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褒还想再请凌玉。沈廉哪里肯放人,主动牵着凌玉的马,并说:“我的军士就驻在驿丞署的旁边,那里有我看着,保管凌少爷全安。”
金海褒无奈,只得对凌玉深深作揖,自己上轿朝着县衙方向匆匆而去。
沈廉陪着凌玉往驿丞署的方向去,路上脸⾊不善道:“金海褒这胖家伙,一定是去县衙救苏再山了,徐季手里面他是掏不出来,不过管监牢的人却怕他,苏再山只消吃一点过堂的苦头,很快就能放出来。”
凌玉点头,他还没天真到认为这样就能将苏再山给整死。
沈廉似乎都金海褒十分不満,一路都在斥骂:“什么同州知府,简直就是个饭桶。平曰无战事,就在同州城里面作威作福,一有战火,立马逃到归林来了。这个金胖子,在同州、归林、蓟州和京都都有宅院,哪里全安就往哪里钻。要不是朝中有人撑腰,他早砍头不知多少回了。”
“哦?”凌玉抱着花舞月骑在马上,却歪头,有些好玩的表情“我怎么觉得,这个金知府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呢?”
“哈,他复杂?”沈廉大笑“他复杂的都是在肚子里,那包肥油可真是够复杂的。”
凌玉微笑不言,过一会,又对沈廉道:“你虽然⾝在军中,可金海褒毕竟是上宪,这么辱骂封疆大吏,也不怕闯祸!难怪你一个锦衣卫,却被发配到北疆来了。”
提及这事,沈廉撇嘴,却并不颓丧,反倒很荣耀:“当初在京都,我可是锦衣卫大统领的贴⾝侍卫,见过多少达官贵人,金海褒一个小小知府算什么。当初我就是当面斥责了朝中首辅大臣贪赃枉法,这才被送到北疆来吃风沙的。”
凌玉眉头一抬,倒是很意外。云朝內阁首辅,那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的员官职务,沈廉居然敢当面斥责首辅,这份勇气确实不容小觑。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得罪首辅后,沈廉竟然没有被立刻杀死,只不过发配北疆而已,甚至连官职都保留着。凌玉心知肚明,在沈廉的背后,恐怕也有股子力量撑着。
沈廉看凌玉沉默,便又说道:“其实我算什么,北疆这里,还有不少被朝中大臣排挤的名士呢。譬如徐季吧,他可是庶吉士出⾝,那可是二榜的佼佼者,老皇帝驾崩前一年,御点的名单上就有他。本来进翰林,入內阁,都是早晚的事情。可徐季为人耿直,居然一再得罪朝中奷臣,最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被赶到这儿,做了一任芝⿇小官。”
凌玉突然笑道:“奷臣不是家父吧。”
沈廉急忙摇手:“怎么会呢,凌公在吏部数十年,官声有口皆碑,升任吏部尚书后更是老成谋国,朝中奷臣当道,幸亏有凌公率领一批文官辅国,要不然,朝政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正说话间,驿丞署已经到了。这个驿丞署在归林镇的东头,和城门颇近,所以沈廉的军队就驻扎在旁边。
虽然是北疆这偏远地方,可归林毕竟盛产白银,所以收入颇丰,县丞徐季又是个不会贪污的人,反而将银两都花在实处,这个驿丞署白墙黑瓦,四平八稳,其中有五间房子和两个天井,都是崭新崭新的。
沈廉把凌玉等人带进驿丞署,解释道:“这房子,是徐季用银矿上孝敬的银子建的,偏远地方,也没个驿丞,一直都空在这里,今个正好让凌少爷先住进来。”
凌玉对住所倒是很満意,诺大的房子,在北疆这种地方都是很少见。银矿送给县丞的好处就已经如此可观,那些暗地里的银两来往,恐怕会多到吓人。
归林镇老银山上的银矿,朝廷因其产量小而不当一回事情,可产量是不是真的小,还是别有內情呢?
凌玉施然的走入了驿丞署的主房,房子刚刚漆过,全套红木家具很是扎眼,这里虽然有股子新房的味道,可比起客栈来,还是要好很多。
“家具都是福龙会送的,就是那个苏再山。”沈廉顿了一下,怕凌玉心中不快。
凌玉却完全没反应,他对待那种人的方式,就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要把人给整死。不过凌玉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感趣兴:“这个福龙会,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知府都会怕他们。”
沈廉嘴角菗搐了一下,向来快人快语的他,居然语塞,神态也颇为不自然。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军营里忽然传来号角声,沈廉如蒙大赦,跳起来就走,跑到很远出才有声音传来:“我有军务在⾝,晚上再聊,晚上再聊…”
凌玉看着沈廉窜去的背影,哑然失笑。看来这福龙会的确不是简单的组织,就连这个顶撞过首辅的耿直武将都不敢乱说。
苏再山以大剑豪苏起儿子和福龙会本地首领的⾝份,却被凌玉送进了监牢,之后怕还会有更多事情发生。
不过这些,却都不会让凌玉牵挂。
花舞月就像是个巧手仙子似的,在这间空房子里面,居然变出了热茶和点心。凌玉安然的坐在窗边,喝着茶看夕阳余辉散尽。
花舞月绞着热手巾,递给凌玉搽脸,又笑道:“少爷,你在想什么呢?”
“你说呢?”凌玉反问。
花舞月做着鬼脸,取笑道:“我知道了,少爷一定是在想那个红仙儿姑娘。呀!我看那红仙儿,可真的象天上的仙子似的漂亮,少爷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上。”
“鬼丫头。”凌玉将用过的手巾丢回去“你敢取笑本少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