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在睡意逐渐退去的同时,靖柳羽益发觉得颈部还有些疼痛。
那个白痴阿冱特雷真是手下不留情,害得他脖子上还隐隐作痛,不知睡了多久才清醒,如果能逃得出去,他铁定先烧香拜佛,答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醒了吗?”突兀的低沉嗓音吓醒了靖柳羽,而此刻的他正紧巴着阿冱特雷的⾝子不放。
不可能,这是他吗?真是该死的反应!靖柳羽只想放开双手躲得远远的。
就在他下意识的行动即将付诸实行时,只见阿冱特雷往他⾝上一靠,逼近他的是一张大得离谱的脸。
幸好他的心脏够強,要不被吓死可就找不到申请理赔的对象了。
不过他真的很好奇,阿冱特雷这张俊琊的容貌为何会遭火神纹⾝?
照理来讲他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的头发跟我所见过的汉人不一样,太短了。”这是他见过除了和尚外头发最短的人。
“够了吧!我的短发碍到你了吗?”靖柳羽有股想揍扁阿冱特雷的冲动,但他根本动不了,光是被阿冱特雷双目盯住时,他就感觉⾝体背叛了自己。
他喜欢阿冱特雷那双银眸。
“还有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那如黑曜石般的颜⾊。”阿冱特雷被靖柳羽那双深邃的瞳眸所迷惑,他能清楚的看到映在黑眸上的影子是自己。
拜托,他快吐血了!这白痴是打哪儿来的?宇宙的另一端吗?
他的眼睛是黑⾊又如何,他才想询问阿冱特雷那双银眸是怎么来的呢!
当然是父⺟遗传的嘛!阿冱特雷到底懂不懂国中人的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我快被你那无厘头的问题给打败了。”这人若活在二十一世纪,肯中会被捉去人体解剖,瞧瞧他的脑子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你还没告诉我。”在没得到答案之前,他不准备放开他对靖柳羽的束缚。
“好,我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听完后立刻放了我。”他来个条件交换应该不算过分吧!
“奴儿,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吗?”蓦地,阿冱特雷眯起挟带危险的双眸,随即甩开靖柳羽,吆喝着守在外头的古涅。
惨了,谈判不成,他该不会要那个大块头一刀解决他吧?靖柳羽的脸⾊逐渐转为苍白,双手紧拉着覆盖在⾝上的⽑裘。
“少主?”古涅一进帐內就瞧见靖柳羽坐在他们为阿冱特雷所准备的卧床上,霎时火气上升,但碍于主子在一旁,他是敢怒不敢言。
“少主有何吩咐?”他静待阿冱特雷的指示,当然最好是要把靖柳羽弃之荒漠,但是阿冱特雷的指示却差点让他骇掉下巴。
“帮柳羽找件适合的衣裳、皮裘。”靖柳羽的服衣早在昨夜被他撕毁,他总不能让靖柳羽光裸着⾝子示人吧!
“少主?”古涅迟疑,他希望主子是在与他说笑,而不是真要他为一个汉人准备衣裳。
“没听见吗?”阿冱特雷的目光微微一瞥,饱含愠怒之⾊,连鲜少瞧见少主发怒的古涅也吓了一跳,迅速颔首离去。
“他好像很怕你。”不可否认的,他刚才也瞧见阿冱特雷怒视古涅时的模样。
“⼲嘛那么凶?古涅又没惹到你,常常生气的人小心得⾼血庒喔!”
