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风站在马车上,喝道:“⻩泽圆,本大人公务在⾝任户部侍郎一职。至于开封军粮一案,你们自可写成奏章,去同皇上说。再说了,周王不过一个普通亲王,大明朝有规矩,宗室皇亲不可⼲政。你这一封公函对我没用。本大人没空同你磨蹭,让开。”冷笑声中,李仙风将那封公函扯得粉碎,又钻进车中,示意手下人快走。
若在这么耽搁下去,等下⻩澎追了上来可就⿇烦了。
一声令下,队伍有开始朝前行进。
⻩泽圆心中一急,忙地冲上来拉住李仙风的马头,命令手下衙役拦住众人。大声喊“李大人且不要;。了他,自去周王面前分辨。”
“让开!”李仙风再次探出头来,怒喝“还反了你,狗庇一样的九品小吏,也敢拦封疆大吏的车驾。”
⻩泽圆大喊“在下虽然职位不⾼,却有一个颗赤胆忠心。不想有的人,连赈济百姓的军粮也要贪墨。李大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这些粮食又能救活多少百姓的姓命?大人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读书人,却做出如此禽兽之行。⻩泽圆深为不齿。今曰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留大人一留。”
“滚!”李仙风大怒,抢过车夫的马鞭,一鞭菗过去。
那⻩泽圆虽然也是个书生,可⾝手非常敏捷,一抬手就将鞭子抓住。大喝“大人请自重。”
“你,你,你…”李仙风人老体衰,急切之下居然夺不下鞭子,气得不住咳嗽,大骂“放手,放手。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我砍了…”
李仙风手下的家人听李大人喊杀,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庭广众杀⻩泽圆。罪名不小,若将来事发,恐怕大家都有⿇烦。
而且,与⻩泽圆同来地还有四个衙役。皆⾼大壮实。
李府中人平时欺负普通老百姓还可以,正要面队这四个衙役,还是心中畏惧。
李仙风大喊“放手。放手。”
⻩泽圆同李仙风都拉着鞭子僵持不下,感觉心中颇不是味道,一来李大人官职比自己⾼太多。再则。大家都是读书人。这么闹下去也有辱斯文。便将手松开。
手放一松。那李仙风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摔了个仰八叉。
见李大人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所有人都楞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怒喝“大胆反贼,竟敢谋杀李大人,杀!”一条灰影从旁边跳出,只一刀就将⻩泽圆那颗头颅砍了下来。此时正值初夏,阳光烈猛,人体阳气正盛,这一刀下去,只听得“噗嗤!”一声,満天都是血光。
“啊!”所有人都哄叫一声。
只见莫清手提一口雪亮腰刀,如狂风一样卷过,一刀一个,瞬间就将⻩泽圆带来的四个衙役砍翻在地。
“啊,这,这,这…”李仙风惊得浑⾝颤抖。
莫清一拱手,道:“李大人,方才⻩泽圆试图谋杀朝廷使者,已经被我就地正法。时间紧迫,请大人快走。”
“你你你。”李仙风还在发抖“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
莫清原先以为像巡抚这样的⾼官应该是一个非常人的存在,现在看到李仙风吓成这个模样,心中不噤有些鄙夷“看来,这些大官连普通士兵都比不上,都是熊包。还是⾼将军英明神武呀!”
莫清冷冷地一拱手“李大人,在下现在的⾝份是闯贼,既然是贼,见了官自然要动手。惊动大人了,恕罪。”
“好,快走,快走。等下⻩澎和周王来了就⿇烦了。”李仙风有些失态。
一行人跑得飞快,只半天便看到了朱家寨堤坝。
⾼原带着王滔等二十来人来到预伏地点。
这一片原先是一片荒地,长満了茅草。可前一段时间的蝗灾之后,茅草全被这些讨厌的虫子给啃光了。到处都是光敞敞的空地,埋伏起来却不大方便。
为了加強隐蔽效果,⾼原特意让众人⾝上都批着⼲草,远远看去,一片焦⻩,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有过上一次伏击刘异地的经验,这群士兵都趴在地上,仿佛同満地地⻩土混为一体。
气温渐渐升⾼,汗水慢慢将服衣沁湿,心中一
。按照昨天同李仙风的预定,他们应该已经入进包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到人影,难道他们那边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原并不知道,此刻的李仙风正百⻩澎的手下⻩泽圆拦在城门口,正在扯皮呢!
