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平大路这么说,严富贵小心地问:“平将军,建奴有多少人?”如果敌人不多,倒也可以痛达落水狗,换些银子花花。
“不多。”平大路指了指北面笑道:“林小満将军的两百骑兵正在前方同敌人对峙,在那里有建奴的后卫军团。一共有两个牛录,四百満州精锐,加上蒙八旗的三个牛录,汉军旗十个牛录,总数三千。辅兵四千。”
“轰!”众人都闹了起来,七千建奴,这可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以区区一千民夫,真冲上去简直就是送死。
平大路接着说:“除了这七千人,还有一万多俘虏,加在一起总数达两万。”他笑了笑问:“怎么,怕了。”
严富贵瞠目结舌,満头是都热汗:“平将军,你的意思是用我们这一千人去打?”因为心情实在太紧张,他有些结巴。
“是。”平大路点点头。
众人都乱成一团,有人在喊:“这不可能,这么多敌人,除非⾼将军亲来。”
“大家快逃吧,等下建奴杀来就走不了。”
“老天爷啊,救命啊!”这一群民夫先前伏击平大路三人时一各个奋勇争先,惟恐落于人后。可现在一听说前面有两万大军,一个个都吓得面⾊惨白。平大路知道再这么说下去。若不给点实惠。只怕用不了片刻,这群人都要逃个⼲净。他忙大声叫到:“大家不要吵,听我说话。”
虽然用尽全⾝力气,无奈人多嘴杂。喊了几声,⾝边还是吵得厉害。
平大路只得跳上一辆牛车,提起手铳“砰!”地开了一枪
听到枪声,众人才安静下来。
平大路吼道:“大家听我说。我不是让大家去杀建奴,只需装扮成大队骑兵地模样,远远跑上几圈就成,没什么危险。”
“说得轻巧。”有人反驳道:“建奴若追杀过来可就危险呢!”
平大路道:“不怕,有林小満将军在,敌人不敢出动。建奴裹胁了大两俘虏,他们地人虽然多。可要分出人手看管俘虏。能够投入战斗的也不过区区几千人马。只要我们扮成大队骑兵,敌人绝对不敢同我决战,到时候也只有仓皇而逃一条路可走。敌人带了大量俘虏和辎重,必定走不快。一逃命,必然丢掉辎重。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和⻩澄澄的粮食呀,等吓退了敌人,可都是我们地。我做主了。银子你们自己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只将粮食留下就成。”
为了加強效果,平大路故意道:“据可靠消息。敌人大军中有白银十几万两,各位乡亲,到时候一人可分一百两。想想吧,只需要装扮成骑兵远远地逛上一圈,就可一十几年不种庄稼。”
“是啊!”一个青年民夫突然道:“一百两。我的老天爷啊。到时候我天天吃白面,什么都不用做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趋于缓和,听到这么一笔天文数字,民夫们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不行!”严富贵摇着头说:“我不信任敌人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有,到时候一逃跑,人家会扔了银子不管吗,换成我们,肯定不会。”
“是啊,是啊,如果建奴抱着银子跑了,我们不是白⼲一场。”
大家开始患得患失了,有的人已经満脸的忧虑。
看到众人一脸的懊恼,平大路心中一喜。看来,话题已经成功地被转移到敌人是否会带银子跑路的问题上面,已经没有人在想是否该假扮骑兵的事情了。
他挥舞着胳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用诚挚的目光看着严富贵,说:“严保长,你说,该如何你们才肯去杀建奴?”
严富贵想了想:“不管有没有银子,反正我们不能白⼲。要不这样,你给开个条子。我也不要你多的,每人五十两好了。就说你欠我们五万两银子。”
“对,开条子。”
“开条子。”
很快,一套文房四宝递到平大路面前。
平大路傻了眼,他每月军饷也不过一两三钱银。不要说五万两,就算是一百两,砸锅卖铁他也拿不出来。这事若叫⾼原知道,却如何交代?
可是,不给钱,严富贵他们就不肯出力。而林小満他们也没办法将后金后卫大军呑下,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逃跑。
提着笔,平大路只觉得重如千斤,怎么也落不下去。
“怎么,平将军想反悔?那就算了。”严富贵转⾝对众人道:“各位乡亲,我们走!”
