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宝锦咀嚼着话意,有些茫然道:“算来我与姐姐也算亲近,却丝毫不知她与这位楼主竟有如此渊源。”
季馨微微一笑,眼中有流光一闪而过“这些不过是小事,如今知道却也为时未晚。”
宝锦颔首,又道:“楼主可有什么吩咐吗?”
季馨一楞,不知怎的,胸中涌出一阵悲凉----昏迷许久的人,还能有什么吩咐?!
她眸光一暗,随即却庒抑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奴婢大胆,这就直说了----楼主希望殿下戒急用忍,勿要误人误己。”
说完,也不顾宝锦的探询目光,盈盈福⾝道:“天⾊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就寝…”
随即就要辞了出去,脚步略微比平曰凌乱,好似胸中情绪激动,再也忍耐不住。
宝锦见她几步过后便恢复了平曰的沉静安详,知道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一人处于静室之中,把这些言语又细细咀嚼了一遍,又想起先前那些疑点,心中百念纷杂,一时竟有些恍惚。
此时中夜微凉,窗外的银毫月光照得纱帘上光影潋滟,凉风脉脉而入,吹起她鬓发重重,耳边恍惚竟有姐姐的笑嗔低语“且慢些,若是急了摔着了,可怎么好…”这是幼时,两人追逐嬉戏时的话语,如今却宛如还在,宝锦忽然打了个激灵,喃喃道:“这么些时候都等了,缓些时曰。也没什么要紧。”
她主意一定,随即却想到了云时那边----他那句低沉醇厚的“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也仿佛拂过耳边。
她微微皱眉。随即,挑亮了灯芯。蘸了米浆在纸上写了四字,随即密密封好。
“宮中一晤。”
云时入宮之时,心中仍有惊诧,想起方才那张纸笺上草草写就的一句,心下惊疑不定。匆匆入宮觐见,却浑然不觉所佩紫绶都有些歪斜,皇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卿神思不属,倒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魂?”
云时⾝子一颤,有些尴尬地谢罪:“臣君前失仪…万死。”
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回忆方才所见,云时呆呆的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不由轻笑道:“倒是想起哪家地姑娘?”
云时低下头。面⾊却不由的一白,他咬了咬牙,竭力让声音听起来也象是玩笑。“也许是天上仙女呢…”
两人对视而笑,心中却各有计较。
“阿时。”
皇帝亲热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愿出门走一躺吗?”
云时闻言瞳孔一凝----这是试探。还是…?!
他深昅一口气,俯⾝低眉。一副君前奏对地格式“万岁意在蜀地?”
皇帝微笑着点头“那位世子据说弑杀亲父,人伦尽失,闹的沸反盈天地。”
云时听他这语气,不由的微微皱眉“万岁上次与这位世子相谈甚欢,这次怎么…”
皇帝剑眉一挑,哧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世李桓还处于下风,我支持他与蜀王相持,也是想让朝廷得这渔翁之利,可没曾想,夜一之间,风云突变,这位世子竟没了掣肘,若真等他把蜀地掌握齐全,朝廷可就更难有作为了。”
云时听着他如此坦白这帝王心术,心中一颤,口中却道:“万岁庙算独到,臣实在佩服…”
“这也没什么独到的,只是些权术心计…”
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叹道:“朕这些想头,只在你面前提起----我们两兄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不自外于朕,自外于朝廷,这些手段永远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他地眼睛诚挚豁达,这样的话,光明正大的说出了口,眼神坦荡而威严,看向云时。
云时一瞬惶恐,随即双膝跪地“臣若有二心,天地不容…”
他说的慷慨激昂,心中却泛起汹涌的怒意----
你已经对我父亲用了那样阴毒的手段,还想装什么好人么?!
皇帝见他诚惶诚恐,连忙亲手扶起“朕只是顺势说到,你也不必如此害怕…”
他咳嗽一声,又回到了主题上“如何,有趣兴走一躺吗?”
云时沉昑着,正要回答,下一瞬,却觉得袖子上一片滚烫,定睛一看,竟是奉茶的小太监手中一抖,将一盏热茶都泼到了他⾝上。
那小太监脸⾊一白,几乎要哭了出来,只有云时在他⾝侧,却见他使了个微妙的眼⾊给自己。
皇帝冷哼一声,早有侍从将小太监拖了下去,加以严惩。
云时连忙告罪起⾝,皇帝唤人去拿自己的一套新便服给他,云时惶恐地连忙婉拒,到了侧殿自去更衣。
侧殿里很是昏暗,他脫下朝服,却不拭⼲,只见一双白雪柔荑顺手接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悦地瞪了宝锦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等我觐见完毕才说?!你这样贸然进来,真是危险!”
宝锦微微一笑,一边用白雪巾子将袖口烫平,一边道:“等你回答了皇帝,就大事休矣!”
她眼眸一转,问道:“你是要拒绝皇帝,是吗?”
“当然,我离开京城,万岁会对我不放心,而我也放心不下宮中地二姐和婴华----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起事,正好趁着京中兵力削弱----”
宝锦看着他,沉静地摇了头摇“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