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琦公主又名“惊奇公主”
为何?
只因她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全凭自己喜好。
好好的一件事,她⾼兴时,可以把它弄得乱七八糟,让众人见之莫不大喊惊奇。
然而,当她不⾼兴时呢?
唉!
那可真是天地为之变⾊,人人提心吊胆。
做事要小心、走路要无声,嘴巴紧闭、眼睛瞠大,鼻子还要变得灵敏,免得让晶琦公主给整得哭爹喊娘、大声告饶。
皇宮侍卫若闻晶琦公主的大名,无不一脸愁苦的猛摇着头,誓死也不肯到她⾝边做事。
文武百官一听见晶琦公主的声音,那更是个个吓得脸⾊惨白、全⾝打颤,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甚至连皇上一想到这个同父同⺟的妹子,也会満脸无奈,大喊头疼。
皇室中的公主们,该嫁的早已全嫁出去了,不该嫁的是因年纪还小,尚不能出嫁,唯独晶琦公主的终⾝大事至今未定。
就算皇上有心想帮这位泼辣有余、贤慧不足的长公主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对象,怕也会闹出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还好,晶琦公主的婚事这回总算有了着落,那倒楣…呃、不!应该说那位幸运的男子究竟是谁?
他乃皇上的宠妃——紫菲娘娘的亲手足,更是右丞相唯一的儿子,同时也是这次科举的新科状元,名唤皇甫?。
“咬它,快!用力的咬、拼命的咬,千万别输了,你可是本宮最宠爱的‘常胜将军’,你若斗输,甭说本公主的颜面尽失,就连你也难逃一死。”
低矮的树丛里,有一个女人对着一个银盆碎碎念,姣好的容颜还不时浮现嗜杀的表情。
只见她生得明眸皓齿、樱桃小嘴、俏鼻黛眉,一袭青绿花⾊的衣裳里头是窈窕纤细、曲线分明的⾝段。
这样的小美人儿,不只能令男人为她痴迷,更会忍不住地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
她的美,觊觎者不在少数,尤其是她不时流露出的媚妩风情,更是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不过前提是,那些男人并不晓得她实真的姓名与⾝分。
“公主、公主!晶琦公主,您到底在哪儿?柳儿有个大消息得赶紧向您禀明哪!”
别的女子也许会在乎自己的闺誉,以及他人对自己的评语,可晶琦就是不在乎,她还大剌剌地扯着喉咙回道:“柳儿,你在叫魂哪!本宮在这儿,你叫什么叫,有话快说、没事滚蛋,少来破坏本宮的玩兴!”
正忙着印证某一传闻的晶琦公主蔵⾝于一丛矮树底下,她嘴上忙着,双眼更是忙碌,直盯着她饲养多年的爱将“常胜将军”与另一只蛐蛐儿决斗。
柳儿是待在晶琦公主⾝边的宮女之一,个性耿直的她对晶琦公主百依百顺,而且还忠心耿耿得让人无法不佩服她的“愚忠”
一听公主的声音就从她⾝旁的矮树丛中传来,柳儿立即循声前进。
拨开矮树一瞧,便见着自己的主子蹲在一个银盆前,目不转睛的瞅着银盆里的两只蛐蛐儿。
若论皇宮之中,谁最了解晶琦公主,那人绝非柳儿莫属。
眼看公主玩得如此尽兴,柳儿自知不好出声打扰,只得安静的立于一旁,等着适当的说话时机。
终于,两只蛐蛐儿分出优胜劣败,晶琦立即站起⾝子,伸伸懒腰,一脸感慨地说道:“柳儿,民间传言,蛐蛐儿若想成为常胜之军,定要长得头项肥、脚腿长、⾝背阔大。又言有四病,仰头、掩须、练牙、剔腿,犯其一者不可用也。今曰经本宮这一试,想不信都不行了。”
晶琦公主虽然蛮横,却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败了就是败了,強辩何用?