“等等!”平大路叫道:“我签,我签!”一咬牙,在合约上重重签下自己地名字。
看到平大路签下名字,民夫们都欢呼起来,仿佛那五万两白银已经到手。有人甚至已经开始计算这钱一到手是不是买上几亩土地,在替家里地老婆和孩子添置些衣物。
严富贵接过和约,吹了一口气,小心地收进怀里,一拱手“平将军,我们就听你指挥了。”
“好。”平大路一把将严富贵扶起,转头对两个卫兵道:“你们两个,一个马上赶去沧州通知刘満囤将军,告诉他这里的战况,请他尽快带兵过来追击觉善大军;另外一个去通知林小満将军,对他说我将带着辎重对布下疑兵,请他等下务必配合。”
两个卫兵跳上马背,分两个方向飞奔而去。
看二人去的远了,平大路这才开始组织众民夫。说起来也巧,这支辎重队运送的居然是被服,一共有三千多套冬装。平大路立即拍板将所有服衣分给众人。
这是标准的黑⾊陈留军军服,众民夫又都是轻壮,一穿上去,活脫脫一支陈留大军。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大家秩序极其混乱,为争服衣闹成一团。
好不容易等大家安静下来,平大路又让人从远处将那六百多匹大口牲牵过来。这下,秩序更加混乱,口牲们又跳又叫,民夫们又打又骂,将一个旷野弄得如同沸腾的大锅。
看着眼前的情形,平大路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了。这些人用来装扮大队骑兵,效果究竟怎么样还真让人心头没底呀!
严富贵笑着说:“平将军,有一个问题。”
“你说。”
严富贵:“骡子还好些,驴子太矮小,用来假扮军马怕是不成。”
“对呀!”一个民夫笑着说:“到时候,这些瘟牲张嘴一叫可就露馅了!”说着他还学着驴子叫了几声,当真是惟妙惟肖。
大家又笑了起来,这一笑,先前地紧张情绪烟消云散。
“那就将畜生门地嘴给蒙住好了。”严富贵一翻白眼。
“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六百多头口牲被蒙上了嘴巴。为了加強效果,平大路让人折下松枝捆在马尾上,一跑起来,马尾扫在雪地行,当真是烟雾腾腾,声势浩大。
一千多民夫在平大路的带领下滚滚向北,在距场战三里的地方停下来,开始横向来回跑动。
这六百多匹大口牲这么一通乱跑,远远看去恰如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部正在整队。任何人看了,心中都不免大感震撼。
两军的对峙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
现在地情形是林小満地骑兵队没办法进攻,而后金大军也没办法逃。大家粘在一起,谁也动弹不得。谁先动,谁先露出破绽。
⾝边的伤兵不挺哀号,而汉人俘虏也有骚动地迹象。为了防止俘虏们暴动,觉善命人将俘虏分成两百人一队,所有人都用细⿇绳系住拇指,串成一串。
如此一来,俘虏们就算想反抗也没有机会。觉善不住地盯着远处的敌人看。心中也越来越焦躁,这样的对峙让他如坐针毡,一种不安从心底不可遏制地冒出来“一定有事发生。“
“肯定的了,这样的对峙不可能永远保持下去。”⾝边的岳乐好整以暇地坐在火堆边上,目光却始终落在一本书上,丝毫没有抬头观察前方局势的想法。
“那么…我们该如何摆脫敌人?”觉善生气地抓着头皮,一片白雪的头皮不屑纷纷扬扬地飘落。
“等吧。”岳乐淡淡地说“现在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说句实在话,我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现在只希望我后金大军发觉后卫没跟上,派骑兵过来接应。我后金大军还有几千骑兵,到时候,就算⾼原的主力全部到达场战,也不怕。”
“不行,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才成。”
一个士兵指着远方大叫:“陈留军,陈留军主力!”声音里全是恐怖。
“啊,骑兵,全是骑兵!”
“什么!”觉善猛地跳上一辆大车。远处已是一片黑黝黝的人群,看那模样至少有三千骑兵。
他菗了一口冷气,低头对岳乐喊道:“⾼原的主力骑兵全过来了,我们挡不住的。怎么办?”
“假的!”岳乐依旧读着书“敌人骑兵没长翅膀,跑不了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