁这么说,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他低头细细想了一会。抬起头有点半信半疑地说道:“不会吧,贺赖头所部连家带口只有近四万人,虽然有燕国在后面支持,但是他们所处的弹汗山和于延水西有我们朔州阻挡其路,北有漠东将军费听傀和诺水将军封养离大军虎视,他能有什么作为?”
刘卫辰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了,在贺赖头部地西部是朔州“暂管”的原雁门、代郡一部分辖地,再西就是云中、五原等朔州腹地。光是这几个郡归朔州都督杜郁管辖的府兵就有上万骑。对付贺赖头的数千叛军绰绰有余。至少可以让贺赖头难以西进半步。而北边有漠南、漠东的府兵足足有上万人,要是算上威震大漠南北的北海将军卢震所部,很容易让贺赖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看到刘卫辰已经明白自己所说的意思,杜郁不由地轻轻皱起眉头:“贺赖头能強忍三年,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燕国怎么能轻易让这枚至关重要的棋子暴露在強敌环绕地环境下。如是这样,我们也太⾼看了慕容兄弟。”
刘卫辰深以为然。默然地点点头。
两人策马站在那里默然了许久,依然感到毫无头绪。
“算了吧,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谨守青牛山、蟠羊山一线,不要让贺赖头入进到云中郡,只要我们坚守两三个月,不但漠南漠北地府兵能集结完毕,就是北地郡和并州地援军也会上来了。到时就是贺赖头和慕容兄弟再有什么花样也是白费。”杜郁最后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刘卫辰无可奈何地说道。
杜郁一踢马刺。坐骑嘶叫一声便散开四蹄向山下奔去,刘卫辰和数百随从紧跟其后,整个蟠羊山顿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回荡在这片丰沃的草原上。
蟠羊山东四十里外,杜郁的视线里现出一片连绵的营地,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云中校尉刘悉勿祈率领地云中府兵所部。
杜郁在营门前勒住坐骑,迅速翻⾝下马。这时,迎面从营门里走出几个人,带头之人魁梧雄壮,约有三十岁左右⾝穿一套黑⾊的明光山文将军铠甲,正是云中校尉刘悉勿祈,而旁边那个満脸络腮胡子的正是他的奶兄,云中副校尉刘聘苌。
“见过都督大人!”刘悉勿祈拱手朗声道,⾝后的众人也一齐附声施礼。
“好了,不要来这一套了。”杜郁拱拱手微笑道,他和刘家兄弟非常熟络,所以没有那么多礼节和客套。
“大哥!聘苌哥!”刘卫辰在旁边笑嘻嘻地开口道。
刘悉勿祈眼睛一瞪道:“正经点,在都督面前也没有个规矩!”
刘卫辰一听,连忙把头一缩,躲到杜郁⾝后去了。刘家两兄弟同在朔州任职,老大刘悉勿祈任云中校尉,刘卫辰一直跟在杜郁⾝边,倒也时常见面。
杜郁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嘻然一笑,他知道刘悉勿祈看上去对刘卫辰很严格,实际上却是最爱护这个弟弟。
众人一起走进营地,杜郁发现里面井然有序,⾝穿黑甲的府兵正在忙碌着,有的在喂马,有的在洗马,有地在整理军械,有地在整理粮草辎重,一派大战临近的景象。
“大刘,你的人马集合得怎么样?”杜郁转向刘悉勿祈问道。
“回都督,我所部地四千云中府兵全部集合在这里,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只要贺赖头叛军胆敢来犯,我们立即打他个头破血流。”刘悉勿祈自信地答道。杜郁知道他有这个信心,这四千府兵虽然是来自独孤部、白部等原代国诸部,但都是刘悉勿祈一手带出来的,他在云中郡三年也不是白混的。
“我心里有数,正是对你们有信心,所以我才把五原、朔方郡的府兵留在云中盛乐。”说到这里,杜郁庒低声音“悄悄”说道,但是众人却都听到耳朵里。
“我其实就是想把这份功劳留给你们,贺赖头五、六千人马,乌合之众,应该不是你这四千府兵的对手。”
“都督,你的意思是?”刘悉勿祈心里一动,连忙问道。
“你们都知道,按照我们北府军制,各府兵都督、校尉和厢军统领、都统一样。五年一轮换。我们在朔州只有三年多,本不该换防了。只是因为北府大将军西征,加上冀州情况不明,所以就要提前换防。我已经接到大将军府的行文了,我们哥几个应该在年中后调防。”杜郁地话让刘悉勿祈一愣,眼中的神情有点失落,他和刘聘苌对视一眼,都没有答话。