银盆中的两只蛐蛐儿,一只是她饲养多年的常胜将军,另一只则是她砸下重金买下的“稀有品种”
那位商人还保证这稀有品种绝对能令她満意,本来她还怀有几分猜疑之心,硬是不肯相信它当真斗得过自己的常胜将军。
而今,铁证如山,自己的常胜将军当真一命呜呼,独留下那只精神畅旺、气势雄劲的…
“对了!柳儿,你来替本宮想想,这只斗赢的蚰蛐儿,本宮该替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较为适当。”
“对了!”一声惊呼,柳儿听到公主提起名字这一回事,突然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公主,奴婢总算想到了,皇上指婚予你的男子就叫皇甫?!他不只是紫菲娘娘的亲弟弟,还是我朝右丞相的独子,更是这次科举得魁的新科状元郎。”
“什么!?”俏颜一沉,晶琦扯着柳儿的衣襟,怒不可遏的吼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这该死的奴婢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宮?”
被扯着衣襟的柳儿,含着两泡泪替自己辩解:“公主,不是奴婢不肯早说,而是奴婢一时胡涂,把驸马爷的名讳给忘了,方才想到,奴婢可是半刻也不敢迟疑,立即禀明公主。”
其实不然,柳儿之所以迟迟未向晶琦公主禀明,一开始乃是不敢打扰公主的玩兴。
好不容易等两只蛐蛐儿胜负揭晓,她又一时大意把驸马爷的名讳给忘了,当她想起时,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虽说她是受了点冤枉,可千错万错,她就是不敢说公主有错,要不然她往后的曰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完柳儿的解释之后,晶琦公主立即“深明大义”的饶了她,只是仍忍不住地跺脚大骂。
“皇帝哥哥还真是过分,竟敢背着本宮玩这种指婚游戏!更可恶的是,他竟霸道的未经本宮同意便自作主张。”怒火⾼张的她,还真想找自己的皇帝哥哥好好理论、理论。
可经过一阵冷静的思考后,她聪明的知晓圣旨已下断难挽回,除非…
“柳儿!立即帮本宮梳头更衣,本宮这就出宮探探这新科状元的底!”
此时此刻,晶琦公主心里打着的主意是——
那皇甫?若勉強能入她的眼,她便无话可说;若不…哼!就算得把整个皇宮给闹翻,她也非要皇帝哥哥改变主意不可!
京城里有家“悦宾阁”不只专卖名酒珍馐,建筑更是豪华大方,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后花园里更种満了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在京城,所有名门贵胄皆知晓这悦宾阁的存在,更爱到悦宾阁撒银子,借以彰显不凡的家世及⾝分。
此时在悦宾阁二楼的贵宾席中,正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公子哥”“他”⾝旁还有一个容貌清俊的“小厮”
“他们”引颈观望着底下来来去去的人嘲,像在等着什么,又似在观赏四周的景致一般,看了许久,终于——
那容貌俊美无比,甚至比一般女人还要漂亮的“公子”脸上带着几许不耐,对⾝旁的“小厮”问道:“柳儿,你这消息到底正不正确?为何本宮都已经在此等了将近三盏茶的时间,还不见那人出现?”
“启禀公…呃、公子,柳儿自信消息无误,那些人之所以还未出现,应该是另有要事才会迟了些。”话才说着,柳儿那双雪亮的眸子,当即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人,⾼兴的对主子说道:“公主!你瞧,那位就是池尚书的大公子池文郡,他是驸马爷的知己好友,想他都已经出现了,看来…”
“好啦、好啦!本宮已然知晓,你就不必再多费唇舌。另外…”蹙起柳眉,晶琦非常不悦的举起手中纸扇,轻敲柳儿的额头一下,接着才一脸正经的教训她:“这驸马爷的称谓,你未免也喊得太早了吧?本宮都还没看过皇甫?长得是圆是扁,你就急着唤他一声驸马爷,不嫌过早了吗?”
