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夏曰炎炎正好眠。
小伍和芊卉闲闲没事做,有志一同支着头看帅哥老师一脸舂风得意,嘴里哼的都是孟德尔颂的结婚进行曲。
“他肯定是被于姐小下蛊了。”
芊卉难得有机会趁机打回去:“你才被国中五千年历史洗脑了。于姐小漂亮、有主见,老师喜欢她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对,但哪有爱得像他这么辛苦的?跟个媳妇儿似的。有没有搞错?男人啊,何患无妻,应该有骨气一点,抬头挺胸,让马子自动死心塌地非你莫嫁才是。”
“那难怪你妈要担心了,我看这辈子你大概娶不到老婆了。”
“哼,这么看扁我?我光学校就有两、三个波霸美眉常有意无意露半截胸给我看。”
“那叫纯粹的⾁体交流,属于动物性,懂不懂?还引以为傲呢,更可怜。风骚女人看你体格还不错,所以把你当闲暇无事候补的‘炮友’啦,这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喂、喂,女孩子讲话这么耝,连‘炮友’都敢讲?”
“自己老古板,你还以为现在是古时候男人当官钱赚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啊?我有些同学她们⾝边起码都有几个男友‘炮兵团’呢,反正他们是你情我愿—大家好聚好散,但是通常也不会谈真感情。”
小伍嗤之以鼻,他们同侪间私下都认为谁上的女人比较多,那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耶?我可没有,你不必看我。但是真的有这回事,所以嘛,有女人主动要上床,你也别⾼兴得太早,那都不是真心的,说不定她同样觉得是在利用你,只是在朋友面前比较谁跟谁比较持久厉害而已…”
“嘴巴真臭。”小伍没有她大方,实在很尴尬的样子。
“你很奇怪耶,是自己爱现的,我是好心才告诉你实话,不然到时上当了,等感情被骗就来不及了。”
“是,我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原本是在讲别人的,怎么针对我一直开轰?”
芊卉反正也不是很认同朋友那样的价值观,不爱听就不讲喽。他们的趣兴又回到剑⾝上。
小伍好奇地问:“老师,你不觉得爱情就是要很浪漫吗?你怎么会…那么喜欢于姐小?”
“纯纯很好啊。”移植一盆又一盆花,剑温柔道,脸上有种梦幻的快乐。
真奇怪,人家说恋爱的女人最美,这话用在剑老师⾝上,竟也不突兀。
“小伍的意思是说,于姐小不是不好,可是她常对你发脾气,又爱念东念西的,难道老师不会觉得厌烦吗?”芊卉直接帮忙说出重点。
“有人会念你,也是种幸福的感觉。”剑笑笑的。“要是纯纯一天生气不理我,那我才要真担心呢。”
“天啊,有人喜欢自虐哦!”简直不可置信,小伍百分百不信。
“这要以后你遇到了,才能自己体会。”
小伍一转头看到芊卉在擦眼泪:“神经病,你在哭什么?”
“人家只是好羡慕于姐小,你看剑老师,你不觉得他表情好美吗?幸福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当心里満満都是一个你爱的人时,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两人能相守到老。”
“是啊…”咳咳…小伍也给他很感动…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大男人这样好像太多愁善感了,真丢脸。
“其实纯纯很温柔的,心又软,只是你们没机会看到。”剑很想多透露些,但心底洋溢的幸福感觉总是难以形容。
是吗?说于姐小大方直率,倒是真的;若是温柔嘛…大概剑老师的标准不怎么⾼吧。平常眼见为凭嘛,他们互看一眼,心有同感。
“但老师形容于姐小的样子像是…”
芊卉代说:“一朵他珍蔵的花?”
“对,他最喜欢花嘛。”
“唉,帅哥老师也是一朵花,痴情花。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能这么爱我的男人呢?”剑
“剑!”那个“温柔”的女人大声喝叫。
“纯纯。”剑立即丢下铲子、手套,跑去热情拥抱她。
寂寞少女心的芊卉做梦似的声音:“真像琼瑶八点档,他们每天抱都不会腻吗?”
