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且听且说,等上官绿捧著満満的瓷碗回药阁时,天⾊已呈夕照。缓缓踱步出房,途经満园白梅,那冷艳清雅的姣美,数曰前令人眼迷心醉,而今却让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往书阁走去,才推开门,就见上官紫正坐在案头前,她有些讶异。
“你在这里啊。”还以为上官府来的说客会躭搁更久呢,想来上官紫应是态度強硬不接受了。有些反省的摸抚额首,她道:“瞧我,这儿是你的侯府,你在哪里有啥好奇怪的?怎么老把你的府邸当成我的了。”
“就算伤好了,你仍是可以住下。”他稳静道。
“我知你不会赶我的。”她微微而笑,走近他“怎么,尚书千金引不起你的趣兴,跑来书阁里阅卷?”
“尚书千金和上宮府,都已与我无关。”他放下笔。
事实果然如她预料,摇首含笑。湛露偏著头睇向桌面,一幅他正完成的文图。
“嗯,这是边境图…”她细声沉昑,眉月轻拢。
“这是给你的。”为他亲手描绘。
“嗄?”她些许失惊,飞快转首望着他。
上官紫道:“你接到兵部指示,命你驻守边疆,不是吗?”
“我没有打算瞒你。”她凝视著他,而后款款垂眼,深远低语:“这段时曰虽然风平浪静,但是安详的曰子终究不会这么轻松下去…”
即便军队并不是掌握在各将领手中,但她和上官紫却甚得士兵爱戴,这大大违反朝廷对于兵权的维护,他们两人崇⾼的声望在兵部眼中,已经是拥兵自固了。
如此庞大的威胁,怎能不想办法清除?
“你还是会去。”上官紫仅淡道。
即便明知这是存心刁难,她还是会去。他认识的湛露,就是这般坚持固执。
她浅然一笑。纵是她喜爱上官紫,但却不愿做个只能依附在他旁边或苦等他征战归来的女子;倘若她此时弃甲抛戈,就等于是否认了这投军五年来的所有努力。
她不会那样做。因为,他欣赏的,不就是这个勇往直前的湛露吗?
“你知我不会轻易服输的。”她想和他共结连理,但却不是现在,不是因为处境危难而被逼迫的现在。
事情要有终结,但她不愿如同狼狈战败而落荒而逃。
上官紫眸底闪过复杂的细微挣扎。他不赞成,却也不会开口要她留下。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了解她。她向来知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轻易逃避,并且无所畏惧,这一点,他们两人是极相似的。
“你…要小心。”他只有这么道。
湛露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情思一动,凑唇吻了他柔软却又刚毅的唇。
羞赧地就要晕眩。火红著双颊,她轻声道:
“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上官紫伸手,轻抚著她的脸庞。“那你,又需要我给些什么?”
她侧首,感受他传递来的温暖,柔声微笑,道:
“我只要你相信我。”
他沉稳的嗓音赋予坚定不移的结发承诺:
“我相信你。”
四个月后——
大明边境。
“湛参赞!要不要吃烤全羊?很美味的喔!”数名士兵猎了一头羊,簇著火堆烧烤,正打算饱食一顿。
“不了,你们吃就行了。”湛露微笑,踱步至山坡。
来此边境驻守数月,她立刻察觉这里的军籍有半数为虚报或逃兵,皆属无用空额,更徵农户及营田兵递补。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士兵只会种田,而不会打仗。
她上禀多次,请求支援,但兵部给她的回答却总是令人失望。
倘若发生战争,这里的防线将会被敌人不费吹灰之力攻破。鞑子虎视眈眈,她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但驻军仅不到两千兵力,如此悬殊的差距,战时若别无他法,要保住所有人,必定得撤兵。她不能让自己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立于⾼处,俯望着山下景⾊。她得好好思考,究竟该如何做…
“湛参赞!”
一声宏亮的呼唤让湛露回过头来,就见适才几名小兵捧著割好的羊⾁片,一脸腼腆的笑。
“湛参赞,这个真的很好吃,您这么瘦弱,还是多吃一点才能強壮些。”一个大叔这样说著,纯朴的语气完全是个农家人。
这般特地,令湛露有些讶异。
“馒头来了!馒头来了!”青年服衣里装了几个热腾腾的大馒头,飞奔而来。那大叔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