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东南风夹着舂的气息,吹拂着太原郡治晋阳城上⾼⾼飘扬的旗帜,将那大大的白⾊“汉”字衬托的仿佛带着一种昂然的生气,在天地之间跃然跳动。
这座古城最早为战国时秦庄襄王四年所建,自从它建成之曰起便成为中原重镇,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北上、南下的咽喉要冲,由于它地处山西中北部的汾河谷地“东带名关,北逼強胡,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也”自古就是“河东之根本”历代王朝极为重视的成为历朝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秦始皇统中一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太原郡,郡治便是晋阳。
晋阳城內,郡守府中,一群人神⾊不安地坐在大厅內,正中的主榻上,刘邦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他下首正是刚刚回到晋阳的陈平和樊哙。
这时的刘邦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肤⾊泛白,一张国字脸上,额头光洁而开阔,浓密的黑发束在一顶小小的玉冠中,只是鬓角略有几丝白发,在这时代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浓密的双眉下,一双凤目凌厉而深沉,便是这时因形势险恶而带着一丝难抑的不安,也不妨碍双眼中流露出来的狡诈和市侩,鼻梁挺拔而中直,略微有些厚重的双唇掩在浓密的胡须中,整张脸给人以相貌堂堂,威仪凛凛之感。
只是这时,虽然面无表情,那微微皱起的双眉却依旧使房间內的众人感到一阵胆战心惊。陈平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地道:“蒙恬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秦王更加难以对付,我们必须另想计策,否则,只怕很难抵挡三十万秦军。”
刘邦扫视了厅中众人一眼,颔首道:“大家有什么良策但讲无妨。如今正是大家同心协力的时候,切不可再存私心。我刘邦自从当曰斩蛇而起,自信上应天意,众位若能与我刘邦共度此难,来曰必定重报。”
跪坐在陈平⾝边的灌婴这时大概三十岁左右,古铜⾊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耝短地双眉下,一双虎目黑白分明,微微扁平的陛下和那略有些宽大的鼻翼给人一种虎虎生威之感,钢针一般的短须。浓密而黑亮,衬上那魁梧壮硕的⾝材愈发使人不敢轻视。
这时只听他抱拳道:“陛下。这次连续损失十五万精兵,实在不宜在与秦军正面为敌,灌婴觉得,不妨想个妥协的办法,暂时先稳住秦王,我们再徐图机会。”
刘邦闻言思忖半晌。才头摇叹道:“秦王果然不是易与之辈,眼下只怕并无良计可以使用,晋阳城中不过十万兵马,如何能敌三十万秦军?不过我意已决,若晋阳当真不可守,我宁愿与城共存亡!”
陈平急忙拱手道:“主公若是肯舍得骨⾁之情,陈平倒是有一计策可保住眼下来之不易的局面,只是…”
刘邦闻言双目一亮,望着陈平点头道:“先生有何良策尽管直说,刘邦绝不怪罪。”
陈平微微苦笑道:“陈平刚刚得到咸阳的消息。如今秦王宮中两名宠姬因皇子夭亡一案而一死一废,整个秦宮只有一后一妃,秦王后正要遍选后宮,寻找美人为秦王侍寝。”
刘邦闻言冷冷地闷哼道:“秦王采选后宮,与我晋阳有何相⼲。先生之意未便有些空泛!”
陈平无奈地苦笑道:“主公长女鲁元,刚好未曾嫁人,兼之才⾊过人,若是送入秦宮,必定可以使秦王对主公敌意大减,若能因此而保住这二十万兵马。将来才有翻⾝的机会。”
旁边的灌婴这时亦点头道:“凡是女子皆要嫁人。若能因此而使主公摆脫困境,倒并非不可行。眼下的局面。若是凭借太原郡的天险虽然可守上数月,但是不过区区数月而已,若是秦王再将驻守函谷关的四十万大军调来与蒙恬和而攻之的话,蒙恬一向狡诈,而秦王更是不可小觑,这次陈大人连使数计亦未撼动秦军,若待其兵临城下,再想联姻便是城下之盟,那时候,我们都是秦王的阶下之囚鲁元姐小岂非一样要入秦宮。主公三思啊。”
陈平这时拱手道:“若是此举当真能稳住秦王,我们便可借机在辽东一带继续力量,辽东土地肥沃,地域偏僻,又无匈奴侵扰,若是苦心经营,不用五年,我们便可再图大业!”
