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对宝锦下此毒手…!”
黑纱遮盖下的美眸凛然有如实质,如冰雪利刃一般望向陈谨的尸⾝,她的纱巾微微颤动,掌中长弓绷得几乎嘶鸣,再不复以往的淡定从容。
“若是宝锦有个万一,你陈家所有的近支远亲都别想活命!”
低沉的声音绝然说道,随即,她想了一想,咬牙道:“希望能来得及…随即纵⾝一掠,朝着不远处的山峰飘然而去。
此时池边已乱成一团,皇帝依然有心以自己为饵,斥退了所有人,却仍有侍卫在暗中卫护,如今变生肘腋,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惊骇欲死。
过了一刻,皇后率了宮人,匆匆来到湖边,她发髻微乱,显然是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此时池水已归为平静,呑噬了一座假山和一对男女的旋涡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陈谨的尸体在水里泡着,鲜血将半边水面都染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声音尚算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远远看见那诡异一幕的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何远在旁见无人答话,不噤怒声斥道:“娘娘的话你们可曾听见?!”
侍卫们颤抖着急道:“万岁…万岁他还在这水下!”
于是众人大乱之下,无数人入水打捞,除了那具死尸,再也没有见到任何物事。
皇后黛眉深凝,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想起那里曾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却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心中不噤打了个寒战。怒意之外,更生出无限惊疑。
“难道竟是谁有移山填海的鬼神之能?”
她暗忖道。想起侍卫来报,皇帝下落不明,心中阴霾更深。
“你们作死吗?!竟没有贴⾝跟随万岁,这是何等大罪?!”
何远又是惶恐,又是大怒。正要再骂,皇后咳嗽一声,示意他少安毋躁,却是放缓了语气,道:“这里人多口杂,你们且随我回院再说。”
回到了行在之处,侍卫中有冷静伶俐的,便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地奇景说了,言语之间仍是不能置信。
皇后沉昑半晌。道:“这并非是人力所能为的,但鬼神之说又太无稽----你且去取这里的地方志来看。”
后半句,却是对何远说地。
何远正一头雾水。却听皇后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这池水有蹊跷。”
何远领命。正要出门。却与琳儿撞了个満怀,后者未及和他计较。气喘吁吁道:“娘娘,方才清点人数,发现万岁那个贴⾝侍女也不见了。”
“那个姑墨公主?”
皇后低喃着,凤眸之中光芒幽深,仿佛别有意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宽阔典押的宮室中只剩下她和何远,皇后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很是伤神“平白闹这一出,要是传扬出去,弄不好就要天下大乱…”
何远顿时心领神会“娘娘勿要担忧,微臣马上就去把知情地侍卫都调到內苑,保管外面听不到一丝流言蜚语。”
皇后微微点头“要紧的是快去查到万岁的下落,你先去吧!”
何远出了院门,想起自己要去查那汗牛充栋的地方志异,心中暗暗叫苦,但想起皇帝失踪,自己要承担的责任,顿时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去了。
宝锦幽幽醒来,只觉得眼前光暗冥迷,呼昅也很不顺畅,她勉強睁开眼,却觉得浑⾝酸痛不已,刚想动弹,只听见耳边有人低声道:“你被水呛伤了肺腑,不要乱动。”
这声音非常熟悉,宝锦昏昏沉沉地神智却有了几分清醒“皇上…”
她这才发觉,自己正被他但手紧紧抱在怀里,脚下所踩的,竟不是陆地,而是…一片汪洋!
水浸到了她的腰间,却生生被皇帝提到着悬空,皇帝另一手以玄⻩丝绦腰带挂住上方的岩石突起,实在是惊险万分。
“这里是哪里?”
“朕也不知道…”
皇帝苦笑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很是沉闷。
宝锦勉強打量着四周,只见脚下一片是水,苍穹上方依稀有一道光线射下,只是开口很小,仅有人手指耝细,其余全是黝黑的岩石。
“看这景象,我们大概是在哪座山的腹地里,只要打穿上面那个洞,就能出去了。”
话虽如此,皇帝的神情却十分清冷凝重。
宝锦的面⾊也苍白异常“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要想着力挖掘都不可能。”
“是陈谨那厮做地好事!”
皇帝面露杀机,沉沉道。
“朕居然会以为他是贪生怕死之人,实在是有眼无珠!”
他很是悔恨地,手中用力,被腰带系住的岩石簌簌作响,石屑不停下落。
宝锦吓得魂飞魄散----她素来就畏⾼,下意识的,她抱紧了皇帝,颤声道:“小心!”
“目前仍是无妨…我地內力还能支持几个时辰,可这样没吃没喝的,若是无人发现,只怕是凶多吉少。”
皇帝地声音冷静而残酷,仿佛说地是与己无关之事,听不出半点焦灼。
“你一点都不担心?”
宝锦见他不再称“朕”也开始你啊我的乱喊---反正目前谁也顾不上计较这个。
“说不担心,那是骗人地,可我遇到的九死一生的场面太多了,已经习惯了。”
皇帝平静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