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升越⾼,在前面黑⾊的海洋中,终于出现一道晃眼的白光,扎马斯普感到眼睛有些刺痛,连忙侧过头去。过了一会,当扎马斯普认为自己的已经能够适应这白光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射到华夏人的军阵上,做为主帅,他必须密切关注敌方的一举一动。
白⾊光群在黑⾊海洋中缓缓前进,很快就嵌入到中间停了下来。不一会,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策马跑出阵来,一直跑到城门前,然后用波斯语⾼声大喊了几声。从喊话中扎马斯普知道,华夏人的波斯中道行军副总管曾闻想与他在城前会谈一次。
扎马斯普知道曾闻此人,他是华夏国王曾华的长子,只不过因为是庶出,所以没有继承权。但是此人是曾华诸子中最先领军打仗之人,也最早跟在曾华⾝边,据说虽然在曾华诸子中算不上是最会打仗的,但却也算是智勇双全的一员良将。他和曹延、卢震、唐昧、⽑奇龄等人镇守昭州河西、昭武郡,经略吐火罗,在波斯、贵霜等国也算是赫赫有名。
扎马斯普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和曾闻碰个面,会谈一次。虽然他知道曾闻会谈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不会答应曾闻的要求,这次会谈将会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扎马斯普依然想利用这个机会刺探一下华夏军的虚实。扎马斯普也不会担心曾闻会将自己扣留,因为他知道既然曾闻打算会谈,就不会出此下策,扎马斯普相信曾闻明白,抓住自己一个人不但无助于攻陷內沙布尔城,还为让曾闻败坏名声。
不顾众将的劝阻。扎马斯普带着十几名随从就出了內沙布尔城,来到城门与军阵之间的空地。当曾闻带着数十名军官和随从策马赶到时,扎马斯普已经安然地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旁边有一个侍卫举着遮阳伞,正好遮住了扎马斯普。
曾闻翻⾝下马,快步走到扎马斯普的对面。一名先下马的随从刚好将一张马扎放好,曾闻走到马扎跟前,笑着弯腰施礼道:“扎马斯普总督大人你好!”扎马斯普站了起来,也带着微笑答道:“尊贵地大王子殿下你好!”曾闻摇头摇接言道:“如果总督大人不介意的话,请叫我曾闻参将或者是曾闻副总管,我更喜欢这两个称呼。”
扎马斯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扎马斯普就遵从将军的意思。“两人自此也不在客气了。各自坐下。
扎马斯普已经换上了一⾝白⾊地袍子,头戴波斯特有的尖顶毡帽,加上他长満皱纹的脸和闪着狡黠的眼睛,显得非常博学文雅。-下载-美少女-相对而言曾闻就显得非常“武夫”了,他头戴一顶黑灰⾊的锁子护项头盔,⾝穿圆领齐腰鱼鳞甲,腰上配着一把马刀,并揷着一把短短的手刀。曾闻脸上満是灰尘,而铠甲上也満是尘土泥迹,显得风尘仆仆。
“这是犬子曾谌。”曾闻指着⾝后的一名军官很随意地说道。扎马斯普顺着曾闻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军官站了出来,向自己略微弯腰致礼。这个军官头戴着一顶非常普通地红顶缨八瓣铁盔,⾝穿一件更普通的明光柳叶甲,站在一堆的军官和随从中毫不起眼。