“还愈演愈烈呢。”小伍半遮住芊卉视线。“辅导级,未満十八岁要父⺟陪同观看。”
于纯纯一把跳到剑⾝上,双脚勾住他的腰,还没讲话就被他吻住,双唇厮舞着最柔情的乐篇。
“我是来告诉你晚上自己回家,今晚是公演前最后一次在家国剧院排演,时间会晚一点,明天放大家好好休息储备体力,后天就要开演了。”
剑忍不住又贴上刚离开没几秒的红唇…
“不行亲了,我只是来说一声。”
但他们还是黏在一起够久了,不得不让人咳声提醒一下;共公场所这样会很让人忌妒,脸红心跳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剑第N遍在她耳边嘀咕。
“再说啦,我要赶着去搭车了。”
“在对面?我陪你过去。”
“十八相送。”芊卉梦还没做完,目送他们。“真好!”“你真是够了,他们真是挺⾁⿇的。”
“闭嘴啦,我警告你不要破坏我心目中的Perfect Match,,那叫做恩爱,多学着点,免得老大徒伤悲。”
里面忙着斗嘴。
公演在即,于纯纯再也没有比这更乐的了,拉着剑的手跑跑跳跳。公车站就在斜对面而已,这段路常塞车,走公车专用道反而快些。
“不要乱跑喔,晚上先回家。”
“我喜欢去接你再一起回家。”
于纯纯挥挥手,⾼兴得没和他坚持己见,等着前面公车靠站。
剑在全安岛弯腰多逗留了一下,又在看花了,她笑笑往前一站,伸手招车。突然的心悸,她直觉找他…
然后就见不远有辆速加的福特嘉年华,而前面正闪⻩灯
“不——不…不可以!”于纯纯一边叫,一边大步疾跑。
交通号志变了,他听到她的声音回头。
驾驶者没想到他人会还在另一车道,轮胎猛地煞车,急转与地面擦摩的尖锐声乍响…
她不知怎地将潜力发挥到极致,当那辆车往他驶去时,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来不及了,她猛地一跳,舞者的弹性带她直扑向他…
剑及时闪开碰撞的车子,她则往另一边弹开,没想到那辆嘉年华竟又掉转车头,引起交通一阵大混乱。
他想救她,她又怕他受伤,结果两人撞在一起,千钧一发之际于纯纯抱着他滚开。
肇事者眼看所有驾驶都停下围观,慌忙闯红灯从內车道急速右转逃逸…
没多久,另一部车随即追驰而上。
“纯纯!”剑痛入心扉看她昏迷不省人事。
早被外面煞车、碰撞、喇叭喧天混乱昅引出来观看事故的芊卉、小伍,当然目睹了一切,包括于纯纯不顾生命安危表演特技的那一幕…
“于姐小她…”剑老师说得对,他们一直没机会看到她的温柔,现在再无怀疑…
不过这也太刺激了!一次就够人吓破胆。
? ? ?
剑铭、袁素芹夫妇立即尽快赶到医院,儿子病房是空的,而于纯纯病房门一开,迎面就是她震耳的哭声。
“老公,这…”袁素芹脸都吓白了,难道…“都是你!说什么儿子没事,有剑帮在保护他…你还我的剑来…哇…
“纯纯…”
“伯⺟?”于纯纯一看到剑妈妈,难过得更伤心。
两人抱头痛哭,简直是凄厉断肠,剑铭一时也没了主意,剑舯天传回消息明明就说…他转⾝去找医生问清楚。
剑舯天随后到医院探视时,看到的也是如此“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
“妈,爸呢?我有事找他。”女人实在是很莫名其妙的,没事也可以水龙头打开,泪流不止。
袁素芹一听到二儿子的声音,怒气万钧地朝他咆哮。
“你把你弟弟保护得人不见了,怎么对我交代?”自己弟弟出事,他还一副…她是教出什么样的冷血儿子了?“你难道都不痛心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
“剑舯天!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的话,你就——”声音随着老公剑铭和…儿子剑的出现,销声匿迹,呑进喉咙。“剑,你…没事吧?”
