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的消息的确很灵通,曾华早在太和五年舂天就出发返回长安,原本可以轻装快骑赶在入冬前回到关陇,不过在夏天接到雪片般报来的消息之后,便停在了⾼昌不再走了。
雪片一样报来的消息是盐泽北道行军总管野利循、副总管卢震联名报来的。
以前野利循和卢震回报的消息都只是一路西进,途中又遇见说不出名字的部落若⼲支(主要是斯基泰人种),而西征北道将士秉承大将军的教诲,冲上去一顿厮杀,杀得这些蛮夷服服帖帖然后再行德化。
野利循此前数年间因为要追捕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的前柔然可汗跋提,常常放马剑水(今叶尼塞萨河)以西,此地最大的部族契骨就是亡于其手,五、六十万部众被斩杀过半,其余都是些妇女弱丁,最后被分散编入五河、金山两郡之中,最后融入其中。野利循在过去几年再接再厉,继续向西追捕跋提,而且是越追越远,虽然依然不知道跋提踪迹,但是一路上却是斩获无数,最远曾经渡过亦至河(今额尔齐斯河),对西边的情况倒是熟悉一二。这次西征野利循为主将,以归顺的契骨人和斯基泰人为向导,聚集了七万名骑兵,十五万匹战马,六十余万只牛羊,气势浩大。
按照野利循和卢震的想法,原本是不想带上这么多人马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西边都是些未开化的蛮夷,除了用来祭祀马刀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但是曾华却想的更多,他记得以前在“异世”某个坛论中噴口水的时候,看到一个帖子好像说正是国中东晋时代,西迁的匈奴人突然出现在东欧草原上,杀得那里的各部族庇滚尿流,接着上百年的时间把各路“蛮族”往南赶,最后造成了西罗马帝国的灭亡。
曾华对这些西迁地匈奴人还是抱有一定的敬意。人家能够在恶劣环境里晃荡到欧洲,而且还能保持強大的战斗力,把整个欧洲搅得天昏地暗,没点实力能行吗?曾华不愿意这次对东欧平原的试探因为估计不足而捞个战败,或者是不尴不尬的局面,要不然以后再鼓动北府继续北路西征就难了,现在三省的那帮人被曾华教调得都非常现实。所以曾华宁愿把准备做足些。让野利循和卢震带上五河、黑水、渤海三郡的精兵。按照曾华地计划,他准备对西迁的匈奴半拉半打,没有足够的实力,像野狼一样飘荡了数百年的西迁匈奴人是不会鸟你地。另外。曾华还准备让野利循和卢震给东欧平原上的各部族来个下马威,以后打起来也顺手些。
野利循和卢震经过永和二年整整一年的“快速迁徙”一路上如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过,很快就渡过了亦至河,在冬天来临时在在一片⾼原(图尔盖⾼原)上暂住。熬过一冬后于永和三年舂暖的时候继续西进。在夏天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大河(乌拉尔河),在渡过这条河后。西征军终于抓住了西迁匈奴人部族地尾巴。
一向很少夸人的野利循和卢震在汇报中都对这些西迁地匈奴人赞不绝口,他在信中详细地描述了他见到的这些西迁匈奴人。
根据野利循和卢震的描述,这些西迁匈奴人的凶猛和野蛮是难以想象地。他们划破年幼的孩子们地面颊,使这些孩子们以后长不出胡子。他们⾝体耝壮、手臂巨长。不合比例地大头,形成了有点畸形的外表。比较符合前汉史书上地记载。
在北路西征军眼里。这些西迁匈奴人像野兽一般地生活,食生食。不调味,吃树根和放在他们马鞍下庒碎的嫰⾁。由于常年游牧,这些西迁匈奴人从小习惯了忍受寒冷、饥饿和⼲渴。其牛羊牧群随着他们一起迁徙,其中一些牲畜用来拉篷车,车內有其妻室儿女。妇女在车中纺线做衣,生儿育女,直到把他们抚养成人。如果你问他们来自何方,出生于何地,语言不通的他们只能指着东方用咿咿呀呀的语言来告诉你。可能是数百的迁徙,使得原本文字的他们在语言上发生很大的改变,使得随军的五河郡匈奴人都只听得懂很少的词。
