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两人都是军官。”⾼原心疼得直打哆嗦。
“好汉子!”⾝边的刘満囤大声吼叫:“好汉子,谁说读书人里没勇士?将军,让我们上吧,我们骑兵再不能这么看下去了。否则仗都被火枪手打完了,我们还打什么。”
“对,让我们上吧。”一个骑兵用手安抚着座下已经开始骚动的马匹,大声说:“将军,我们骑兵待遇最好,装备最好,就这么一仗不打,回去了也没脸见人。”
徐以显:“你们闹什么,什么时候出击难道还由你们来定?”
刘満囤二人立即闭上嘴巴,但神⾊却大为不忿。
训斥完二人之后,徐以显对⾼原说:“将军,是不是该将骑兵放出去了?”
⾼原:“不急,让火枪手再坚持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浑⾝浴血的曹军军官光着头披散着头发跑过来,猛地跪在吉圭⾝前:“军师,左翼快顶不住了。”
来者正是负责左翼的一员叫王忠的大将,他也是早年跟随罗汝才的老人了。
说起左翼,地形有些古怪,是一片宽阔的稻田,因为是冬季,田中也没有水。但密布其间的沟渠,烂泥和田埂却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却是这片光敞敞的场战上唯一可以依仗的防御地形。如此。左翼地两千曹军是整支队伍中最弱的一环,也成了闯军重点打击地目标。
这一片稻田因为地形限制。大规模的整队进攻几乎没有可能。双方主将都同时采取了简单而毫无技术含量的小编制试探性进攻。
这样的攻击手段没有任何花俏,不外乎是打光一队再补上去一队,直到将一放的兵力耗光为止。
看到王忠一⾝的鲜血,吉圭将头转向左翼。却见,那片本已经长満长草的稻田已经被纷乱的脚步踩得稀烂。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敌人多得数不过来。他们以一百人为一个小队,不断朝着这边投入兵力。这一百人实在太少,只片刻便尽数倒在烂泥之中。然后又是一个百人队冲来。
虽然左翼的战斗场面没有正面地火枪手那样绚目华丽,让人震撼。但那种惨烈的刀刀吃⾁的拼杀却异常地残酷。没有火器,没有远程武器。双方士兵只是挥动着最最普通长矛和大刀。每一刀落下,便是一团鲜艳的血光。
曹军虽勇,可昨天赶了一天路,已经疲倦到顶点,士气也因为罗汝才的被杀而降到最低谷。
⾼原抬头看了看左翼,两边的人马正纠集在一起,但闯军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正一块田一块田地清理着,将曹军一点一点往中军赶。
他对徐以显说道:“不是我不想冲锋,若靠单一的火枪兵并不足以结束这场战斗。最后解决战斗还得靠骑兵的冲锋。不过,眼前这种情形我也没办法进攻。我这边一攻,左翼一崩溃,闯军不是将我们包围了吗。怎么说也得等到左翼将闯军赶回去才是。”
徐以显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吉圭。
⾼原又摸出怀表看了看“七点二十了,我们还有四十分钟时间。子玉,你能不能在一刻钟的时间內将敌人进攻左翼地人马赶回去。”
⾼原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再看吉圭一眼。但语气中却有说不出的轻蔑。曹军战斗里的低下出乎他的预料,闯军已经够弱的了,他们居然被打得抬不起头了。
⾼原这话一说出口,吉圭一张脸就红了起来。
刘満囤又吼了起来“将军,给我五个人,我保证在一刻钟內把左翼的敌人通通赶走。”
刘満囤的大嗓门震得⾼原耳朵里一阵轰鸣,他皱着眉头将脑袋别开。但这个亲兵队长地提议让他也有些动心。
“不行。”徐以显大声否定刘満囤的请战要求:“那边全是稻田,土地松软,重骑兵一冲过去,只怕立即陷在其中,那不是送死吗?”三人毫无顾忌地讨论着。一边的吉圭已经气得头发倒竖。昨天晚上他同⾼原商量。主攻的任务由陈留军来完成,曹军则负责在两翼稳住阵脚。看热闹就成。可没想到,闯军也知道两翼的曹军很弱,特别是左翼。于是,他们将这边当成了突破口,试图驱赶溃退的曹军来搅乱中军大队。
这也是本次战役的胜负手。
地上,王忠还在苦苦哀求“军师,儿郎们实在顶不住了,撤下来吧。”
“住口!”吉圭怒喝一声:“王忠呀王忠,你也不是不懂军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那边一撤,我们就全完蛋了。撤退,你打算朝什么地方撤?周围都是敌人,打退了任光荣,还有李岩。再等两天,各地的闯军都赶过来了。每一仗都是生死之战,我问你,我们还能往那里撤?”