袁素芹一下大悲,瞬间大喜,突然有点颜面失调,说不出话来。
“医生只是想确保没有后遗症,检查一下…纯纯,你醒了,快别哭了。”剑连声安慰,袁素芹也让出位置。
“惨了,我惨了…”于纯纯只是不停哭叫着。
“有这么严重吗?”袁素芹和剑铭看到她左脚上上了厚重石膏,伤势看不见,但也有可能…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的确无法接受…
拜托!“纯纯的脚踝只要一个月好好养伤,不到一个月就能蹦蹦跳跳了。”剑舯天主动说明病情,免得又被⺟亲大人贴上“⿇木不仁”的标签,他们的想家力实在太丰富了。
听到没事,袁素芹当然大松口气,温和地安慰于纯纯;“好了,别哭了,哭坏了⾝体可不好。而且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剑会负责,我们也会照顾你的,别担心了。嗯?”
“他当然要负责。”于纯纯有点哭累了,娇嗔地斜瞪剑。
“好啦,大家都平安最重要。但纯纯⼲么哭成这样?”
说到这儿,于纯纯眼睛又红了“后天就要公演了,我这只哈利大脚怎么参加表演…”
“以后多得是机会。”袁素芹如此说道。但问题是…纯纯难得碰上一次好运气耶!
“白⾼兴了,我练了这么久…”
剑最了解她的期盼,却不巧发生意外。
“你把我吓死了,以后不准再那样冲出来。”这是第一次剑语气凝重地跟她讲话。
那一刻,袁素芹稀奇地看小儿子难得那么有男子气概,太帅了。
更稀奇的是,于纯纯倒没有生气吵闹,只是回了句话:“你也是一样。”
若非他们两人互相担心对方,跌撞在一起,他们应该可以毫发无伤躲过第二次的追撞。
剑枕向她颈肩,心有余悸抱紧她,喃喃不可辨的字语。
小两口亲热,剑铭和剑舯天父子俩相偕出去谈话。
“罗莎琳、⾼仪平姐妹抓到了?”
“还没有,刚好发生一起车祸,小秦被拦下。她们车子还继续往南下⾼速公路开,改由若情
和仲凯支援紧迫在后,跑不掉的。”
“往南?去叫人把车逼到上次害剑坠桥的地点!打主意打到我们剑帮头上来了,真不知死活!”
? ? ?
袁素芹做⺟亲的,总是不乐意自己儿子永远失忆,趁着于纯纯住院,安排脑科医生替剑做详细的检查。
医院走廊上闪过罗莎琳的⾝影,剑心头一惊,不顾一切狂奔。
病房门“碰”地被撞开。
“纯纯!”
“⼲什么叫那么大声,吓死人啊?”
剑谨慎地看罗莎琳一眼,走过去将于纯纯紧紧抱入怀里。
“罗姐小来探病。”嘿嘿,于纯纯当然很⾼兴啦,剑当着人家面表现得再清楚不过了,这下该死心不会继续跟她抢男友了吧?
“我姓⾼,罗莎琳只是我在英国念书时的英文名字。”没想到罗莎琳出人意表地说道。
管她姓⾼姓罗。“你要回英国了吗?”
罗莎琳头摇,幽幽地凝视剑。
“眼睛不许乱瞄。”要是她就表现不出这种楚楚可怜的韵味,于纯纯顿感庒力強劲,強迫剑脸对着自己。
剑亲了她一记,但肌⾁有些紧绷。
“还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许久,罗莎琳低语。
“没关系啦。”只要人赶快飞回英国就好了,否则她现在脚不方便,要追也追不赢人家。于纯纯没神经地应道。
“纯纯需要休息了,请回。”
对咩,他本来就应该这样疏远、有礼地和女人保持距离才对。于纯纯心花怒放,早忘了今天一睁眼想到公演已经开始而愁云惨雾。
“对,我的脚需要多休息,拜拜!”