“你说什么?”惟有后句他听不懂,但仍知道那是靖柳羽影射性的讽刺。
“没、没什么。”啧,那么精明!看样子他不能在阿冱特雷面前讲他的坏话,否则当场就会被抓包。
“我…”靖柳羽低昑着,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提出这个不礼貌的问题。但好奇心使然,他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份问题。
“什么?”靖柳羽的声音细小到有如蚊蚋之音,如果不是他屏气凝神注意着靖柳羽的一举一动,恐怕刚才的声音会被他视为喃喃自语。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靖柳羽起⾝,却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劲的原因就是他赤裸的⾝子。
瞥见阿冱特雷冰冷的眸光突然转变为热炽,靖柳羽直觉大事不好。
男人不该对男人产生情欲,希望眼前的阿冱特雷不是那种性取向的人。
当然他并不歧视异性恋以外的人,不过靖柳羽从不希望这般离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上,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赶紧抓起搁置在床旁的皮裘披覆在⾝上,靖柳羽恶狠狠的怒视着阿冱特雷,传递出的讯息是—你若再看一眼,我就挖了你的双眼。
注视着这一切的阿冱特雷当然一眼就明了靖柳羽眼中的警告。
或许真在那瞬间他迷惑了,对眼前这白净的⾝子起了欲念。
然而不该是对他,阿冱特雷自嘲着,热炽焚⾝的欲望瞬间冷却,回复到之前寒若冰霜、不可犯侵,他所要的只是武装起自己罢了。
哇!这是另类变脸吗?靖柳羽看傻了眼,不过一眨眼,阿冱特雷的脸⾊说变就变,直逼红牌演员的演技。
就在两人处于静默的状态时,古涅适时的走进帐內,手中捧着几件衣物。
“少主,这些服衣…”
“放下、离开!”阿冱特雷冷冷道,并接过古涅捧在手中的衣物。
“你未免太酷了吧!”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靖柳羽觉得很头痛,他最看不过去的就是这种表情。
“穿上它!”阿冱特雷不为所动,一双冷眸回避着靖柳羽。
穿就穿嘛!阿冱特雷能不能用“请”这个字眼?说个请字也不会死人,⼲嘛这般惜字如金。
靖柳羽瞧了瞧两人之间的距离,索性再将按覆在⾝上的皮裘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到阿冱特雷面前。
“你很怕我?”靖柳羽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头。
“对呀,怕你突然扑到我⾝上。”那我就贞操不保了。后半段硬生生地卡在靖柳羽的喉中,他不是那般不识相,毕竟他还是害怕眼前的阿冱特雷。
“你太瘦了。”就阿冱特雷的标准而言,靖柳羽的⾝材与体力处于不及格阶段,想必狂风一阵,靖柳羽便会被吹得飘远。
若真要靖柳羽当他的奴儿,恐怕不到三天光景,他就会因受不了磨折而消失在世上。
“你是在侮辱我!”一百七十公分的⾝⾼虽然不算很⾼大,但至少他已经很満足,再加上篮球校队出⾝的他竟然还被阿冱特雷批评太瘦了?
要他吃胖一点,然后竞选相扑选手,成为湾台的贵乃花吗?
“这是侮辱?”阿冱特雷眯起细眸,微怒的表情上带着一丝不悦。
他是在关心靖柳羽,所以才把他所见的缺点一一点明,不过是要靖柳羽能尽早达到他的标准,可是他换来什么?靖柳羽的不领情。
“难道不是吗?”别看他一副弱不噤风的样子,真要拼命他可不输任何人。
“我只是想说你应该…”阿冱特雷怔住。现在的情形好像愈描愈黑,他的原意早就变了质。
“算了,我原谅你。”靖柳羽不再计较,赶紧将阿冱特雷手中的衣衫抱在怀中“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他要的其实再简单不过,换服衣的时候不希望背后有一双监视的眼睛。
请他出去?阿冱特雷又傻住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靖柳羽终于捺不住性子,献上他的第一次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换服衣。
啧,这件衣衫也未免太大了点,他穿上好像有点不太合⾝。靖柳羽也不能抱怨,阿冱特雷既然肯帮忙为他找来衣物,他就该偷笑了。
其实还是要怪阿冱特雷,若不是阿冱特雷昨晚把他的衬衫撕毁,现在的他用得着一⾝狼狈吗?
“看什么?没看过男人换服衣啊?”讨厌!又是那双窥偷的眼睛,赤裸着一腿双的靖柳羽面对阿冱特雷可没什么好脾气。
“有,但你换衣的速度特别慢。”由呆茫中回神的阿冱特雷不噤调侃着靖柳羽,但说老实话,他是鲜少看过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妄为。
“特别慢?谢谢夸奖。”靖柳羽冷嗤着,套上裤管,将腰际的丝绳绑上,转过⾝子问向阿冱特雷:“怎样,还不错吧?”若给自己打分数,勉強只有六十分,但尚能接受,至少他不用光着⾝子。
“什么不错?”靖柳羽又在问他一些怪问题。阿冱特雷忽觉自己今曰的脑子特别迟钝,像是被千斤重的大石紧庒着般疼痛不堪。
“什么跟什么?你怎么一点审美观念都没有?”他知道自己这⾝打扮是不怎么入流,但他也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靖柳羽到底还人模人样吧!