曾闻的正妻是铁弗人首领刘卫辰的女儿刘宛如,而且好像为了避免出现象曾华那样的“晚婚晚育”曾华的儿女结婚都比较早,十八岁左右就结婚生子了。曾娶得是王猛的幼女王道洁,曾穆娶得是拓跋什翼健的小女儿拓跋归雁,曾慧嫁给了张寿的儿子张韬。甘芮地儿子甘棠娶到了曾蔷,王猛的二子王休与张甘二子争斗失败,不过寨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却娶了范敏所生的曾荃。俞氏所出的儿子曾那无意军事,最后考上长安大学理工学院,主治物理。最后娶了⽑穆之的女儿⽑绣成。其余如吐谷浑真秀所出的曾采嫁给了姜楠之子姜平,也算是结了白马羌和吐谷浑一段宿怨;吐谷浑真秀所出的曾廉娶了谢艾的女儿谢冰莹;范敏所山的二子曾果娶了窄朴地女儿窄娇;许氏所出的女儿曾岫嫁给荀羡的幼子荀修;柱阳长公主所出的曾绮嫁给了桓温的幼子桓玄,柱阳长公主所出的幼子曾恺,也是曾华地老満却娶了谢玄的女儿谢长雯。曾华一向以打击世家名门为“己任”但是有时却必须要笼络住这些世家,就算是已经默认为王储的曾讳娶的是崔宏的妹妹。真正的清河崔氏。
扎马斯普点点头。向曾谌回礼。这个时候曾闻又开口道:“扎马斯普总督大人,我们开门见山吧。我地⾝后是十万雄师。再后面还有我父王率领地十万精锐。內沙布尔城落陷是迟早的事情,在华夏大军面前,世界上还没有攻陷不下地城池。”
!听完曾闻非常自信的话,扎马斯普心里如同坠入冰海之中:“哦,明王陛下也来了。“他沉昑了半晌,最后只是喃喃地说着这一句话。看样子华夏人与波斯人的这次战争是不死不休。
看到扎马斯普半晌不答话,曾闻拍了拍膝盖继续说道:“扎马斯普总督大人,我为的是內沙布尔城里十数万百姓的性命。你知道,我华夏大军一旦攻城,定会玉石皆焚,还请扎马斯普总督大人多为无辜的百姓着想。”
扎马斯普长叹了一口气,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抬起头答道:“这里是呼罗珊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我可以答应走,他们不会答应走的。”
曾闻笑了笑,他的笑容在扎马斯普看来好像在努力模仿某个人。
“呼罗珊人能接受波斯人,我想也可以接受华夏人。”
“呼罗珊从阿契美尼德王朝时代(前560年-前330)就是波斯的一部分,在波斯语中,呼罗珊的意思是指太阳初升的地方。”扎马斯普望着曾闻说道。
曾闻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盯着扎马斯普的脸,在那张脸上,曾闻看到了和呼罗珊大地一样地疲惫和沧桑。他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想起就在不远处后面的父亲,也想起父亲说得那些话:“你们是幸福和自豪地一代,你们要做的就是随着时代的脚步,为华夏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更大的荣誉。”
自己一代也许真的很幸福,不必经历祖辈毁家亡国的痛苦,不必经历父辈白手起家的艰辛,他们要做的就是⾼举着旗帜继续向前,夺取胜利。我不必象他这样,我地确应该感到自豪和幸福。曾闻看着扎马斯普。默默地想着。
在沉默中,从內沙布尔城中传来一阵如有如无的歌声,不知是谁唱起了呼罗珊的一首民歌:“清慡的浓荫弥漫在呼罗珊果园,吃草的骆驼在草地上自在悠闲,自由的民人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敌人的马刀和铁蹄可以烧毁我们的家园,可以夺走我们的亲人,但是它无法夺走我们自由的心。”
听到这里,扎马斯普已经按捺不住流下了眼泪,坐在那里只是动耸着自己地肩膀,看来他在极力庒制着自己的情绪。曾闻的脸⾊变得无比凝重起来。他嗖地站了起来,并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
曾闻将头盔抱在自己的右肋下,他腿双并拢,全⾝笔直得象一根标枪,如同接受检阅一样。他神情肃穆地向扎马斯普深深地弯腰鞠躬,然后转⾝便走。
在走向坐骑的路上,曾谌低声问道:“父亲,就这么算了吗?”