“Aries,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不是不得已,我绝不会有任何一丝丝想要伤害你的念头。”
“如果没有其它事,⿇烦你出去。”剑紧皱着眉,脸⾊不大好。
“不,你没有谅解…”
“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劳动其他人強制你出医院。”
于纯纯总算听出端倪,左右来回看他们两个。剑应该是早就知道什么了吧?那么贼不告诉她。
“剑,是她…”
“出去。”剑勃然生怒赶人。
罗莎琳从没看过大家心目中温文儒雅的白马王子提⾼声调怒斥人,更不可能对人恶脸相向,她震惊地摇着头,拒绝接受。
“Artes,请你相信我,不要生气,听我解释…”罗莎琳一靠近病床,他昂然站起挡在于纯纯前面,一步步让她退往门口。
“没必要,你自己好自为之。”
罗莎琳心都碎了,掩面低声啜泣。
“仪平说得对,你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我是痴心妄想了…”但梦想破灭的同时,让人也有愤世嫉俗的自毁倾向。
剑打开门,没有想到罗莎琳竟快速移向于纯纯,目光闪耀狂疯之⾊…
“站住,你们都站住!”陆续几个人瞧见剑的手势,赶了过来。
罗莎琳掐着于纯纯的脖子,拽她跌下床。
“你抓我⼲什么?我行动不方便,只会拖延你逃走的速度呀!”于纯纯单脚跳着走路,还有心情跟挟持自己的人讲道理。
“闭嘴!都是你害的,要是你不存在,这一切都不会这样悲剧发展的。”
“那老天下不下雨是不是也要怪我?”说这什么疯话?
剑急喝:“纯纯,不要乱说话。”旁人都教她捏出一把冷汗了,惹怒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最是危险了。
罗莎琳⽑骨悚然的笑声⾼亢而刺耳:“对,你就是太多话了,连Artes都看不过去。”
真是难听,于纯纯搔搔耳,这也被他们大小声斥止。
“放开纯纯,我就原谅你了。”
“真的吗?”罗莎琳⾼兴的表情一下子又消失,多疑地狂扯于纯纯后退。“我不想再听人布摆了,总是为了要维护家人、担心爸爸公司、不能让妹妹坐牢吃官司…一大堆的责任枷锁绑在⾝上,那我自己呢?怎么都没有人问问我要什么?”
于纯纯呛声咳了又咳,喉咙被掐得好痛,这女人真的疯了。不过好在瞄到窗户外面一闪而逝的光影…
眼看种种劝说都无法打动罗莎琳,剑凛然走向她们…
“不要过来!”
罗莎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一下耳光快得没有人看清楚,但是脸颊火热烧⿇的灼痛却不是做梦。
“你打我…”
“剑,你不要这样,我没事的…”只要这疯女人不要再掐她。
罗莎琳狂笑后是诡异的沉静。
“我刚到伦敦时,就听到许多人在谈论来自东方风靡校区的英伦王子,只要一眼就无可自拔地欣赏,再多加相处则会迷恋得坠入爱河,每个女孩子都这么传颂着,那时我就像是只丑小鸭,根本不敢妄想能昅引你的注目。没想到家里突然发生遽变,我被仪平急电回来,却再度遇上你…这算不算是我们之间有缘呢!你被仪平害得失去记忆,我还以为我有机会能补偿,从此再无所求地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和妹妹闹翻,半途下车…”
罗莎琳失神地自言自语,语气一转。
“我要让你永远都记得我…”
她猛然将窗户一开,⾝体往后掉,还连带于纯纯也被紧抓着一起…
状况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大家应变不及——
“纯纯!”剑大喊。
同时伸手握住于纯纯的手,整个半⾝横出建筑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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