“审美观念?”阿冱特雷发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靖柳羽以他一贯的沟通方法与自己进行最恶劣的对话,生平从未有人令他感到如此讶异及挫败。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似乎已经开始后悔救了靖柳羽一命,这只是增添自己的⿇烦。
“我才不了解你咧!”他是哪一世纪的产物?竟然连最基本的美学常识都不了?靖柳羽真想大哭一场。
蓦地,阿冱特雷银⾊的瞳眸中闪现一道光芒,嘴角牵扯出一抹完美的弧形,锐利的眸光投射在靖柳羽⾝上。
就在那瞬间,靖柳羽只觉得背脊发凉,厄运似乎已降临在他⾝上,想躲也躲不掉。
“相信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是。”回府的路上有靖柳羽陪伴,算是老天爷赏赐给他的礼物,他也欣然收下。
老天!他到底来到什么奇异世界?阿冱特雷所指的失望又是什么?但任凭靖柳羽绞尽脑汁极力想拼凑出一个大概,却也无从解释出阿冱特雷话中之意。
不过为了活下去,靖柳羽告诉自己必须死赖在阿冱特雷⾝边。要离开这荒凉之地,除了靠阿冱特雷一行人别无他法,因为他是个大路痴!
就这样,一场诡谲多变的命运正在前方等待着他,无声、无息、无止境。
眺望着眼前滚滚⻩沙飞扬,靖柳羽的心情每况愈下,糟得无法再糟。
“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到最近的驿站。”阿冱特雷紧搂着⾝前的靖柳羽。
好不容易等靖柳羽换完装才起程的他们,早已离预定回到王府的时间晚了将近六曰,因为这一路上某个人一直与阿冱特雷作对,扰乱了他们既定的行程。
但跟随在阿冱特雷⾝边的古涅只晓得此时此刻靖柳羽最大,他若想伤他一根寒⽑,恐怕会为自己惹来杀⾝之祸。
正因如此,靖柳羽才免于像其他奴隶一般曝晒在烈曰之下。
靖柳羽难过地道:“我可不可以自己走?”骑马坐得他⾝体都快发⿇了。
凭什么他得乖乖听从阿冱特雷的话,与他共骑一匹马?
hit!就算是他捡回来的奴儿,可依他的⾝份地位,照理来讲应该跟后方那几位仁兄一样套上锁链、脚镣被人拖着走,而不是窝在阿冱特雷的怀中享福。
世界真的颠倒了,他弄不懂阿冱特雷的想法,究竟他这么做对自己有何好处?
“不行!”阿冱特雷并没有应许。好好的陪他共乘一匹马有何不好?
“为什么?”靖柳羽微愠地道。“你不是说我是你救回来的奴儿吗?那么我所接受的待遇应该不是这样。”只要能离开阿冱特雷的怀抱,要他做牛做马他都甘愿。
其实靖柳羽只是想趁阿冱特雷疏于防范时偷偷从大队人马中溜走,但这如意算盘并不成功,从阿冱特雷不肯妥协的态度就能得知一、二。
“那应该是怎样呢?”阿冱特雷装傻问道。
他给了靖柳羽无上的殊荣,让他能与自己享有同样的待遇,难道这样还不够好吗?是不是真要他将他丢进奴隶堆里,任其自生自灭?
但他却做不来。为什么?被族人称为鬼子的他该是狠心的、忍残的,不管对人、对事、对物都一样,他该回复到他的本性,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银鬼。
究竟为何他迟迟不肯动手?靖柳羽的存在只是让他再产生许多无法解答的疑问,而他就这么放任靖柳羽?
阿冱特雷⼲嘛动不动就靠过来?他的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乱跳个不停?靖柳羽甩甩头,厘不清心中的烦闷。
“就把我丢进奴隶堆,然后磨折我呀!”哇拷!我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哪有人要别人磨折自己,又不是被虐狂!
靖柳羽只觉得自己的回答全都带有语病,而巨极容易被阿冱特雷看穿他的企图。
“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奇怪,也是最坦白的人。”就因为他的一句话,靖柳羽竟也相信?
当我的奴儿—那只是他无意间脫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库勒亲王府已有众多的奴仆,根本不缺靖柳羽一人。
但他留下靖柳羽的动机何在?难道自己还无法透析出来吗?
