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华殿,星蕴魂已经等在殿內,屏退了众人,朱颜奉上茶,识趣的离开,轻声说道“娘娘,朱颜去给您端碗燕窝来。”
星蕴魂坐在椅子上,我答应他离宮的欣喜已经不在,只是慢慢说道“他中的毒很深。”
我心里揪得紧紧的,我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如何才能救?”
星蕴魂没做声,一盏茶便这么凉了。
“你说,如何才能救?”问话之时,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星蕴魂不忍看我,只是缓缓说道“你如果今天随我出宮,不再理会他,我便永远不说出原因,可是我怕你后悔,更怕你会怨恨我,我既然说出来,便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你快些说…”
“需要他至亲骨血才能做药引,此毒凶狠毒辣,不知道世上有谁才能调制出此毒来,给他下毒的人,当真是蛇蝎心肠。”星蕴魂说起此话来,心生恨意,木易凌曰怎么说也是他的至亲。
可是木易凌曰的至亲?星蕴魂闪烁其词的话语,难道是指我腹中的胎儿?不,这怎么可以?我肚子里的孩子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我怎么可以失去他?
不,我办不到。
星蕴魂走了,他说“他虽是我的大哥,我也不会逼你,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他活不过几天了,救或者不救,我都会帮你想法子。”
晴天霹雳一般,我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失魂落魄得坐在寝宮里,朱颜唤我几声,我都没有听见。直到有个娇嫰的胳膊在摇晃着我的胳膊,我才从噩梦般的情境里醒来,原来是锡月“⺟后,你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原来是锡月来了,⺟后没有想什么,你怎么自己来了?”
“⺟妃说带我来找⺟后。她还在拿些点心,我却等不及。自己跑来了。”锡月微微张着小嘴,透露出顽皮来。
我看着这张粉嫰的脸,红润润的,眼睛里亮闪闪的,清澈却含着几许狡黠,她是快乐地。或许吧。
我记起星蕴魂说的话,锡月毕竟也是木易凌曰的骨血,她为什么不能为他牺牲呢?为什么要牺牲掉我肚里的孩子?我握着锡月的手,把她拉到床榻边,慢慢说道“锡月,你喜欢父皇吗?”
“锡月很喜欢父皇。”
“那你父皇有事。你会不会牺牲自己去救?”
“锡月…”她含在嘴里的话未完,我便鬼使神差的伸手细长的手指,慢慢划过锡月地脸,落在她的脖颈上,慢慢用上了气力。
“⺟后。⺟后,你要做什么…”锡月地话越来越低,我感觉自己的血全部往上走,一时头脑昏热,都听不清锡月的叫喊。
有人猛地推开我,我的腹小撞在了桌几上。是良妃。她把锡月紧紧抱着怀里,惊恐万分的说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了锡月的命吗?”
我突然回过神来,看见锡月并不害怕,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
“良妃,皇上中了毒,需要他至亲骨血才能救他,我是为了皇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地话来,只是良妃的眼睛已经慢慢有了恨意。
“她是我的女儿,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良妃看着我,慢慢走近我“我也爱皇上,只是我救不了他,我必会为他殉情陪葬,以死谢罪,谁如果妄动锡月,我做鬼也饶不了她。”
良妃说完这句,连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完,一头撞在了我的前面的房梁上,我只觉得我的脸上被溅了鲜血,好热好痛,原来血留在脸上会让人感觉疼痛,是我地心在疼痛吗?
我不能说话,我不能走动,我直直站在那里,忘了捂着腹中的胎儿,他在挣扎吗?他在哭泣吗?他在流血吗?
锡月没有大哭大叫,她超越同龄人的感觉就在那一刻体现出来,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深不见底,她冷漠得看着死去的良妃,再看了我地底裙一眼,狠狠说道“这便是你的报应吧?”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宮殿,我才听见锡月的大哭声,一直在叫着“⺟妃死了,⺟妃死了…”她的声音假假的,那不是悲痛,只是在宣示她是死了娘亲的孩子,她很无助。
朱颜奔了进来,看了一眼我地底裙,便欲大哭“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只觉得一股股热流顺着腿往下流“朱颜,你不要慌,你先扶我到床上去,然后便去找瑜亲王来,记得谁也不要声张。顺便找人把良妃抬出去,记得让礼祭司地人安排后事,要厚葬,以贵妃的体制来。”
朱颜地声音哑在嗓子里,耝着喉咙说“锡月公主呢?她还在外面哭呢。”
“锡月你把她先送到廉妃那里吧,那孩子,是我对不起她。”
说完这话,我再也支撑不住⾝子,软软滑了下去,朱颜拼命扶起我,把我往床上拖去,终于放声大哭“娘娘,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朱颜心痛呀…”
我再也听不见了,觉得世界上的事情都离我好遥远,我想回家,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等我醒来的时候,星蕴魂还坐在我⾝前,他的神⾊说不出的奇怪,许久才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爱他,为了他,可以牺牲掉你肚里的孩子。”
我的泪水滑落,我的孩子便这样没了,我没有要牺牲他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因为他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生命,可是他便这样走了,我却仿佛解脫了枷锁一般,⾝上往曰的沉闷再也不见,淡淡笑着“没了好,没了好。”
朱颜和星蕴魂看着我,眼神里有了些不忍,他们或许以为我痴了吧,才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我看着星蕴魂,仍如既往的微笑“你去救了他了吗?”
星蕴魂皱眉,他仿佛不忍说,但是不得不回答我“我已经制成了解药,只是还未给他送去,他如今还在鸿洵宮,一步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