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原一脸恼怒模样,傅山心中好笑,这个⾼原还真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凡是不好的东西他都假装不知道。这固然是一种法子,可为上位者,这个态度可要不得。那不成隋炀帝了么,到以后,大家都只挑好听的汇报,时间一久,未免陷入昏聩。
反正自己也不过是在这个混一段时间,⾼原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傅山点点头“那好,我先去应酬宋献策,让他带着那群女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赖在这里不走才好。”
“那好,等下你去应付下。”⾼原伸了伸腿,同傅山对了半天军中钱粮流水帐,庇股都坐⿇了,鞋子也夹脚箍得他很是难受。他这人好动不好静,偏偏⾝为一军主帅,⾝必躬亲,心中很不耐烦。
“我来,我来。”傅山伸手去帮⾼原脫鞋子。
这个时候,外面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要见蛮子大爷,让我进去。”
正是应宝的声音。因为被⾼原的护卫拦住,这个傻小子很不耐烦,大声咆哮着撞开两个亲兵,径直冲了进来。
还没等⾼原和傅山坐直⾝子,那应宝已经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蛮子大爷,听说我军来不不少女人,我想请你赐一个女人给我做老婆。”他本是一个流浪儿,⾝材单薄。自从跟了⾼原,每天大运动量地训练,酒⾁管饱,⾝体一天一个样。到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悍健汉子,嘴唇上也长出一圈浓黑的绒⽑。若不是知道他今年才十七岁,还真当他是已经成年男丁。
傅山被应宝撞见字正在服侍⾼原,感觉很丢面子。他在应宝等人目前总是一副名士风范,很有点⾼雅人士地风度。在军中地位很⾼。眼前这种情形若被他传出去。这个人可丢大了。脸⾊一冷。“应宝,无令擅闯军中大帐,你该当何罪?”
其实,傅山也是多虑了,应宝和王滔都是话少之人。平时两个人站在⾼原⾝边,一个是一言不发,另一个是不发一言。就像贴在门板上的门神一样。比起王滔,应宝不但哑,而且傻,他的眼睛里也只有⾼原一个人。
⾼原听应宝这么一说,将伸出鞋子的双脚活动了一下,惬意地说:“应宝,那群女人是刘异地送过来的。刘异地的东西我才不想要呢,再说。军中夹带女人成什么话。到时候。大家都抱着女人觉睡,还打什么仗?”
还没等⾼原说完,那应宝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额上已经红了一片。他跪在地上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原的脚,大叫:“蛮子大爷,请你赐给我那个女人吧。我本是山东人士,崇祯十一年建州人入寇,我全家上下二十多口都死在东虏刀下。应家就只我这一根独苗,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求你把那个女人让我睡,也给我应家留一点骨血。大爷呀,以前应宝也是过一天是一天地人,跟了你才活出了个盼头。你地大恩大德,应宝永世不忘。”
⾼原怒笑“应宝,你今天怎么这么能说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军人模样。才做了一个百夫长卵子大小地军官,就想女人了,腐化堕落得也太快了点吧。***,看我怎么收拾你。来人,把应宝给我捆了,泼他一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
⾼原的两个卫兵冲进来,架住应宝就要往外面拖。
应宝还是在大叫娶。”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应宝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原脑子里爆开。应宝这个人的生活范围极窄,在没跟自己之前只生活在⻩家村这么一个小地方,活动范围不超过五平方公里。他这么说,…难道⻩家村糟到了洗劫?
“等等。”⾼原示意卫兵放开应宝,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你要娶哪个女人?”
