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铁枪蓦然出现在郑亦面前,那上面的光彩,郑亦在见识过,他伸剑一挑,就如当年般,整个人若是飞鸟似的弹起。
而琴声再响,此刻琴长老手中,却是混杂着⾼山流水的清新淡雅和十面埋伏的杀气腾腾,一层层的音律,变作杀机四伏的气刃,在郑亦⾝边爆开。
随着音律气刃的层层逼近,郑亦避让,但这种避让,却象是琴长老可以安排好的路径,若郑亦挥剑抵挡,则有枪长老的铁枪弥补漏洞。这一层套一层的攻击,完全没有缺陷的逼着郑亦朝某个地方飞去。
那就是的死地。
生死惊变。生地活,惊地乱,变地逆,而唯有死地,则是必死无疑。
二十年前,这三大供奉就用出这个阵法,想将郑亦逼入死地而杀之。但刚入大宗师层级的郑亦却看破阵法之要诀,先一步反制,将这三人击败。
但整整二十年过去了,这三人闭关苦修,就是重新打造磨练这一套阵法,力求出关后,能将郑亦打败。
这一套阵,三大供奉取名为“生绝”
生绝而入死地,只有以进攻将大宗师逼的进退维谷,步步防御,才可以将他带入死地,而最后的一击,便是这生绝的核心所在。
二十年前,生绝还留有生门,被郑亦发现,结果一剑破开,三大供奉含恨而去。
但二十年后,这套阵法却已经变成完美,郑亦所看到的,便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圆,每一面壁都完全一样,每一次的攻击都毫厘不差。
而对郑亦来说,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退。
退入死地。
随后,三大供奉突然停了下来,郑亦愕然低头。他以为那阵法无以为继,正是可反击的时刻,但再往下看时,心却越来越往下沉。
郑亦看到了一支花。
这花,正开放在戚长老噴出的那支飞刃之上,明明是白⾊的三尺毫光,如今却黝黑一片,其中更是绽放了一朵红艳惨烈,如火一般夺目的花朵。
郑亦认得。这便是彼岸花。
彼岸花在佛家中被称为曼珠沙华,是开在⻩泉路上的花朵。传说整个⻩泉路上,唯一地风景就是遍地的曼珠沙华,红灿灿浓烈似火的花朵,指引着人们前往幽冥地狱。
这条路,因彼岸花而称为火云之路。
传说中,人死后踏上⻩泉路。前世种种往事,便留在彼岸。开出这妖艳凄惨的彼岸花。
但是如今,彼岸花却出现在戚长老飞刃的尖端。莫不是这三人真的去了趟⻩泉路,采集回这足可慑人心魄的花朵。
三位供奉拼出全力,将一生的功力都赌上,彼岸花凄然而开放。红艳的⾊彩,娇嫰绽放地花朵,却让郑亦目光凄迷。
前程往事,真的能够尽忘么?
生老病死。真的可以抛去么?
蔵在彼岸花后面的飞刃,终于又悄然的冒出华光,那凶险的最后一击,便是从此刻开始。
郑亦在目眩神迷中,看他的样子,就连手中地剑也举不起来。
三个供奉终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苦苦等待二十年,付出那许多地代价,他们将这个阵法已经完善到无以复加,到如今,生绝大阵一定不会再有漏洞,一定不会再有任何的破绽。
但郑亦地下一个动作,却将三人的笑容给彻底抹杀了。
郑亦犹如随意的写意的,轻轻挥动了下长剑。
周围看到地人,几乎可以用性命发誓,那只是轻飘飘的摆动,而毫无杀机,毫无力量。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光芒。
光芒!
整个鹰啸山,整个衡山山系,整个湖南,甚至是整个云朝,都有人感到了这种光芒。
一剑光寒十九州!
郑亦大宗师真正的剑术,他那名动十九州地无可匹敌的剑术。
在这一刻,出现了。
曼珠沙华被这光芒呑噬,白光飞刃被这光芒呑噬,三大供奉被这光芒呑噬,甚至是弦刀手和长枪手,亦被这光芒包裹其中。
郑亦还是背负着手,面⾊痴迷着,而手握的长剑比刚才只偏了几分。他没有动,也无需动。
因为真正的剑术,反而在剑外的。
正当这光芒令所有人惊惧万分时,剑气便弥漫到了,许多弦刀手和长枪手,都是恐慌的望见那道剑光逼入自己的胸膛,但他们却没法去抵挡。
因为剑,才是他们所处空间的法则,而这一剑出时,在十丈飞渡上,郑亦便成了主人,成了一切的王。
他要人生则生,要人死则死。
他的剑无需动,但剑气早就撕开一个个鹰啸山弟子的胸膛,让他们的肝胆,让他们的鲜血都横流出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令人胆寒的光芒终于渐渐消退,而郑亦脸上忧伤和凄迷的神情也随之逝去。
“好厉害。。弦刀手和长枪手死伤过半,而三大供奉都盘腿坐在地面。
琴裂,枪折,刃落。
三人的胸口处,都有一个大巨的破洞,生命力量从中飞快流逝。
“好厉害。。厉害,这一套阵法,已经被你们发挥到极致。”
“为什么。。体,便知再也没机会翻⾝,他颇不甘心的问道“二十年来,我们曰曰钻研,完善这套阵法,为什么还是杀不了你?”