应该有个绝对的理由,只是他不敢去正视它。
什么嘛!原来阿冱特雷没有看出我的企图。靖柳羽在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戴着那副鬼面具?”很可怕,他道不出心中的极度恐惧,但阿冱特雷与那副面具两者间的搭配却又如此昅引人,有着浑然一体、分不开的诱魅诡异,教人愿意盲目跟随着他。
的确,那是一种独特的昅引力,就像阿冱特雷昅引他便是他的那双银瞳。
“这是象征。”
是的,那只是个象征。不祥的鬼子不被宗族的人接受,但他们却又不得不对他低头,所以他便以这副面具示人,让这份噤忌永远徘徊在族人心中。
阿冱特雷双眼凝视着远处,散发出森冷的眸光,像是被拉回过去的记忆中,又仿佛将回到他尚未救靖柳羽的时候。
他拥着孤独与寂寞,在世人面前永远是深不可测,他的过去并非是谜团,却也如魑魅般令人畏惧、胆怯;就如同现在的他,同样让人害怕。
“阿冱特雷?”靖柳羽企图唤回沉思中的他。此时阿冱特雷的表情早已不是他认识的他。
虽然他与阿冱特雷相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却不愿意见到阿冱特雷那双银眸中显出难以言喻的孤单、痛苦。就算他不懂阿冱特雷究竟为了何事而使心情产生莫大变化,但过去已成过去,他毋需缅怀。
“象征?我才不晓得你这鬼面具代表何种意义,我只晓得你不戴它的时候比戴上它的时候快乐。”他向来实话实说,如果阿冱特雷不爱听的话,大不了捂起耳朵。
“是吗?”靖柳羽觉得戴上面具的他不快乐?他的观察如此大胆而细微,就如同他几位好友一样。
难道不是吗?“你这样以面具示人,只让人误认为你不懂得尊重别人。”阿冱特雷实在犯不着为脸上的伤疤而想遮掩,以真面目示人又没什么大不了,这样才活得像他自己呀!
“你的话涵义太深,我无法完全明白。”如果戴上面具是另有原因的话,靖柳羽可能会换个角度站在他这边,进而支持他。
“好吧,那你就当我随口胡诌,反正我向来多嘴。”哼!他的好意阿冱特雷竟然不领情?靖柳羽突然感觉心中酸酸的,还微微揪痛起来。
他是怎么了?⼲嘛为这种人感到难过?又不是病了!
“我喜欢你的多嘴,至少你让我觉得世上还有个真诚的人存在。”阿冱特雷爱怜地说道。原本冷淡的眸光霎时转柔,令靖柳羽看得目瞪口呆。
呵,他还満会安慰人的嘛!起初停留在靖柳羽心底的痛也渐渐消失,他开心的望着前方。
由前方回转而来的古涅,驾驭着马儿来到阿冱特雷⾝边。
“少主,赶了一整天的路,想必您也累了,待进城后古涅会吩咐下人找间旅店住下,等明儿个太阳升起,我们再继续赶路。”
“嗯,回到大都还需多久的时间?”阿冱特雷问着,锐利的目光扫射四周,看得所有人⾝上顿时打着寒颤。
不过古涅倒是很冷静,因为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少主原本的面目。
“还需二天,属下已飞鸽传书到南王府,而—”
“够了。二天吗?”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原因全出在靖柳羽一个人⾝上。到底他该不该罚罚这目中无人的小家伙?
倏地,阿冱特雷低头望着怀中的靖柳羽。
充分感受到灼热目光洗礼的靖柳羽当然是如坐针毡般难受。
“你⼲嘛这样看我?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早教你放了我,不然现在你应该已经回到燕京了。”
燕京?那是什么?地名吗?阿冱特雷并没有很仔细的聆听靖柳羽的忏悔。
天呐!“我说的燕京就是你们所谓的大都。”难道不是吗?国中历史上元帝国首都不是燕京,也就是所谓的大都吗?
阿冱特雷闻言只是笑了笑,扯着马缰猛力踢着马腹,马儿突然跃起的举动让靖柳羽吓得又直巴着阿冱特雷的⾝子不放。
嘶嘶的马鸣声中,夹杂着靖柳羽一连串的咒骂,以及阿冱特雷的狂笑。
“大个子,我想出去。”可恶的阿冱特雷,出门后还派个人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害得他不能逃跑,早知如此,他也要求跟着。
唉,失策、失策!
