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中唯一的四朝老将,从云成祖平乱之战开始,张辅便南征北战,历经数百场战役,几乎未遭败绩。云朝內乱稳定后,又长期驻守北疆,虽然与蛮族战中,胜负难解,可始终守住北疆三卫,算是为大云朝保住北面疆土。
自云英宗幼帝登位后,张辅便处于半修养的状态,明面上掌控除五大名将外的另五道兵马,实际上并不掌权,纯粹是內阁用来制衡五大名将的工具。
此次天木堡之战,本来云英宗调拨的是五大名将手下兵马,但这五人却看穿此战必败,所以用言辞推脫,竭力劝英宗不要御驾亲征。
但怎奈当时朝政几乎由司礼监太监王岗把持,这老太监一怒之下,⼲脆调用另五道大军,并请皇帝下诏,将张辅给搬了出来。
可怜张辅四朝老帅,明明知晓此战在王岗把持下是必败无疑,但却因护驾之心,而被迫再度披甲上阵。在天木堡大战中,张辅以⾝殉国,却被天下人聇笑为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顾明仁道:“张宁儿姐小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云朝中人人皆知,张家有将门虎女,三岁便跟着父亲上场战,七岁便能出奇计击败蛮人。区区几年间,张姐小的芳名已经天下闻名,不知道多少人家上门提亲,却不得气门而入。”
凌玉呆了呆,再去看张宁儿,但从这弱女子的外表上,却丝毫看不出竟有如此的经历。三岁就能闻沙场硝烟,七岁就可以真正领兵打仗,这是何等胆魄和才华,但站在凌玉面前的,却不过是风扶弱柳般的小女子而已。
“顾先生过誉了。”张宁儿还是荣辱不惊的样子。
“我却不是常夸人。”顾明仁笑道“但令尊几次写信与我,讲你的事情,所以知道令尊晚年时几次大捷都是你在背后筹谋,功劳大却不声张,很好很好。”
提到张辅,张宁儿脸⾊终于微变,但还是淡定下来。略有些掩饰的转⾝,朝着凌玉行礼道:“昨天,凌少爷几次救了宁儿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宁儿在此一并谢过。”
凌玉点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神⾊间,多少还有些戒备。
顾明仁怎么看不出来凌玉对张宁儿的防范之心,不过他却不屑做什么和事佬,转开话题道:“小友昨夜一战后,这东林山附近,至少有上百只信鸽起落,相比你杀死苏天命,覆灭恶鲲帮的消息,早已在清晨时传遍云朝上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凌玉嘟哝了句。
顾明仁对张宁儿道:“凌玉先生此战后,威名更是震动天下,恶鲲帮夜一间覆灭,这样的杀伐决断,必令山寨胆寒,一般的小⽑贼,绝对不敢再轻易出手阻拦张姐小。”
张宁儿再谢凌玉:“这都是凌少爷的功劳,宁儿心中不胜感激。”
但顾明仁话锋一转:“纵然小⽑贼不会出手,可大豪侠却是非出手不可的。所以张宁儿姐小此行,还是凶险叵测。”
“请顾先生明示。”
顾明仁顿了一顿,负手转⾝,盯着香案上的董圣塑像看了一会,又淡淡道:“大云朝正是多事之秋,小皇帝在北疆生死不明,朝中重臣们便心急火燎的请景王登基,历朝中举凡改朝换代,都会掀起不小的波浪,何况如今情形是內忧外困。张姐小⾝上蔵有小皇帝云英宗的诏书,看似小事情,却直接关系到景王登基的伦理道德,这份诏书的重要性,简直大过了天。”
凌玉和张宁儿都站在那里默默听着,外面晨风吹拂,让依庸堂屋檐下的铁马铜铃叮叮做响,更是添了几分紧迫感。
“一份诏书,落入不同的人手中,就有不同的用途。若是交到凌少爷父亲手里,那一定是传位给景王的遗诏。若落入七十二连环寨手中,怕是要被福龙会用来做其他图谋。而落在內阁首辅严山⾼手中,我看凌氏一族…”顾明仁特别看了凌玉一眼“危矣!”
凌玉面无表情,但手指不用自主的菗动了下。反倒是张宁儿一介女儿家却镇定的如山岳般。
“如今,何止七十二连环寨准备堵截张姐小,全天下势力都在找这份诏书。凌实一系力挺景王登基,关系最大,虽然明面上没动手,可凌玉先生涉入此事,经昨天一战,所有人都知道了。”顾明仁也不管凌玉脸上露出的无奈神情,继续说道“锦衣卫的二百烈虎骑,已经驻扎在东林山二里之外,虽不至于扑杀两位,但显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至于军方一系,张宁儿姐小本来就有军方背景,令尊的旧部下,自然都有筹谋。与凌玉先生交恶的福龙会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却颁布豪侠令,言明谁能夺到诏书,福龙会便将全力支持谁。”
“哦?”凌玉扬眉。
“因这份豪侠令,全天下的山寨豪侠都有所行动。但经过昨夜恶鲲帮一战,那些小山寨已经被凌玉先生吓破了胆。可不管怎样,豪侠之中有两个山寨却是非出手不可的。”顾明仁屈起两指道“第一个便是洪云山,他们本是七十二连环寨的首领,也受福龙会的支持,可在归林镇失去银矿,让福龙会不再信任,此次颁布豪侠令,便是福龙会对洪云山的打击。若洪云山寨子想继续保住豪侠之首的地位,就必须夺取诏书,重新获得福龙会在朝堂中势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