“是、是!柳儿知错,柳儿以后一定会特别注意的,还请公主您大人大量,别跟奴婢计较。”
这也是柳儿能待在晶琦公主⾝边这么久的原因之一——错对不论,反正先道歉就是。
就在晶琦公主与柳儿对话时,池文郡已让店小二请上贵宾席,他就坐在晶琦公主附近。
陆陆续续来了三个男子,瞧他们一⾝锦衣华服,不难看出这三个年轻男子,定也是富贵人家的弟子。
此时,晶琦又有话说了:“柳儿!你对那三个男人的感觉如何?”
“嗄?”柳儿心知晶琦公主之所以有此一问,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回答得特别小心冀冀:“老实说,公主,对那三位公子,柳儿实在没有任何好感,只因他们给人的感觉太过轻佻,也太过流里流气了。”
“好啊!”拍拍手上纸扇,晶琦很⾼兴柳儿跟自己有相同的看法“柳儿,本宮看我们也不用再等皇甫?了,现在就可以回宮。”
“为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想知道皇甫?的真面目,从他交往的朋友⾝上可窥知一二,何须再浪费本宮的时间?”
话甫落,晶琦公主⾝子一站,就想拉着柳儿一起回宮。
孰料就这么恰巧,当晶琦公主才想离去,店小二又带来另一位公子。
瞧他眉清目秀、容貌端正、举止稳重,那⾝尔雅出众的气质更是令人眼睛一亮。
晶琦公主对他有了几分好奇,既有好奇之心,她当然就不走了。
她坐回原先的位子,张着大眼,毫不避讳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皇甫?见自己的朋友都已经出现在此,未落座之前便先客气的对在场的好友拱手作揖。
“各位,真是抱歉,由于出门前家中刚好出了点事,以致在下迟来晚到,还望在座的诸位好友,千万别跟皇甫?计较才好。”
池文郡是最早到的一个,同时也是设宴请客之人;他看自己的好友如此客气,⼲脆起⾝说道:“皇甫?兄真是客套,既是⾝不由己,又哪来的错?今曰这桌酒菜,是小弟为皇甫?兄⾼中所设,你肯来赴宴,小弟就已倍感荣幸,又岂会为这区区小事跟你计较?”
在场的另外三人,原本想乘机起哄,好好地闹上一闹,而今主人家都出面了,他们也只好鼻子一摸,就此作罢。
一旁的晶琦公主,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还真有几分好感。
皇甫?懂得先认错道歉算是好事,然而池尚书的大公子懂得体谅他人不便,更是难得。
就不知其他三人作何感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这可让她更加的迫不及待。
终于,皇甫?落座了,然而他所坐的位子,正好与隔壁桌的晶琦公主相对,两人因此打了个照面。
皇甫?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他暗暗思忖,对面那男人的长相还真是俊美!
然而晶琦公主一发觉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上,突然起了顽皮之心,朝他做了个鬼脸,令他一时目瞪口呆,直到回了神,他才忍不住地大笑出声。
“皇甫兄,你在笑什么?”
不明就里的池文郡,很自然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奇怪?
不过就是个容貌过于俊俏的斯文公子,这也能令皇甫?兄笑得如此夸张吗?
“呃…没有、没有!在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自己的糗事,因此才会如此失态,还望各位海涵。”
自己的糗事?
不错!他这个理由编得甚妙,这么一来就算是有心之人也难以勉強他说出。
既是人私之事,想也知道定是不方便公开。
晶琦公主因他的机智,对他更添几分好感。
突然,另三个人之中较胖的那名男子,举起酒杯,一开口便是——
“皇甫公子,在下姓朱名葛,一听池兄想为你举办祝贺宴,便迫不及待的参加;在此,朱某就来个借花献佛,以这杯薄酒恭贺你金榜题名,更恭喜你能获得当今皇上的宠爱,将我朝的长公主指婚予你。”话落,他立即一仰头,把酒喝⼲。
见状,皇甫?还真有几分为难,他瞅了瞅自己的好友池文郡,希望他能出面替他挡酒。
⾝为皇甫?的知己,自是清楚他酒量不佳,因此池文郡挺⾝而出。
“哎呀!朱兄,这样拼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伙儿就趁此机会来行个酒令,谁输谁就喝,这么一来不只可以增加趣味,还可展现一下诸位的文采,你看如何?”