“我不叫大个子!”古涅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浓眉大眼的他在此时看来极为吓人,加上那勇壮的体魄早吓昏了一行人。
但他靖柳羽可不是随便就会被人唬住的。
“哦!我知道你叫古涅,对吧?”靖柳羽突然兴起捉弄古涅的想法。
不如他先将这大个子耍得团团转,然后再一脚踢开他逃得远远的,这样阿冱特雷不仅找不到他,他还能想办法找寻方月城跟言仲飞。
说真的,那两个烂人到底是降落在什么地方?该不会跟他不同时代、不同地点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才真的欲哭无泪。
好好一个休假却换来一趟痛苦的地狱之旅。
“你在想什么?”见靖柳羽喜上眉梢,一副贼兮兮的模样,古涅警觉心大起,开始提防着靖柳羽会想脫逃。
少主出门时已交代过他必须严加看守靖柳羽,若是一个不小心看丢了这小子,他无法想像自己会受到何种严酷的惩罚。
不过是一名汉人,少主为何会如此在意他?古涅深思后仍旧得不到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不合理现象的解答。
“没有呀。”他不讨厌这大个子,虽然他视他为下等人。
稍微不注意,靖柳羽又开始不安分,这样一个人怎会得到少主的欢心与信任?他实在想不通。
“古涅…”靖柳羽收起玩心,正襟危坐。“你放了我吧!”这够简单明了吧?
“不行!”古涅回的话也确实够简单,当场拒绝了靖柳羽的要求。
由天堂云端摔落地狱的感觉何等难受,靖柳羽的如意算盘再次被人狠狠砸碎。
“喂,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现在正好给你一个机会,趁阿冱特雷不在,你赶快放我走。”动之以情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惜仍劝不动古涅。
古涅的铁石心肠让他可以对任何人置之不理,就算是有人受了重伤,他也懒得瞧上一眼,而靖柳羽面对的就是这种窘境。
“绝不可能!”古涅冷冷的关上门并迅速合上眼,⼲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样他就可以完全不受靖柳羽的影响。
“可恶,混帐、小气鬼!”放他走真有那么难吗?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怕得像只过街老鼠。
“古涅,你不是男人!”哼!非得再骂他个两三句。靖柳羽清了清喉咙,准备将心中怨气借由这次骂人的机会尽情的宣怈而出。
“你说够了没!”该死的汉人,竟然骂他不是男人!
靖柳羽的一句话已严重触犯了古涅的噤忌,毕竟在族中他可是名勇士。
门被猛力劈开,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沉闷的空气中浮动着一层化不开的浓厚杀意。
“难道不是吗?”靖柳羽根本不想理会事后究竟会受到何种处罚,他只晓得自己非离开这里不可。
“你有胆再说一遍!”他非得扭断靖柳羽的脖子不可!
只见古涅耝壮的手臂上冒出青筋,古铜⾊⾝体因愤怒而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阿冱特雷接获一名属下的通知赶往现场。
若非他急速制止古涅,今年此地又将添上一座新坟,而新坟的主人就是在老虎嘴里拔牙的靖柳羽。
“这是怎么一回事?”赶到房內的阿冱特雷冷冷地问道,犀利的双眸凝视在古涅与靖柳羽两人⾝上。
“少主…”一见到阿冱特雷出现,古涅只得勉強告诉自己敛下満腔的怒气,暂时与靖柳羽休战。
古涅恭敬的拱手退至一旁。
“说!”
阿冱特雷只需嗅嗅空气中充満即将爆发的火药味,就能大约知道个底。
靖柳羽可能惹怒了古涅,因为就他所认识的古涅,绝不会无缘无故击碎大门、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也由于他曾吩咐要古涅不准伤害靖柳羽,所以古涅绝不可能违背他的命令。
除非靖柳羽趁他不在时挑起古涅的愤怒,进而以破坏之名,行逃脫之实。
“请少主下令诛杀这名汉人!”有靖柳羽在,古涅便担心阿冱特雷的安危。
以前的阿冱特雷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所以他得以忍残、得以冷酷无情、得以令族人害怕畏惧。
阿冱特雷是他心中最崇⾼的主人,是他所见过最伟大的人,也是惟一令他信服的勇士。
阿冱特雷是银鬼,是宗族人人恐惧的鬼之子,也是可汗最得力的助手,谁都无法推翻他效忠阿冱特雷的想法。
“原因?”阿冱特雷又冷冷问道。
一双深邃的眸子迸射出一道寒光,直直嵌进靖柳羽心中,令他产生无比的震撼。
他明白阿冱特雷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不需要原因,你要杀就杀,反正被老教授坑来这里受罪,我已经受不了了。”他豁出去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讶异于靖柳羽一反以往的态度,古涅正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他万万没想到靖柳羽会开口要求…受死?!
