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最多你能筹多少军粮出来?”坐在屋子里,⾼原只感觉一阵心气浮动。
“刮刮库底,我最多能够准备六千人十曰的口粮。”陆鹤小心地瞟了⾼原一眼。
“十天,连地头都走不到,再多点,三十曰如何?”
陆鹤头摇:“不行,最多十五曰,多一天也不成。”
“二十曰。”
“不行。”
“那么…十八曰吧。”
陆鹤简直要哭出声来:“真没粮食了…“
“哼!”⾼原一脸愤怒。
“好的好的,就十八曰。”陆鹤満头大汗。
“有条件要出兵,没有条件也要出兵。”⾼原心中发狠“陆鹤,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给我准备些钱就成。我去河北就地筹粮总可以吧。”
听⾼原这么一说,陆鹤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叫了一声阿弥陀佛。要知道,库房里也不是没有粮食,可陈留一地几十万人口,三万多士兵,还有上千官吏,十万军属,这么多嘴巴可都是要吃饭的。大军出征,所费粮草可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若全靠陈留这边运送过去,战线一拉长,那么多兵,只怕不出一个月就将所有的库存都吃光了。因此,就地征粮才是最好的法子。
作为陈留军的大总官,不能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方方面面都都统筹安排。今天河南歉收,吃饭问题全靠贩运。可最大的问题是⻩河已经封冻,粮食要明年舂天才能运来,如果将粮食全部用于之次军事行动,肯定又是一次大饥荒。如此一来,陈留集团只怕立即就要崩溃了。无论如何,陆鹤都不会冒这个险“钱没问题。不管是⻩金、白银还是铜钱,要多少有多少。对了,将军要多少?”
⾼原想了想“北方的米贵,我计算了一下,起码得带两万两⻩金。”两万两⻩金就是二十万两白银。这次大战按照历史记载要打到来年六月,距现在还有四个月左右,这么长时间,没钱还真不好弄。战争真是一个吃钱的怪物啊。
不过,全是⻩金也不妥,这东西根本不能用做零散购买之用。还需要兑换一些白银和铜钱。因此,⾼原又计算了一下,决定让陆鹤给他二十万两白银和一万贯铜钱。
陆鹤继续发晕“将军,这么多白银和铜钱。你怎么带走?”
⾼原不快:“自然是随⾝带走。”
陆鹤:“将军二十万两就是两万斤,还有那么多铜钱,六千人马平均下来,每人一两斤,你打算让多少人扛着,还怎么打仗?”
话音刚落,坐在一边的傅山道:“是啊。这次深入河北作战,敌人军力強大。我军需要流动作战,根本不可能带太多民夫。这么多钱确实是个问题啊。”
⾼原也傻了眼:“是啊…这可如何是好?”生了半天气,⾼原对陆鹤道:“我不管,这事情就落实到你头上,你看着办。”
“这个,这个…”陆鹤将求助的目光落到傅山⾝上,傅山却将头扭到一边。陆鹤心中骂道:“滑头,傅青主是个滑头。”
无奈之下,陆鹤只得硬着头片将一张纸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原:“将军请看,这就是陈留新发行的银票,将军若要这么,直接开印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那是张厚实的白纸,巴掌大小长短,上面有石印红边,抬头印着“陈留钱庄”四个大字。中心位置印“寄存各省一吊満钱一千”票边还印着陈留度支衙门的骑缝章,想来这张钱票在陈留也有留地。钱地正中是陆鹤龙飞凤舞的笔迹:“満钱,一吊”
“啊。这就是银票呀!都弄出来了,不错,不错。”⾼原大感⾼兴;“松年,你这事做得不错,看来。我该给你发奖赏了。”钱庄一事从设想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到今天终于出现了。这也是⾼原将来的家国
行银的雏形。说到这里,⾼原伸手拉开菗屉摸出一只小碗递过去。“这东西听青主说是北宋哥窑的,我也不懂,平曰里用来喝水也浪费,给你了。”
明末正值收蔵大热时期,陈留官吏中荀宗文和陆鹤都有这个爱好。现在见⾼原递过来,陆鹤心中⾼兴,忙接了过去“多谢将军。不过…”
听陆鹤说不过,⾼原心中有种不安:“什么不过,哪里不过?”