郑亦将剑小心翼翼的负在⾝后,再道:“就因
这二十年,太注重阵法的完美。但我这二十年,却力量。如果有真正的力量,阵法是不是完美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有真正的力量,就算是天下最好的阵法,我也能一剑破之。”
三个供奉同时一震,到临死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自己这二十年走了多大的弯路。
郑亦惋惜道:“若这二十年內,你们全心钻研独门秘技。亦有可能入进九品宗师的层级。三个宗师同时围攻我,我哪有不败之理,可惜了。”
“不可惜。”琴长老忽然一笑,三个人又相视一笑。
“朝闻道,夕死可矣。”三人同时诵道,随后便安然死去了。
郑亦长剑下垂,深深的行了个对強者地礼节。
鹰啸山最后的凭持,也是他们最后的一点武力,就在这场宗师级别的对话里终结了。
而此刻。钱均的大军已经完全冲过吊桥,但等着他的,却只是个凄惨的场战要收拾而已。剩下的鹰啸山弟子,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在烈虎骑的几次冲击下,便完全放下武器。
郑亦昂头,朝着本寨方向看去。
这夜一。竟真地结束了么?
~~~~~===~
鹰啸山本寨,一切尘埃落定。
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一条白线。与惨白的大地相互辉映,黎明的阳光。即将从那里噴出,将那夜一的黑暗,彻底清扫⼲净。
凌玉站在望天阁上,手抚着栏杆。上面有清晰的抓痕,这是司徒昭曰亲眼见儿子死时,狂疯难耐而留下的。不过这老人为了大业,为了神交代地使命。还是燃起了斗志。
只是他没想到,在最后一刻抛弃他的,就是神。
一个人不能将命运抓在手里,那又何必责怪神地舍弃呢?
场战几乎清扫⼲净,当最黑的黑暗笼罩着鹰啸山时,本寨本来地主人们,都密密⿇⿇的跪在了望天阁前,跪在了凌玉的面前。
強盛一时的鹰啸山已经不存在了,三千弟子、四大金刚和三大供奉,如今只剩下一千残兵,两大金刚和几千妇孺。
府兵们呵斥着将那些妇孺一个个拖到雪地里跪下,烈虎骑和锦衣卫只是阴沉着脸站在一旁,几乎没有揷手。
凌玉看到所有人都已经上山,今夜最后地一点事情尚需要交代,便叹了口气。他周⾝的疲倦是别人难想象的,几番恶战下来,灵力几乎难以为继,而要再度升品,他的信力线却又远远不够。
更可怕地是,就算拿下了鹰啸山,凌玉还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一双仇恨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看。
凌玉一拍栏杆,如片雪花般落到了地上。
钱均带着锦衣卫和府兵,单膝跪地:“参见凌大人。”
凌玉一愣,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五品镇抚,虽说钱均跪自己有点逾礼,不过却也受得起。于是便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钱均起⾝后,笑眯眯的凑上来:“凌少大才,夜一之间就攻克鹰啸山,此战必会震动云朝,凌少的威名,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
钱均的话虽然是奉承,却也是事实。鹰啸山立寨不知多少年,朝廷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甚至连名帅张辅都未竟全功。其中不知折损了多少官兵,甚至妖术师和妖兽猎人都死伤无数。
但凌玉只用了夜一时间,区区数千兵马就攻克鹰啸山,而官兵死伤,竟不到千人。
号称无人能攻克的鹰啸山,被凌玉给破了,破的如此精彩,破的如此快捷,就算无数代人之后,恐怕很难有谁可以重演这一幕。
司徒昭曰称凌玉为当世第一奇才,这个称谓将随着鹰啸山之战而传遍整个云朝。
在钱均的脑子里,始终在想,凌玉这一下横空出世,对未来的云朝政局又会有什么改变。凌实的文官系统,本来就借着景王上位而跟严山⾼分庭抗礼,若是加上了凌玉,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钱均这般想着,对凌玉更是殷情小心。
凌玉见着府兵们肆意磨折妇孺,脸⾊颇为不悦,但钱均却喋喋不休的将战果报给凌玉听,这鹰啸山果然非同小可,库房之中金银财宝无数,司徒昭曰还有两个秘库,也被锦衣卫这些专门做私营生活的人找了出来,不过钱均没有打开,那里面应该蔵着不少真正的好东西。
只是这小半夜的搜刮,战果便已经赫赫。按钱均初步计算,金银财宝等至少有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另外的刀枪剑戟,至少能装备数千人的队部,至于法宝等物,大概都蔵在司徒昭曰的秘库之中。
现如今,一切战利品都在眼前,就等凌玉来分配了。
还是盛怀仁那张历经劫难的桌子旁,现在都坐満了人。花舞月见着凌玉过来,欢呼雀跃着冲上前,竟毫不避忌的搂住凌玉的脖子。
“幸亏少爷没事,担心死舞儿了。”黎明前的夜⾊已经很暗,全靠四面火把照耀,花舞月脸上还有泪珠子闪烁。
凌玉拍了下小妮子的美臋:“少爷自然没事。”
红仙儿跟张宁儿两人也坐在那边,看着红仙儿的样子,又想上前却又没脸挪动步子,只是红脸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