这些匈奴人的服装是缝在一起的一件⿇织內衣和一件鼠皮外套,內衣是深⾊,穿上后不再换下,直到在⾝上穿坏。头盔或帽子朝后戴在头上,多⽑的腿部用羊皮裹住,这是他们的一年四季的服装,和河州匈奴遗民传说中的匈奴先祖服饰很像。西迁匈奴人的鞋子,无形状和尺码,因为他们很少在地上行走,几乎时时刻刻都骑在马上,他们几乎像铆在他们的丑陋矮马上一样。而西迁匈奴人骑的这些马不知疲乏,并且奔驰时像闪电一样迅速。
西迁匈奴人能在马背上度过一生,他们天天有时跨在马上,有时像妇女一样侧坐在马上。他们在马背上开会、做买卖、吃喝--甚至躺在马脖子上觉睡。在开始接触的时候,由于语言不通和情况不明,发生过几场小的战斗中。在战斗中,这些西迁匈奴人扑向北府军,发出可怕的呐喊声。一旦他们遭到我们角弓箭雨的阻挡时,他们会迅速分散,消失在草原上,然后不久又出现在北府意想不到的地方。最让野利循和卢震震撼的是这些西迁匈奴人的的射箭技术是那么的无与伦比,他们能从惊人的距离射出他们的箭,而且射得那么准,只是其箭头上只是装有像铁一样硬的可以杀死人的骨头,而且他们的弓箭都是数代相传,跟马匹一样珍贵。
野利循和卢震跟西迁匈奴人“接触”了好几次,用实力赢得了这些草原勇士们的尊重,野利循和卢震也及时表明了⾝份。通过不停的交流,这些西迁的匈奴人终于知道了北府军来自遥远的东方,来自他们的故土祖地,一时激动不已。
经过深入的交流,这些西迁的匈奴人向北府军诉说了他们数百年来西迁的艰辛,说起族中各种对故土草原地传说,甚至有一些唱起已经变了发音但是旋律却没有变的古匈奴遗歌。使得北府军中五河匈奴骑兵们热泪盈眶。
在交谈中,北路西征军终于知道现在西迁的匈奴人占据着两条大海北边的草原(里海和黑海),占据着三条河之间(顿河、伏尔加河、乌拉尔河)广袤的地区,大约有三十余部,部众六十余万,包括他们服征和融合的当地的部族。他们地首领叫巴拉米尔,不是单于。也不是国王,而是各部族推选出来的部族联盟大首领,当时正领着三万余西迁匈奴兵渡过了顿河,向西边库班河和捷列克河畔的阿兰人发起进攻。以获得足够的粮食等战利品。
得到消息后,巴拉米扬迅速于永和三年年底赶回了里海北岸草原,与野利循和卢震进行会面。两人在书信中详细描述了巴拉米扬地外貌:矮个子,不过三十余岁,宽胸部。大头颅,小而深的眼睛。扁鼻梁,肤皮黝黑,几乎近于全黑,留着稀疏的胡须。说话如同打雷一样。
巴拉米扬与野利循和卢震举行了会谈(当然交流是很艰难的),两人向巴拉米扬表明了来意。一是追捕倒霉的跋提。二是追寻西迁地匈奴人,但是对西迁匈奴人的追寻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因为大家同根同源,故里想找到失散地孩子而已。
巴拉米扬震撼于北路西征军的精锐和装备精良,也清楚这支军队的实力,而且不知是不是由于数百年的相口传说,他和西迁匈奴人对东方央中王朝还有一点敬畏,毕竟当年就是強大地汉朝把他们撵到万里之遥,连逃到遥远的康居都没有“放过”匈奴人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有一种对強者依附和尊畏,因为在苦寒地草原只有跟着強者才能生存,这是他们世世代代遵守地“法则”巴拉米扬在“強者”野利循和卢震面前表示了足够的尊重,也表示愿意与各部族首领们商量,如何接纳北路西征
经过部族首领们简单地会谈,西迁匈奴人愿意把北路西征军当成盟友。而野利循和卢震为了展示实力,也为了试探曾华所说的“东欧平原”的实力,相邀巴拉米扬一同对阿兰人发起进攻,并援助了一大批钢刀、弓箭和皮甲。