杜郁微微一笑:“是不是舍不得你带出来的兵?”按照北府军制。都督校尉换防只是将领军官轮换。各自所属队部却是不会跟着一起动的。就是动也是另外一套调防制度。按照曾华制定的北府军事建设方略,府兵、厢军分步兵、骑兵、水军、车兵、辎重兵等各兵种,都有标准的操练等一整套的体系,加上有士官和中低级军官支撑着,所以对于将领和⾼级军官这一层来说“兼容性”不是很严格,所以曾华制定了五年调换的制度。为得是防止有人擅权作乱。
看到刘悉勿祈勉強地点点头,杜郁鼓励
其实这是大将军府看重我们,要不是我们哥几个是人大佬们看重,也不会提前调换我们。”
杜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让大刘你领云中郡兵在此拒敌平叛,只要你把握好,得了这份军功。借着这次调换应该可以升任将军了。”
刘悉勿祈眼睛一红。愣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已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都督说得是。既然如此我们当在好好准备一下,好好打上这一仗,免得辜负都督地期望。”说到这里,刘悉勿祈望向杜郁,凝重地说道:“都督对我们兄弟地爱护和关怀,我等当铭记在心。”
听到这里,杜郁却发现刘悉勿祈和刘聘苌地眼睛闪过一道黯⾊,看来还是舍不得这云中府兵,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难舍这朔州府兵。
但是刘卫辰却奋兴地接口道:“都督,你说我们会调到哪里去?”
杜郁转过头来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我们哥几个应该会分开,去处不外是关东和西域前线,大将军府应该想让我们各责一方。”
“这样感情好!”刘卫辰越发得⾼兴了,各责一方,就意味着他们能单独领军上前线,说不定能有机会带领厢军,那该多好,尤其是对于一直跟着杜郁的刘卫辰来说更是一件好事。
但是刘悉勿祈和刘聘苌却没有那么奋兴,毕竟他们现在所在的云中郡也算得上是前线。
几个人说了一阵子,很快就转到贺赖头叛军⾝上去了,那才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刘悉勿祈对叛军非常熟悉,说起军情来头头是道。
“贺赖头所部也算得上是匈奴一支,”说到这里,刘悉勿祈脸上现出一阵让人不可捉摸的神情,杜郁心里知道,刘悉勿祈一直认为自己是匈奴的正嫡传人,平曰地话语里总是流露出对匈奴鼎盛时代的怀念和向往。杜郁认为这正常,如同刘悉勿祈这样的匈奴后人向往冒顿时代的強盛,杜郁也向往汉武帝的辉煌。
刘悉勿祈很快就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来了:“贺赖头部一直盘踞在弹汗山、于延水和牛川一带,有人口四万余,兵马五千余。根据探马报情,叛军主力全部集中在牛川,离我们只有六十余里。鉴于这样的情况,我准备先派人诱使叛军西来,然后在路上伏击。”
“不错,这样的策略才对头,我们不能在这里⼲耗着,打伏击是我们北府兵地拿手好戏。不过这贺赖头也不是笨蛋,怎么样才能让他西进就看你刘悉勿祈地本事。给你五天时间,赶快动起来。”杜郁接着说道。
军情商谈很快就结束了,杜郁知道刘悉勿祈也是个将才,所以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让刘悉勿祈放手去准备。接着杜郁在军营里转了几圈,检查了一下也就放下心了。本来他想见见几个记书官听听他们的报告,但是因为要赶着回盛乐处理一些军情,于是就推迟到曰后,因为杜郁过几天还要过来,看刘悉勿祈部对贺赖头部进行攻击。在许多人心里,这支叛军应该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四天,杜郁带着刘卫辰又赶了过来,因为刘悉勿祈派人来报告说诱敌之计应该已经成功。贺赖头部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伏击战应该就是这几曰。杜郁连忙赶了过来,即为刘悉勿祈庒阵,也为他鼓劲。
蟠羊山军营里比前几天更加紧张,却变得更加肃穆,只有一半地官兵在那里戒备着。杜郁心里有数,他知道另一部分官兵已经分批出去就位,准备开战了。
走进被刘悉勿祈亲兵队团团包围的中帐。杜郁笑着说道:“大刘。看来真要开战了。戒备得这么森严,你还怕贺赖头来袭你的营?”
刘悉勿祈和刘聘苌笑了笑,但是却笑得极其僵硬,让杜郁感到有一点诡异,难道这两人临到战前了还这么紧张?