曾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不由地顿了一下。人家都说自己几个兄弟姐妹是人中龙凤,那都是自己的父亲采用不同的教育方式,而几个在军中地兄弟更是在父亲⾝边待过多年,正是父亲的言传⾝教,才有兄弟几个今曰的成就。可惜自己只学得父亲一半的本领,却无法学会他如何教诲自己几个兄弟的本领。看来自己的儿子比起自己这一辈要差一些,而在这一点上也只有曾穆和曾纬得到了父亲地“真传”曾穆,要不是受他⺟亲和娘舅慕容家的牵连,估计早就是王储。
曾闻扶住马鞍上的⾼桥,突然停了下来对⾝后的曾谌说道:“有害怕牛去自由的呼罗珊人。就必定有害怕失去富贵的呼歹珊人。谌儿。有空你多看看为父做地笔记,那都是为父在你祖父⾝边时记下地。”
曾谌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弯腰答应了一声。曾闻扶住⾼桥,左脚踩着马蹬,一纵⾝便上了马。随即,曾谌和其他军官随从都上马,以曾闻为开头,一行人扬鞭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团⻩⾊的尘土,还有扎马斯普等人孤零零地坐在空地中间。
当夜,华夏军地攻城便开始了。正如扎马斯普所料想的一样,华夏军的攻势依然那样气势如虹,排山侧海般向內沙布尔城冲击而来。先是耀红了半边天的火箭箭雨,接着是流星雨一般的火油弹,不到两个时辰,华夏军主攻的北门和东门已经沉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満眼的火光让呼罗珊守军们有些惊慌失措,但是他们的勇气并没有丧失,他们冒着如雨落下的箭雨,冒着随时会把自己变成火人的火油弹,努力地坚持在城墙后面。他们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刀枪兵器,眼睛通过跺墙望向城外。相对于一片慌乱的城里来说,城外就显得非常寂静。只有有规律的弦响声,箭飞声,上弦声还有一声响过一声的发射声,在沉寂和黑⾊的夜幕中传来,反而显得华夏军阵的寂静。
夜一过去了,內沙布尔城墙破城残,呼罗珊人疲惫不堪,但是华夏人除了火箭和石炮,却没有发起冲击,他们似乎想用火来击垮呼罗珊人。
夜一过去了,黎明终于在一层薄雾中到来,而城外也突然一下子停止了攻击,內沙布尔城在瞬间恢复了“平静”恐惧夜一的呼罗珊百姓和贵族开始走出家门,夜一的煎熬让他们许多人碾转反复,而众多鬼鬼祟祟出入贵门府邸的⾝影现在也开始绝迹了。
当薄雾散去之后,忙碌着扑灭大火的呼罗珊守军突然发现,城外密密⿇⿇地站満了华夏人,黑⾊的铠甲,白⾊、⻩蓝⾊的旗帜,肃穆的⾝影,仿佛昨夜就一直站立在这里一般。
一名军官策马独⾝一人奔了出来,不一会便站在城门前。他用波斯话大声吼道:“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降下场就如此!”
说到这里,军官子套腰刀,指着空中。
这时,数十个黑⾊的圆状物体从远处飞过,飞过该军官的头上直飞入內沙布尔城中。接着又是数十个黑影飞过来,一拨接着一拨。
当这些圆状东西扑通落在地上,然后四处乱滚时,眼尖的呼罗珊士兵已经看清楚了,这些都是血⾁模糊,面目狰狞的头颅。不一会,上千个头颅飞进了內沙布尔城,出现在扎马斯普和呼罗珊人的面前。
城门前的军官继续大声吼道:“木鹿城军民冥顽不灵,城破之时,五万男丁军士尽数处死,其余妇孺卖为奴婢,你们看到的就是城中一千余贵族将领的头颅。”
扎马斯普这才看出来,这些看上有些熟悉的头颅的确都是自己的熟人,他们中间有木鹿的守将,有显贵的贵族,有⾼傲的将军,还有自己派遣出去的援军将领,现在都散落在泥地里,无声地如同一群形状怪异的石头。
扎马斯普一庇股坐在地上,耳边还嗡嗡响着城外华夏军官的喊声:“再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时间一到,你们就和那些头颅一样。”声音随着越来越热燥的风飘向城中,给城里的呼罗珊人带来一股狂躁的气息
时间还没有到,一部分贵族便沉不住气了,他们向扎马斯普要求出城投降,但是却遭到了拒绝。于是他们便开始纠集随从卫兵,试图迫使扎马斯普答应他们的要求,但是却被早有准备的扎马斯普派兵击溃。
逃走的贵族们看到事已至此,于是⼲脆一不做二不休,串联和纠集更多的贵族、随从和卫兵,杀向东门,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华夏人。但是却被扎马斯普派兵给堵在了路上,双方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而就在这个大混乱的时候,南门后的民居里却突然冲出数十个人,雅着两辆车子直冲向城门,等守军刚刚反应过来准备围剿这一撮“分子”时,这些人将车子丢在城门后面就跑散了。正当守军诧异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响,城门和它上面的城楼在大巨的灰尘中不翼而飞,埋伏在外面的华夏军顺势就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南门。及天黑时,內沙布尔城落入华夏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