正在不耐烦,却看见远出一到滚滚烟尘升起,一人一骑狂疯而来。
“是荀先生地手下那个书办。”隐蔽的士兵叫了起来。这个书办是荀宗文以前的生学,是一等心腹之人。⾼原同他也很熟悉。见那人神情惊慌,⾼原心中打了个突。
“安静,继续隐蔽。”⾼原从暗处跳了出来,迎着荀宗文跑过去“荀先生呢,你怎么跑过来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是有点意外。”那个书办从马上跳下来,一拱手“长话短说,红娘子来了,离我大营还有一里地。”
“什么!”⾼原惊叫一声“她怎么来了,同行几人?”
“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一共三十骑。荀先生已经迎上去了。说来也巧,先生当时正好在望楼上,见红娘子他们来,立即让我带信给你。请将军快快回去。”书办浑⾝都是汗水,満脸都是⻩土。
他本是不擅长骑术,加上⾝体不好,这一路跑,差点要了他地命。
得到红娘子到来的消息,⾼原心中有些发慌。红娘子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若是在往常,⾼原欢喜还来不及。可今天事情紧急,若红娘子看到自己伏击李仙风,只怕立即会报告李自成。河南巡抚被杀,这可是一件鼓舞军心,打击敌人士气的好机会,任何主帅都不会放过。
如此一来,李仙风车上财物可就作为战利品要被人分了去。虽然闯军有军令,每战若有缴获,战利品都归将士所有。可现在有一个问题,这笔财产数额大巨,⾼原势单力薄,李自成和罗汝才任何人一个将令下来,⾼原只怕都没办法拒绝。
“妈的,真是诸事不顺呀!马给我。”⾼原猛地跳上马,对王滔道“这里你先看着,没我命令不许出手。我去去就来,等我。”说罢,狠狠给了马庇股一鞭,绝尘而去。现在最重要地是尽快将红娘子打发掉。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这一跑只跑得浑⾝发热,等看到红娘子时,⾼原服衣已经湿透。
红娘子他们正在⻩河大堤下,朱家寨的废墟上。这一带以前还是一个繁华的渡口小镇,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一片荒地。満地都是瓦砾和残砖。
红娘子看⾼原一头热汗,嘴角微微一翘,有一种说不出地亮丽“⾼将军这么早就出营了,像是从…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点都没有百胜勇将地风度。”
⾼原一拱手“红娘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说话中,又斜视了荀宗文一眼。
荀宗文正同以前地老部下叙话,来的三十骑都是⾼原一手训练出来地強兵。荀宗文主管后勤和军纪,平时颇有威严,众人见了他都非常恭敬。
“见过⾼将军。”众人都同时在马背上一恭⾝,面⾊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顾不得同红娘子说话,⾼原骑马迎上去,提起鞭子逐一轻轻菗在骑兵们⾝上,笑道:“贾二老,把腰给我挺直了。你是骑兵,光荣的骑兵。你应该骄傲,把胸口给我挺起来。”
“是!”贾二老大声答话,将腰挺得笔直。
“刘十一,抬起眼睛看着我,别一副委琐模样。老子的兵可没有怂包。脚上的伤好没有,走起路还瘸不?”
刘十一上次追击左良玉时脚上中了一箭,走起路来有点。听到⾼原问话,他抬起头来“回⾼将军,不瘸了。不过,伤口一直没好,有些发臭。”
“疼不?”
“不疼,就是发臭,很讨厌。”
“挖掉烂⾁流点血就好了。”⾼原菗出腰刀,划破他的裤子,露出里面肿红的伤口。
“是。”刘诗意从马上跳下,拣起地上的瓦片在伤口上一划“啊!”一声,挖出一大块腐⾁。一时,鲜血如注,顺着腿大流淌。
“疼不?”⾼原又问。
“不疼!”刘十一大吼,一张脸已经扭曲到狰狞。
红娘子眼皮一跳。这支军队虽然名义上归她统辖,但从里到外都打上了⾼原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