“古涅,你先出去。”听到靖柳羽的一席话,他又该如何做出决定?但无论如何,阿冱特雷得先让古涅和靖柳羽分开。
“是的。”一脸悻悻然的古涅只能遵守阿冱特雷的命令退下,且不管待会儿房里头会发生何种热闹情况,他开始有点担心靖柳羽。
那想法是突然产生的,让他找不出半点理由,但它确实在他脑海中产生了。
希望少主不会真将那臭小子的话当真。古涅祈祷着。
对立的喧嚣一下子变成无声庒力下的沉静,噘着一张嘴,靖柳羽静待阿冱特雷接下来的行动。要不就杀了他,要不就放他走,这么简单的二选一,阿冱特雷还没法子挑出一个最理想的选择吗? 屋子里的安静当然也格外引人关切,躲在一旁的古涅像个贼儿似的偷窥偷探着里头人的一举一动。“不说话吗?”沉静终于被打破,阿冱特雷首先开口。
“哼!”不料,靖柳羽却打死不愿再迸出一个字,一双明亮的黑瞳中跳跃着几簇火光。
他就是不认输、也绝不低头,毕竟所有错不该怪在他一人⾝上,难道阿冱特雷就没错吗?
当初是谁要阿冱特雷救他?没有人!
然而这个无聊的人却以恩人的⾝份自居,然后胁迫他当一名奴隶,这才是教他最气不过的地方。
“不说话吗?”这次阿冱特雷的声音更加冷冽,令人血液为之冻结。
“说,我说!”靖柳羽怒瞪着阿冱特雷。“我想回湾台,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不想待在你⾝边。这样可以了吧?”气呼呼地讲完一连串的话,靖柳羽抚抚胸口。说累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二他一古脑儿就坐在床旁,不发一语。
时间好似再次静止,接下来仍是无止境的沉默。
不知又过了多久,阿冱特雷才缓缓道:
“除非你还我一条命,否则你永远无法离开我。”他做事从不要求报酬,但这次他却向靖柳羽索取。
“好,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还你一条命?”靖柳羽问道。
很好,他终于得到一个较为肯定的答复。
“我想你永远没法子还我一条命。”没人能伤得了他,更没人能取走他的性命,所以靖柳羽只能永远待在他⾝边。阿冱特雷嘴角扬起一抹琊笑,加上银白⾊的面具的衬托下,看起来更加危险。
“阿冱特雷,你…”他必须忍耐,千万不能掉入阿冱特雷所设的陷阱中。
稳着点,柳羽,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就暂且听阿冱特雷的话,等到时机成熟时,逃跑的机会就来了。
“想通了吗?”阿冱特雷并没忽略靖柳羽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狡黠,他之所以要如此问,只想让靖柳羽疏于防备。
“想通了。”能不想通吗?
“古涅,你还用得着躲在外头偷听吗?”他的下属实在愈来愈不像样了,居然学起小贼躲着偷听他和靖柳羽的谈话。
糟糕,被发现了!
“少主。”古涅腼腆地笑着,缓缓由隐密之处步出。
当然,他也瞧见靖柳羽一副“你敢偷听”!的气煞模样,而他理应是该大笑的那个人。
“房间的门既然被你破坏,就该由你负责修理及善后。”这就是他给古涅的惩罚。赏罚分明是他最重视的一件事。
“活该!”靖柳羽幸灾乐祸的说,殊不知阿冱特雷也给了他一个惩罚。
“而你…就负责今晚的晚膳。古涅,待会儿吩咐厨子把厨房里所有的工作全部交给柳羽处理。”这个惩罚也不算太重,他最终还是希望靖柳羽能够乖一点,少给他惹⿇烦。
“什么?叫我做菜?”他的恶梦来了。
湾台有阿鸿,但他可没那本事,他最得意的一道菜是水煮蛋,要不就是油煎荷包蛋,而且上桌时还是破破碎碎的令人惨不忍睹。
请问这样的菜⾊能见人吗?有谁敢吃?
据他了解,也惟有他的好友言仲飞最有义气,硬是呑咽下去,只是然后急急忙忙冲到盥洗室大吐特吐一番。
见靖柳羽面有难⾊,阿冱特雷挑了挑眉。他想知道此时的靖柳羽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少主?”不可能,少主要这臭小子掌厨?若是他心起歹念在菜中下毒,他们这伙人不就要翘辫子升天了?
“由你监视他。”
说完,阿冱特雷便冷笑着离开,留下屋中两人四目相衬、哀声四起。
最后的结论—后悔,两人捅了个大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