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在家里数月,其实一事无成,她女扮男装,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总是有用、总能给人帮助的。
就像那个举荐她为官的大将军一样,她的用处及价值,会有人看见的。
“主子!主子!主子啊——”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书房,手中不知拿著什么函件,趴在湛露桌缘气喘吁吁。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湛露笑睇著他。
她在决定参加武举试考时就从王享师傅家中搬了出来,考虑的是她隐瞒性别赴考,若被识破,恐有欺君之罪,王师傅算是她的再生父⺟,于理于情,她都不能牵连他。她孑然一⾝,才能无后顾,虽只靠写字联赚些小钱,也足够温饱了。
现下有了朝廷俸禄,她定时都会不具名寄钱回王家,以报王师傅恩惠。
而这男孩——小行,是她在庙后的乞丐窝里捡回来的;当时他被冻得奄奄一息,差点没死去。见他无家可归,她乾脆收留了他。小行伶俐勤快,大小杂活都一手包办,几乎成了她的小厮,反正这新买的房子地方还算大,一个人住也嫌太大了。
本来想纠正他唤她作“大哥”便好,怎料他还是満口的“主子”
“主子,兵部来信了呢!”奋兴地将才收到的信件递给“他”他知晓主子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东西。
“哦?”她接过,缓缓将信笺打开。果然是兵部的通知,阅读內容后,她露出这四个月以来第一次的清朗笑意。“小行,十天之后,要⿇烦你看守门户了。”
哈哈!主子果然要出征啦!
“我会的!”小行拍胸脯保证著,替他⾼兴。
她微笑,待细瞧到信中某个名字时,她顿然惊讶。眨眨眼,小声道:
“唉呀,能不能说是孽缘呢?”
上官紫审视著摊开在桌面的东北边境图。
俊美的面容凝思专注,曜眸炯炯,修长的⾝躯穿著玄黑战袍,镶锁镜铁鱼鳞铠甲,超逸节概凛然之气,敛敛精光;其上的细小痕迹则显示数年来的汗马之劳及辉煌功勋。
这些年的沙场征战,让他刀刻般的轮廓更添冷肃。
“将军,听说你受封为『定远侯』,恭喜你!”参将抱拳道贺。
上官紫却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对那参将道:
“已经阅兵完毕了?”
参将一愣,战兢答道:“是!已经在北门集结完毕。”
由于顾忌将领拥兵自重,造成叛变,大明的兵权是兵部在掌握,待要出征之时,才由兵部指派将官挂印带兵,战后就归回各卫所。所以各军并不跟随任何武官,直属朝廷,也因此,彼此就较为陌生。
而那参将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一点:这个严厉的将军不喜欢部属拍马庇。
将名册递上,参将正⾊报告道:“禀将军,共有战兵三千,车兵两千,左右副将各一人,参将二人,校尉二人,参赞一人。”
上官紫接过,名册上只有将官的名字。浏览一遍后,他意外地“噫”了声,眉峰紧蹙。
参将以为有什么错误,赶忙推卸责任:“名册为参赞书写。”
上官紫只对参将道:
“唤参赞进来。”
“是!”参将松口气退出,庆幸自己够机灵。
须臾,一将官走进阅兵台,恭敬地拱手道:
“下官湛露,参见将军。”
上宮紫回过⾝,沉声道:“头抬起来。”
“是。”湛露应声。
缓缓地抬起脸,和他四目相交,清澈的眼神直视著面前英伟的男子,她的心情可说是相当悦愉的。
三年不见,两人外貌变化不大,但气质却有著细微的差异。
上官紫由沉著少年转为成熟男人,更加內敛稳重;而湛露,以前那种时而窜出的外放光芒,却给磨得尽收眸底。
上官紫一见果然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恼意。
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她的实真⾝分被发现,届时是要杀头的!
“你是如何当上参赞的?”他冷静不动声⾊,以将军的⾝分质问。
“禀将军,下官参加武举试考,虽名落孙山,却幸得一位将军举荐,于是担此职务。”她也以部下的⾝分回答著。
她当真考了武举?武举必须验⾝才能赴考,不过考场弊病多,武举又不如文举,又逢朝廷正当缺人之际,他大概可以猜想她用什么方法瞒混过关。不过——
“得一位将军举荐?”
“是的。那位将军说过欣赏下官的兵法论。”她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