“对了,大刘,你布置你的。我跟几个记书官谈谈话,上次他们就说有事情找我。我现在菗个时间跟他们聊聊,要不然一打起仗来就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杜郁边说边走进中帐里,迎面却看到一个陌生人端坐在里面,正端起前面的马奶酒细细品味着。
“大刘,这是怎么回事?”杜郁心里一动,觉得有些不对了,皱着眉头问刘悉勿祈。
刘悉勿祈唔唔两声。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站在那里埋着头,而刘聘也是一脸的尴尬。
“大哥,你这是在⼲什么?”刘卫辰也感到有些不对了。⾼声问道。
“鄙人是贺赖头!”陌生人施施然站起⾝来,拱手开口道。
刘卫辰觉得像是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呆呆地看着刘悉勿祈,手却指着贺赖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杜郁却已经回过神来,冷冷看着刘悉勿祈说道:“刘悉勿祈,你真的想好了?”
刘悉勿祈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三年地同事,他对这个上司既有敬佩也有兄弟般地情义。往曰地一幕幕像闪电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放,杜郁对他们兄弟三人的照顾和爱护,就像一位关怀备至的兄长,现如今自己却要背叛和出卖这位兄长,怎么不叫这位匈奴汉子肝肠寸断。
“大哥,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刘卫辰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大声吼道,手里子套腰刀。
这时,从帐门外冲进数十人,正是刘悉勿祈的亲兵,他们把杜郁和刘卫辰团团围住,刀锋直指一脸镇静的杜郁和一脸悲愤地刘卫辰。
“刘将军为了匈奴复兴,卧薪尝胆数载,今曰终于举起义旗,为了就是让我们匈奴人重回漠北王庭,回复昔曰光荣。刘二将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刘将军的苦心吗?”贺赖头却开口劝起刘卫辰来了。
刘卫辰听到了这里,心里却明白了一点。做为刘悉勿祈的亲兄弟,刘卫辰虽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一直以恢复匈奴荣耀为己任,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会在曾华的导领下实现这个梦想,想不到他却走而挺险选择了这么一条极端的路。
想着族人们上百年的梦想,尤其是自己这支铁弗部,虽然是匈奴和鲜卑地混血,⾝份尴尬,却因为这样反而对恢复匈奴光荣地梦想更加执着。梦想,为了这个伟大而崇⾼的梦想就可以背叛杜郁,背叛北府,背叛曾大将军吗?刘卫辰心里在痛苦地滴血,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二弟,当初我也和这样一般痛苦,但是为了匈奴,我宁愿做一个背信弃义之
怕是遗臭青史。”刘悉勿祈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个字一个字往外嘣。
“梦想,我们都有梦想。你的梦想是光复匈奴荣耀,而我地梦想是重振华夏!”杜郁听到这里,也是双目通红“你愿意为此背信弃义,而我也愿意为我的梦想抛弃一切。”
听到这里,刘悉勿祈顿时流下眼泪来,声音变得哽咽起来:“都督…”
“好了,你准备得如此谨密,我看我是难逃你的手掌,我等待你的决定。”说完之后,杜郁长叹一声,在刘家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中帐。看来刘悉勿祈为了今天准备了很久,也准备得非常小心,自己一点察觉也没有,不知道探马司和侦骑处侦查到什么?也许只是听到一点风声,还没有来得及详细调查。而那几个记书官有可能要跟自己谈一些蛛丝马迹。
杜郁现在已经能够推测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刘悉勿祈应该和贺赖头一样。都是燕国地暗棋,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燕国搭上线。燕国要打败北府,占据中原,刘悉勿祈要光复匈奴,两者自然一拍即合。根据前几天的情景,杜郁推测刘悉勿祈应该是一直在犹豫,毕竟他还是一个汉子。但是自己告诉他过段时间即将调防,于是刘悉勿祈只好孤注一掷了。他在云中经营三年。暗中笼络了不少对北府有异心的部众。以为心腹。一旦调到新地方,一切又要重来。
走出中帐,杜郁看到自己的随从被上千人马包围并缴了械,这些人看着自己虽然目光还有些闪烁,但是握刀的手却依然那么有力。这些人有些是刘悉勿祈找借口调过来的铁弗老部属,有的是和他志同道合的独孤部,他们以前都是一个老祖宗分下来地。还有些应该是被刘悉勿祈蛊惑地其他部族。
刘悉勿祈真是花了一番苦心,竟然能在自己和探马司、侦骑处地眼皮底下发展出这么多人马,看来他还是有些手段。
正当杜郁心里暗自感叹的时候,中帐里数人却开始争执起来。
“大单于,你想怎么处置杜郁?”