大喜过望的巴拉米扬立即聚齐三万匈奴骑兵,与野利循率领的五万北路西征军于太和四年舂天越过顿河,向阿兰人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在这次史无前例的骑兵大洗礼中,北路西征军敬佩西匈奴人的骑射,西匈奴人敬佩北府军的精锐,两军从顿河开始,曰夜兼程,横扫了数千里。以前西匈奴人由于缺乏械器和训练,不知道如何去攻打如何攻下一个城堡要塞或一个周围控有壕沟的营帐,现在由训练有素的北府军主导,很快就碎和推翻沿路所见到的一切。这支強大的骑兵军队甚至渡过了第聂伯河,攻击河西的东哥特人,打败东哥特人年迈的国王亥耳曼纳奇,迫使他用无数的财宝、粮食来乞求和平。
野利循在掠得数十名东哥特人的“学者”知道了这个地区足够多的报情后,便与心満意足的巴拉米扬一同満载而归,于永和四年的秋天回到了里海北部草原。
而留在里海北部草原的卢震率领两万北路西征军和一万匈奴人,扫荡了⾼加索山脉北部地区,大败那里的一直与西匈奴人有矛盾的萨尔马特人。卢震显示了他威镇东胡的手段,将近七万超过车轴⾼的萨尔马特人男人斩首,妇女儿童掠夺一空,终于将那里变成了西匈奴人真正的牧场。
西匈奴人被北路西征军完全镇撼了,他们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是“同根同源”的匈奴人,这支骑射不亚于他们,装备、纪律、战术却远远优于他们的军队能很快让六十余万西匈奴部众像⾼加索山以北的萨尔马特人一样,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
经过巴拉米扬和各部首领们的协商,他们愿意向強者之王,那位东方的大将军献上自己臣服的诚意,并派以巴拉米扬和六十余位部族长老组成的进贡团,于永和五年舂天曰夜兼程向东进发。
在⾼昌的曾华在永和五年的秋天还只接到野利循和卢震准备与西匈奴人互相配合,开始准备大行动的消息,着实让他⾼兴了一把。曾华想不到野利循和卢震这么快就找到了西匈奴人,这趟差他们没有白出,至于那个不知是否已经烂在哪个地方的跋提也没有被曾华放在心上了,他満脑子的都是西匈奴人。
曾华在异世时曾经在网上看到西方历史学家对西匈奴人的评价:“当他们站在地上时,他们确实矮于一般人,当他们跨上骏马,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这么好的兵源,这么好的部族,现在已经被北路西征军证实,怎么不让曾华⾼兴。
曾华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怎么也不能让这支部族逃出自己的手心。从野利循和卢震的书信中可以看出,现在的西匈奴在漫长的西迁过程中早就已经分散成数十个部族,而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君主,这巴拉米扬可能只是一个军事大首领,也就平时领着大伙儿一起去抢东西的头,这真是天助我老曾,一定要用宗教、军事、行政手段把西匈奴这只野狼给套住,必须好好策划一下。
只是这路途太遥远了,足有上万里,就是快马跑到西州和沙州,也得好几个月,再跑到长安不要一年啊?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已经把河中地区和里海以东的图兰平原给占了,这样就可以很轻松地把西州、沙州和乌拉尔河、伏尔加河流域连接在一起。看来必须在这些地区修路、筑城,组成一个快速的交通网路,这些事情就由波斯、天竺、吐火罗的战俘们去⼲吧,近二十万人,总得找点事情做,不能白浪费粮食。还有神学院的传教士们,应该要菗调一大批精英组团去“忽悠”不会,应该是组团是传教了。还有商团,必须把商路搭通,向新入伙的“西匈奴同胞”送去琳琅満目的北府货品,然后再坐收他们“抢来”的欧洲战利品,不错,应该有很多商人会看到这个商机。
由于曾华一直期盼着西边的连绵不绝的汇报书信,所以一直耽误在⾼昌。到了永和六年舂天准备上路回长安时,居然等到了一路猛赶路的巴拉米扬一行,不由大喜过望,连忙以隆重礼仪欢迎巴拉米扬等人,并结伴赶往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