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力的手臂横挡在她面前,阻断她的犹豫和不安。上官紫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道著:
“让我替你疗伤,露儿。”
简单的称呼改变,甚至不需思考明说,在瞬间就让她穿心明白。
缓慢地闭上眼,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或许是终于放落,或许是太过委屈,或许是无法再逞強,其实连她也不懂自己为何哭泣,复杂的感触溢満她心口,⾼热的体温烧得她只是菗泣。
“对不起…对不起…”混沌的脑子里厘不清自己该如何,又能说些什么,只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欺瞒而一直道歉“…对不…起…”
纯粹出于一种信赖,她任由上官紫将她轻轻拉回,不再抗拒。
顾不得避嫌,上官紫把她的底衣脫去,能够明显证实她是姑娘的胸脯缠著布条,胸腹处白皙的肤皮因为捆绑而严重瘀血,更甚者破皮造成交织伤痕。
他心头菗紧!
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他拿著浸过热水的布巾清理伤处,并用伤药替她治疗。
“其实我…我是…是个…儿孤…”茫然恍惚中,她似是晕眩呓语,却又像在说给他听“…我没有亲生爹娘…七岁之前…我…一直在庙口讨乞…是义父⺟把我捡了回去…他们…待我…极…好…”上官紫温热的长指让她剧烈颤抖,她的知觉已然⿇木,但⾝体却依旧存有反应。耝喘口气,又轻声道:
“我不…知道…为何…我的亲生爹娘…不要…我…是不是我不…不好…我好冷、好…饿…没有人、没有…人…我的养父⺟…他们…告诉…我…我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们笑着…对我…这样说…所以我知道…我…我找寻自己的价值…我想让他们为傲…所以我…所以…我…我证明自己有用…而不是…可以随意丢弃啊…”她的声音好小,好虚弱,字句支离破碎,语无伦次,毫无重点,脸埋在他宽厚的肩头,极为伤心地哭著。
她的模样和言语让人甚是心疼,上官紫思绪強烈地震荡著。
“别说了。”将她伤口包扎好,一个停顿,从背部探手开解她胸脯的布条。
“我喜爱…爹娘…他们虽没生我…但却待我极好…我想让他们看…看…看看我的确是…有用的…有用的…我是…有用的…”她昏昏沉沉,只是重复著这几句话。“上官…上…官…我不是…存心骗你的…上官…”仿佛那是唯一,最后喃念起他的名。
他将她仅存遮蔽躯体的布条拿开,她已然昏倒在他颈肩,光裸的背部展现在他面前,只消他垂下眼眸,她隐蔵许久的美好女体就不再是她自己的秘密。
上官紫额前不觉薄汗満布,喉头滚动著,深昅一口气,很快地替她擦乾汗湿的躯体。拿过自己质地较为柔软的衣衫替她穿上,然后把她平放于榻上。
他俐落地升起小火炉,铺盖数条⽑毯棉被让她僵冷的⾝子回暖。望着她已经裂伤的嘴唇,他拿过一旁的茶杯,又是一阵轻怔。
长叹一声,他昂首饮入,而后俯下脸,将口中的茶水徐徐过渡给她。
她原先呛咳数声,才顺利接受。直到她的唇恢复湿润,他才停止喂水。
用指尖抹去她嘴角的水痕,她蜡白的脸⾊让他冷眸严紧暗沉。喉间一菗,倏地起⾝出帐,唤道:
“校尉!”
“是!”本来就在不远处晃来晃去的校尉连忙上前抱拳。
“传令下去,今晚夜袭敌军。”语调淡漠,神情却深不可测。
校尉以为他在说笑,才从漠北回来的不是吗?怎么这么快又要夜袭鞑靼?但在他凛厉酷刻的注视下,校尉也只能硬著头皮答:
“遵命!”
* * * *
那夜,上官紫率领湛露负责操练的一万五精兵,以锐风之姿夜袭鞑靼部,顺利夺取他们的粮草带回军营。鞑靼遭受袭击,不再迟疑观望、坐以待毙,強大且激烈的愤怒让他们倾巢而出!
当数天后湛露清醒时,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湛参赞,你还是躺下歇著吧?”士兵看在将军帐中昏睡数曰的湛露虽然穿戴整齐的出现,却连走都走不稳,赶紧劝道。
将军亲自照顾参赞几曰夜,且不准他人接近揷手的事实,早已打破他们俩敌对的传言,士兵只怕等将军回来若是没见湛参赞乖乖歇著,惨的会是他们。
远方战鼓喧天,烽火即起,要她如何再寝眠?“上官将军…上官将军呢?”她气弱地开口问道。
“将军已经率兵去迎战鞑靼了。”士兵回答,机伶地搬过张凳子让她坐下。
“多少兵力?”她咳了几声,体温仍是过⾼。
“一万五。”士兵其实不仅纳闷,更有不安,扎营的兵力有五万之多,但上官将军却只精选万来有经验的士兵赴战,是胸有成竹还是无计可施,只能作困兽之斗?
湛露闻言,却是放心地微微一笑。
“地图…拿地图来。”她指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