王忠大哭:“军师,左翼那边打得太苦了,上去一个百人队,一壶茶时间就全打光了。军师,我已经填进去四百人了,若不是大伙念着为曹帅报仇,早就溃败了。将军,我们都是曹帅老营精锐,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给我曹军左翼留点根吧。”
“混蛋,你还记得曹帅地恩义?”吉圭大喝:“左翼,左翼可是你忠字营的队伍。说是为曹帅留点根,其实你打的不过是你王忠一个人的小算盘。可聇!”
说到这里,吉圭的一张脸已经涨成紫⾊:“来人,把王忠给我砍了,传首左翼以儆效尤!”
“军师,军师饶命…”
一颗血淋林地头颅递了过来,吉圭接过王忠地脑袋,挑在长矛尖上,満眼都是眼泪。他一把扯掉棉袄,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转头对⾼原道:“⾼将军,我亲自带人到左翼冲锋,一刻钟后,请将军地骑兵冲锋吧!”
“好,我给你一刻钟。”⾼原大喝“骑兵队,为吉先生壮行!”
“必胜!”三百人同时一声大吼!呐喊声还未落下,吉圭已经带着一百名亲兵冲了过去。这一百人是曹操以前的亲卫,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平曰又多受罗汝才的恩惠,现在一见闯军早就分红眼红,在吉军师带头冲锋下,这一百条汉子更是剽悍勇捷,一投入场战,立即将敌人的一个百人队打得转⾝就逃。
可吉圭并未停下进攻的速度,依旧跟在后面勇猛地追杀。
在他的的带领下,左翼曹军士气大振,也都呐喊着反⾝杀了回去。
闯军的侧翼队部坚持不住了,不住后退,试图同曹军脫离接触。
“成了!”⾼原又看了看表:“二十分钟,吉子玉也是一个狠人。”
徐以显猛地一点头“将军,骑兵可以冲锋了,让火枪手让开吧!”
“好,我亲自冲锋。老徐,你坐镇中军指挥。且让你看看我陈留铁骑的威风。”
随着一声令下,正在前面打得火光冲天的火枪手同时停手,飞快地朝两边散开,留出一条宽一百米的开阔通道。
看到火枪手如此迅速地转换队形,闯军固然松了一口气,但內心中也为火枪手如此整齐划一的队列变化而震惊不已。
“这,这真的是曹操的兵吗?”任光荣彻底被震撼了。
一个副将大喊:“将军,敌人的火枪手已经让开,我们是不是朝前推进?”
“好,向前,向前!”
但眼前的牌子手和弓手还纠集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两千多人乱糟糟地你推我挤,不断有人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
“该死的,中军主力,绕开这群垃圾。”任光荣愤怒地下令。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海嘲般的轰鸣从前方传来。放眼望去,敌人的三百重骑兵终于出击了。他们全⾝都是钢铁,手中的长矛上,红⾊小三角旗夸张地飘扬。整个大地都被这沉重的铁蹄震得酥了。
随着这只钢铁怪物的冲锋,飘飞在天空的雪花也被扯动,如一条凶猛的白龙,朝闯军大阵一头扎来。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得这么大了?
刚才还闹成一片的牌子手和弓手同时安静下来。
良久,才有人发出一声恐惧的大叫:“铁骑,敌人的铁骑!”
“逃呀!”
“救命呀!”
任光荣绝望地闭上眼睛:“这真的是曹操的兵吗?”
“将军,要退吗?”
“不,命令长矛手给我顶上去,拦在前面的,不论敌我,一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