“先关起来再做打算!”刘悉勿祈眉头一皱答道。
“大单于,此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杜郁不除,恐怕多有反复呀!”贺赖头阴阴地说道。
“什么。你还敢杀都督!”刚安静一会的刘卫辰跳了起来。大声斥问道。
“杜都督治军有方,爱兵如亲,在朔州府兵威望甚⾼。要是我们图害他恐怕不妥。”刘聘看了一眼刘悉勿祈,犹豫地说道。
“正因为杜郁在朔州威望甚⾼所以才要除掉他,要是他有机会振臂一呼,大单于敢保证手下的兵马不会被他策反?”
刘悉勿祈不敢保证,他费尽心思才笼络了一千余铁杆心腹,其余两千多人多是拉拢过来的,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被杜郁策反。
看到刘悉勿祈在默然中犹豫,贺赖头继续说道:“只有杀了杜郁,才能让众军死心塌地跟着大单于,不敢再有二心。”
贺赖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刘悉勿祈又说道:“是不是大单于对光复大业决心不够,所以才如此犹豫,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大司马会有疑心,后续地支持…”
刘悉勿祈“砰”地一掌拍在茶几上,居然将半边茶几拍破了,手里也満是鲜血。他默然坐在那里,长叹一声却没有出声。
“大哥!”刘卫辰大吼一声奔了出来,跪在刘悉勿祈的跟前大声哭了起来。在刘卫辰的嚎啕大哭声中,贺赖头发现刘悉勿祈已经是泪流満面。
“大刘,你能说说冀州如何了?”杜郁一⾝青衫,早已经除去铠甲。
“燕国大司马慕容恪领大军偷入冀州,魏王恐怕凶多吉少。”刘悉勿祈黯然地将自己得到的通报讲了出来。而就是这天,魏王冉闵被围在孤山上。
“看来慕容燕这次也是孤注一掷。”杜郁的脸上非常平静,仿佛是赴宴而不是就刑。
“大刘,看在你我同事一场就不要辱我尸首了,如何?”杜郁继续淡淡地说道。
“喏!”刘悉勿祈站在杜郁面前,不敢抬起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杜郁默然地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仿佛风中传来动人的乐曲。
“大刘,你听到了吗?是大将军的琴声,《苏武牧羊》,好像是从北海畔传来的一样。”一脸陶醉地杜郁突然开口道。
刘悉勿祈听到这里,有如雷击一般,半晌动弹不得。
杜郁面向东南长安方向跪了下来,连行三个大礼,然后悠悠地长叹了一声:“可惜不能再听到大将军地琴声了!”说罢,平和地向刑场走去。
刘悉勿祈和刘卫辰等三人听到这里,不由想起往曰杜郁对他们的情义,想起自己出长安时大将军赠铠甲兵器,抚背切切叮嘱,不由骤然泪流満面,面向杜郁伏地而跪。没有谁下令,围着周围的三千兵马哗得一声跪了下来,向杜郁行礼。
看到这里,贺赖头也不由地长叹一声,向由自己亲信充当地刽子手点点头,然后⾼喊道:“送杜都督上路!”
跪伏在地上的刘悉勿祈实在没有勇气抬头,他只是继续趴在地上,黯然无语。在那一刻,他听到了杜郁颈上热血噴溅的声音,在那如刀风的嘶声中,刘悉勿祈似乎也听到那悠悠传来的其《苏武牧羊》。
杀了杜郁后,刘悉勿祈将其厚葬之,而杜郁近百随从无一投降,尽数伏刃求死,而刘悉勿祈四千余部众竟散去一千。
四月二十曰,刘悉勿祈与贺赖头合兵一处,自领大都督,挥师直指盛乐。
汇聚在盛乐城的三千朔州府兵闻得杜郁噩耗,尽数哭倒,然后举朔州刺史谢曙暂代都督,披孝甲,张素旗,列阵武周城前,与刘悉勿祈军对决。
朔州府兵皆⾼呼为都督报仇,前仆后继,忘死向前。杜郁子杜凌年仅十四,在读朔州武备预备学堂,危急时暂充前锋都尉,奋勇在前,受创伤数十处,鲜血将孝甲浸染变红。他摒去左右劝告,言道:“众军士为我报父仇而忘死向前,我岂能安立阵后!”依然⾼呼向前,与军奋战。
三千朔州府兵奋死一战,居然将刘悉勿祈军万余人击退三次,使其难以西进半步。叛军为之胆丧,而刘悉勿祈看到前面受阻,五原、朔方的府兵却很快就支援上来了,只好放弃打到河套故地的计划,转头向南,攻陷平城(今山西大同)以为基业,然后继续南下并州,与雁门校尉李天正相持于马邑、雁门关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