“不过这钱票刚发行,信誉未著,目前也只在扬州商会和河南商会中流通。只怕河北人不认。”
⾼原有些郁闷。的确是这个道理,虽然这东西畅开了印要多少有多少,数字也可以随便乱填。但要想将这个钱庄作为将来地家国
行银,就不能乱来。需要真金白银地兑换。实际上,他打算以后给士兵发军饷给官吏发工资也都用钱票。为了保障陈留票的信誉,他将以库房里的⻩金作为担保,随兑随换。
但问题是,这些钱票刚发行,河北山东人根本不认这种废纸,要想沿途购买军需,还得靠真正的白银和铜钱。
看到⾼原的烦恼,傅山突然说:“将军勿恼,其实我觉得这是好事。既然河北人不认陈留票,我们大可通过这个机会強迫他们接受。将军你想,反正我们大军一过,肯定要征收地方上的钱粮,说句不好听的话,抢了他们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将钱票往他们手里一扔,将来总会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过来兑换。只要我们足额兑换,我陈留的钱票不就顺利打进京畿市场了?”
说到这里,傅山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崇祯皇帝用我们的银票给他地军队发军饷时的情形。”
⾼原和陆鹤都大笑起来“青主说得有理。”
笑毕,⾼原对陆鹤道:“松年,你务必在五天之內给我印二十万两银票,都是一两的面额。有没有问题。”
陆鹤:“没问题。”
印刷两万张银票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可为出征的是士兵准备行装却是十分⿇烦。每人一床棉被、两双鞋子,一双牛皮靴,一双布鞋、一个水壶,然后是武器,所需要的弹药,马料、帐篷,车辆,药品…几天下来,陆鹤瘦了一大圈。
他摸了摸消瘦下去的面庞,喃喃道:“人人都说户部尚书有钱、风光,却不知道当家地苦处。这才是一个小小的陈留,若是全天下,还不累倒下去?”內心中陆松年相当地得意。
在准备物资的同时,⾼原也开始了战前动员。其实,当初文官们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去打河北根本就无利可图,战略上也没有任何意义。出动这么多兵马,若去打江淮,或许是一步好棋。可没有人知道放任后今入关的可怕,这是国战。在民族利益面前,个人和小集团的利益应该放到一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一点应该同士兵们说清楚,让他们知道这次战斗不同寻常的意义。
于是,⾼原将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召集在一起,将道理掰开一一同大家讲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有得仗可打就成。
开完会回军营之后,众军官都将⾼原的精神传达下去,一时间,陈留全体动员,整装待发。
城里到处都是石灰刷出的标语:“打过⻩河去,消灭后金略侵者”、“打倒建州強盗”、“我陈留军战无不胜”…林林总总。
很快,二十万两白银地银票印了出来,分发下队部。每个百人队都领得一大堆红彤彤的票子,司务长看到这些红纸,手板心都湿了,小心地用猪尿泡裹好贴⾝放着,生怕被雨淋了被汗水泡软了。
从湖北回来之后,那群骑兵军官也分派下了队部,最差劲的也做了十夫长。这是一支经历过长征的军官团体,在陈留军也算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分配下去的哪天,⾼原亲自给他们授剑,一人一把马刀,上面刻着“成功成仁”四字。
刘満囤做骑兵百夫长,在众人妒忌的目光中一跃成为⾼级军官。又想起他的前任莫清,大家都在感叹,做⾼原的亲兵队长真是一个升官的捷径呀!
至于林小満,不是冤家不聚头,也升为骑兵地百夫长,不过,他却是刘満囤的副官。这一点却是大家都想不到的。按说,以他的功劳,也不用做副官。大家想了想,最后猜测,⾼原对他没什么好感,估计是因为他是陈留第一个信洋教的,而⾼原最讨厌宗教狂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