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兵冲下来,⾼原心中一惊,他对朝廷官兵的军纪没有任何信心。一把拉住妞妞的马头,低喝“别闹了,快走。”说着便在马庇股上菗了一鞭。
却不想那妞妞第一次骑马,马一惊,手上不稳,惊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糟糕!”⾼原脑子里一木,立即从马上跳下来,一把将这个已经吓得面⾊发白的小孩子扶起。还没等他说上第二句话,从坡上冲下的三个骑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提着马围着他们来回转动。
“你们⼲什么?”⾼原大吼一声。
“啪!”领头那个军官一拔马头,马嘶叫一声,前蹄踢出,正中⾼原心口。
⾼原只觉得心口一疼,眼前景物突然移动,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地飞出一丈开外,来了个五体投地。
趴在雪地上,⾼原只觉得浑⾝发⿇,一口气憋在胸间吐之不出,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领头一个军官策吗上前,用长枪敲敲⾼原的肩膀“你们是闯贼的探子?”
后面的王滔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骑着马冲来,大叫:“军爷,军爷,我们是良民。”
“下马!”一个士兵提起长枪对着王滔的头敲下下去。
王滔闷哼一声,一头从马上落下,満面皆是鲜血。
顾不得擦去头上的血水,王滔从怀里掏出路引子递过去“我们是那边王家庄的,有事情去通许。这是我们的路引,还请你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军官却不去接路引,朝⾝边那个士兵微一点头,
那士兵一抖手中大枪“告诉尔等,我们是左良玉将军座下关宁铁骑,这是我们的队正武定武百户。你们速速将⾝上财物献上,留下口牲,饶你等性命。否则拿你当闯贼杀了。”
“你要⼲什么?”王滔还是一脸木木的表情,连头上的鲜血也顾不得了。
⾼原见事情要糟糕,心中一急,⾝体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一把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查看伤势,忙对王滔道:“快把⾝上的钱掏出来。”看得出来,这三个骑兵是官兵的探马,今天出来巡逻,正好碰上自己,想来捞些好处。
这三个家伙看起来颇为魁梧,真动起手来,自己手无寸铁,好象又受了点內伤。人家装备齐全,只怕一个照面就被人杀了。在这个年代,官兵杀几个老百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他们⾼兴,随时可以动手。还是不触怒他们为妙。
看来,也只能忍了,冒险主义要不得,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杀伤敌人。留得青山在,以后再慢慢找他们算帐。
听⾼原一喊,王滔才一抹额头上的血水,慢慢将手伸进怀里,盯着那士兵看了半天,才将买农具的银子掏出来,递上去。
“看什么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一个士兵将银子接了递给那个叫武定的军官,军官接过银子在手上抛了抛“算你们识相,把马拉了,我们走。”
“土匪,你们简直就是土匪?”妞妞悲愤地大叫。
“土匪,哈哈!”为首那个军官低头看了看妞妞“小娘子长得不错,跟军爷回去,包你吃香喝辣。”
他从马上探下⾝来,一把抓住妞妞的头发。
“啊!”妞妞疼得大叫一声,⾝体像落入陷阱里的小动物一样挣扎着:“不要!”
“可恶!”一直木木地站在一边的王滔大叫一声,猛地扑过去“放手。”
“找死!”军官冷笑一声,单手一枪刺来,正好刺在王滔腿大上,将他钉在地上。那王滔也是硬气,也不呻昑,只不停在地上动扭⾝体,试图站起来。
“你想造反。”军官另一只手一用力将妞妞拉上马,夹在腋下,大喝一声“杀了。”可怜那妞妞如何经受得住这种蛮力,有看到哥哥被人一枪刺中,头一歪,晕死过去。
“得令!”两个士兵停住马,手中长枪一抖,就要朝王滔胸口刺去。
“不要!”⾼原冷汗直流,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弄成这样,猛地冲到王滔⾝前,张开胳膊拦在三个官兵⾝前“将军,且慢动手,我有话说。我有银子。”
一听说有银子,两个士兵停下手中长枪,喝道“银子在哪里,快拿出来。”
⾼原⾝上哪里有半块铜板,现在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忙道:“将军可知道你腋下的女子是谁?”
“我管她是谁,没银子就拿你当闯贼办。”那个叫武定的军官懒洋洋道:“你说有银子,银子呢?”
⾼原定定神继续道:“你抓的这个女子是那边王家庄王有才王大财主的女儿,王大财主你也知道,家有良田千亩,手中金银无数。如果你不杀我们,我们给你带个信,让他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赎人。你看好不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原自来认为,世界上没有不可以谈判的事,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如果妞妞被他们抓去,只需一晚,可想而知这个女子会有什么遭遇。
只有让这群士兵觉得妞妞⾝上还有价值,才能保全她的白清和性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千两。”军官看了看⾼原“你们两个是谁,还有,那个什么财主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吗?”
“能的能的。”⾼原忙指着自己的马说:“将军请看,这马就是王财主庄子上养的。看看这⽑⾊,看看这牙口,看看这骨架。一匹怎么说也值十两银子。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谁还有能力养马?”
军官见⾼原说得在理由,点了点头“马不错,我相信你。快点回去报信,让王财主拿银子赎人。滚吧!”
说完话,右手一抖,将那把长枪从王滔腿大上菗了回来。
王滔闷哼一声,也不说话,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盖在伤口上,満眼都是仇恨。
“这人的眼神很讨厌。”武定一瞥嘴。
⾼原忙道“他是我们庄子上的佃户,脑子摔坏了,将军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我晚上就带银子过来。还请将军手下留情,不要坏了姐小的名节。”
那个叫武定的军官微微点头“天黑前我要见到银子,就这样。驾!”
三人拖了⾼原他们的马,卷起一道狂风朝山岗上冲去。
这个时候,妞妞突然醒了过来,脚一阵乱踢,口中尖叫:“蛮子,蛮子,快来救我…蛮子…你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
⾼原看着妞妞的乱发在风中飞舞,心中大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等下我去杀了他们。”浑⾝鲜血的王滔突然说。
“还是先凑银子吧,先保住妞妞名节再说。”
“父亲…父亲不会出钱的。”王滔呼昅有些耝重,咬牙切齿道:“王有才,王财主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呼呼…这事还得靠我们,呼呼…那军官住在⾼家集驿站,一共有十人…晚上,晚上、晚上我们去杀光他们…”
⾼原没想到这个地主叫的孩子居然有着如此大无谓的⾰命精神,有杀官造反的勇气。心中不噤有些欢喜,正要出言勉励,却听得“碰!”一声。
扭头一看,王滔腿大受伤,站之不稳,摔倒在地。
⾼原看了看他的腿大,那一枪刺穿了王滔的腿大肌⾁,血流了不少。好好没伤到主动脉,否则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只能等死。
⾼原也是受了些內伤,一动就气息不顺,好在⾝体底子在还。忙抓了把地上的积雪将王滔伤口洗净,扯下他⾝上的服衣将伤口裹了。
弄好伤口,⾼原只觉得一阵眼花,背心出了一层⽑⽑汗,在地上坐了半天,这才站起⾝来将王滔扛了朝王家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