应宝忙站起来,憨憨一笑“自然是⻩家村⻩财主家的女儿大兰。刚才我去看过那群女人,没准,大兰就在里面。还是那副模样,圆盘大脸,大庇股,大奶子,大腰杆。妈妈说,这样的女人能生。”说这话时,应宝甚至难得地红了一下脸。
“闭嘴!”⾼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耳朵里“嗡嗡”乱响,如果事实真若应宝所说,可以肯定⻩家村已经被刘异地完全彻底地抄了。这一段时间刘异地到处抓民夫挖沟,说好听点是征用,说难听点是直接去抢人、抢粮。而⻩家村就在王家庄旁边,那么说来,王家也应该出问题了。
当初为防有意外发生,⾼原也给这两个村子出具了免除徭役的证明,并且留下了
字号。想不到,亮出自己的字号也没什么用,刘异:抢。挖完全不给面子,实际上,他同⾼原关系恶劣,不打出字号还好,打出了,只怕祸害得更厉害。
应宝还是抱着⾼原的脚,傻傻地喊“蛮子大爷,把那个女人给我吧,俺想生个娃。”
“滚!”⾼原心中如沸油翻滚,一脚踢过去“你他妈还是人吗,⻩镇,大牛和你可都是⻩家村出来的。”
这一脚凶狠,应宝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如何经受得住⾼原这一脚,在地上滚了两圈,尤自不解地说:“不就是要个地主婆吗,他⻩财主又不是好人。“
“你你你。”⾼原眼前一阵阵发黑,气得说不出话来。待还要打,傅山赶忙拦住⾼原“将军,应宝心智不全,你同他生什么气体。还不赶紧过去看看,打听一下情况。”⾼原同王、⻩两家的关系傅山非常清楚,也知道这两个村子的乡亲在他心中中地位。
⾼原一想,是这个道理。应宝本就是一个脑筋短路的家伙,他眼睛只看到⻩财主家的女儿,本就想不到其他。譬如两个村子地乡亲有没有事,他们现在在哪里之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个人本就是一张白纸,脑子里不过事地。
这时,荀宗文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喝问⾼原:“坦之,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原正心急如焚,沉声道;“你说的是宋献策弄来的女人?我正准备去看看。”
荀宗文冷笑“贼就是贼,你⾼原不过是一个贼。还看什么看,最漂亮地那个已经送到你房间里去了,你还假惺惺装着没事人一样,装给谁看?”
“啊,都送到我房间里去了。”⾼原“呼!”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顾不得穿好鞋子,光着脚朝自己房间冲去。
⾼原这一跑,荀宗文也跟了过去。应宝还在喊“大爷,大爷…”
傅山拣起⾼原的鞋子扔给应宝“别大爷了,快跟上去。”
“碰!”一声撞房开间大门,墙角正蜷缩着一个漂亮女人,将头深埋在两膝之间。看她背影,大约三十上下,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可惜⾝上的衣衫都已被人扯破了,裸露在外面的肤皮上全是淤青。很显然,来之前不知受到何等的辱凌。
见一群大男人冲了进来,那女人尖锐地大叫一声“别过来,别过来,我要死了。”
一看到屋子里那个女人衣衫不整,荀宗文暗叫一声非礼勿视,双臂一张拦住后面两个人“青主,我们还是等在外面吧。”
傅山点点头,拉着应宝走到一边。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发出“啊!”的一声,正是⾼原悲怆的大叫。
“怎么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却原来,⾼原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阵狂跳。走上前用平和的声音说:“别担心,我是好人,我不会害你。现在,抬起你的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这就放你走。”
那女人⾝体猛地一颤,大叫着跳了起来“不要,不要,我年纪大,你不会喜欢的。”
⾼原一看到她那张満是伤痕的脸,突然大叫起来。
这女人,这女人分明就是妞妞的妈妈。
“阿姨,阿姨,我是⾼原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妞妞呢?”⾼原抓住她的肩膀狂疯地摇着。
“疼,疼。”妞妞⺟亲目光混沌,神智已经陷入混乱。她叫了半天,突然吃吃地笑起来,feng骚地抱住⾼原的脖子“他们说你是大官,你若不嫌我脏,我就陪你觉睡…别杀我,别杀我,死了好多人…”
“妞妞呢?”⾼原大吼。“妞妞,妞妞,谁是妞妞?”妞妞⺟亲还在吃吃怪笑。
应宝、傅山等人已经冲了进来。
应宝大叫一声“这不是妞妞妈妈吗,怎么会这样?”
“滚出去~”⾼原大叫一声,掰开妞妞一声“刘异地,老子宰了你!”
“将军,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还是先打听到妞妞的下落才好。”傅山上前道:“我们先去刘异地工地上找找看,⻩家和王家庄的人应该都在那里。”
⾼原猛地冲出去,一边走一边怒吼“傅山、应宝跟我一起去,荀宗文留下控制好军队,把宋献策给我软噤了。走!”
“别杀我,别杀我…谁要同我觉睡?”屋子里,妞妞⺟亲还在狂疯大笑,腿大根处有鲜血缓缓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