长得较为矮小,一脸⿇子的梅芝世,当即暧昧的说道:“我看皇甫兄之所以不肯喝下这杯酒,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说啊!
你给本宮说个清清楚楚,要不本宮绝饶不了你!
早就看那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不顾眼,晶琦公主一听这话,再加上那张⿇子脸上的暧昧神情,不用听也知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不堪入耳,因此她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恨不得能立即冲上前,找那⿇子脸问个清楚。
一旁的柳儿,看晶琦公主那副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赶紧拍拍她的肩,暗示她一定要冷静,否则她们的⾝分可是会被识破的。
就在晶琦公主嗔恼不已之际,另一个眼睛一大一小,长得其貌不扬的简勒塞很不知死活的把话给接了下来。
“因为什么这还用得着猜吗?我看皇甫公子若非⾝不由己,又岂会答应娶那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惊奇公主’;不说别的,单听这名号也知晓这公主定是个貌似夜叉、行为耝鄙、人人嫌弃的‘不良公主’,要不怎会所有的公主全被皇上嫁出去了,就单单这长公主能留到今曰对吧?”
忍无可忍的晶琦,啪的一声,怒击桌面,完全不顾柳儿的暗示,她大剌剌的来到隔壁桌,一见皇甫?便非常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男人还真是没用,人家都已经当着你的面说你未婚妻子的闲话了,你竟还不加以反击!”
“还有你!”晶琦非常愤怒的揪起梅芝世的衣襟,快要冒出火的双眸直盯着他问道:“回答本…公子,你姓啥名啥?”
被来人横眉竖目的凶样吓着,他颤巍巍的道出自己的姓名:“在下姓梅,名芝世。”
一听见这个名字,晶琦立即一脸哂笑的嘲讽着他:“原来你叫没知识,所以说起话来才会这般的没知识,好吧!既然连你爹娘都已经如此了解你,为你取了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本公子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吧!”
这边嘲讽完后,接着晶琦公主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说!你叫什么名字?”她不只语气霸道无比,态度更是強悍。
那名其貌不扬的男子,看没人敢出面帮他,只得怯怯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在下,简勒塞。”
听完他的名字,晶琦公主毫不客气的仰首大笑,连站在她⾝边的柳儿也克制不住的抿唇浅笑。
好不容易晶琦笑够了,她立刻大胆建议:“既然这位池公子方才提议要行酒令,这样好了,现下我们正好有六个人,三三平分,我选择与池公子还有皇甫公子成一伙儿,简勒塞、梅芝世与另外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另成一伙儿,就让我们先出题当令官。”
话说到此,晶琦不忘客气的向两位“队友”行个礼。“请问两位要先来,还是由小弟作主。”
从头到尾都揷不上话的皇甫?不由得苦笑开口:“这建议既是公子提议的,那就由你先来好了。”
“好!够⼲脆!”
个性本就不拘小节的晶琦公主,也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非常大方的就落座于皇甫?的⾝边。
只见她大眼一溜,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行酒令,就属令官最大,任何人皆不得有任何意见。今曰金某就出个令题,此令题必须为‘宝塔式’,只一个字为塔尖,依座次递加,挨次应对,到十一字为塔底止。另外我再要求各位得随口而出,应而对,声韵平仄得工整,如稍有迟疑或对错者则罚酒三盅,就由我这令官开始,这样各位应无意见才是。”
在场的五位男人,虽然都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公子”不服气,却也无法否认“他”所出的令题,当真是出得极妙,因此大伙儿全同意了“他”的意见。
一看大伙儿全都点头同意了,晶琦立即自信満満的说出:“雨。就这个字眼,接下来该是这位‘捡垃圾’的仁兄接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