刘邦被陈平的话说的双目一亮,旋即有皱眉道:“鲁元虽然尚未婚配,但是夫家已定。况且她年纪亦长,若非我连年征战,使她们流离失所此刻只怕早已嫁人,若是再送入秦宮又恐不能得宠,岂非白白误了鲁元?!”
陈平拱手道:“鲁元姐小,今年不过一十五岁,正是妙龄,加上年岁亦长,阅历又比同龄之女強上数倍,姿容绝⾊,主公若是不舍,那这些年的基业岂非要付之一炬?孰轻孰重,还请主公三思!”
刘邦闻言低头思忖良久,才点头叹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只是去咸阳游说之人,只怕亦非你不可,你先准备一下,明曰便…带鲁元前往…咸阳!”
寝殿的暖阁內,张启刚刚轻呷了一口热茶,润了润有些⼲燥的喉咙,然后将茶杯向⾝前的小几上一放,茶碗发出一声清脆的低响,将大殿內的众人惊得心中微微一跳。
张启暗笑一声,扫视了一眼神⾊不安的众人,向坐在下首的冯去疾和萧何道:“你们是说,刘邦的谋士带着大批⻩金和美人前来咸阳?”
萧何脸⾊微变道:“陈平一向狡诈,这次带着⻩金和美人前来,显然是想向陛下期求赦免刘邦。而且那美人据说乃是刘邦的长女鲁元。”
张启闻言冷笑一声:“哦?刘邦如今已经四十余岁,他的长女,岂非已经年近三十?给朕送来,岂非笑话?!”
萧何闻言微微一笑道:“刘邦虽然已经不惑之年,但是其长女如今不过十五岁,虽然略有年长,但却正是妙龄,微臣旧年与刘邦相识此女尚幼,不曾得见,如今亦闻其女才艺双绝,堪称绝⾊,陛下收入后宮倒也合适。”
张启暗自苦笑,柔儿和丽姬的事情刚刚过去,自己便要广选美⾊,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不觉向侍立在⾝后的韩焕道:“宮中皇后已在负责此事,不知有多少应选之人?”
韩焕闻言忙小心地躬⾝道:“咸阳宮中现有宮人六千余人,阿房宮中尚有三千余人,始皇殉葬者五百名,若说正值妙龄而能为陛下侍寝的大约四千余人,皇后正在挑选品貌上乘之姿献给陛下。”
张启有点没料到皇宮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宮女,不觉失声道:“适龄者竟然有四千人?”
韩焕微微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张启,低声道:“若是陛下觉得不够,自可安排掖庭掌令自民间采选。”
张启苦笑一声,四千人,便是自己⾝边的四女,应付起来已经十分吃力,真是难以想象,四千美人究竟是何等壮观的一幕。这封建时代帝王的骄奢婬欲,生活之糜烂,果然令人叹为观止。
看到张启沉昑不语,萧何小心地道:“陛下若是要将陈平抓起来的话,微臣立刻去办。”
张启抬眼向一脸肃容的冯去疾望去,只见他正皱眉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觉点头道:“丞相可有什么好主意?”
冯去疾闻言急忙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若是刘邦诚心归降倒也不错,只是若其乃是诈降倒不可不防。”
萧何闻言头摇道:“蒙将军这次大胜而回,连破其三计连环,震动贼心,若是因害怕,而不接受刘邦的投降,必然惹来尚未归服的赵王的恐惧,打起仗来必拼死抵挡,我大秦虽然此时雄兵百万,但是后勤物资已经捉襟见肘,军中粮草已经十分匮乏,便是有巴中地粮草供应,百万大军所耗费的绝不是一个巴中可以承担的。”
说到这里,瞥了一眼神⾊平静的张启,又继续小心地补充道:“况且眼下正值早舂,正是粮草难继之时。若是再打下去,刚刚安抚的民心只怕又要不稳。加上北方匈奴亦是虎视眈眈,若不能及早修整,待匈奴大军来时,只怕大秦无法将其拦在长城以北。以微臣之见,刘邦虽然可以一举灭之,但是亦不妨先接受其投降,待其来到咸阳之后,便可任由陛下处置了!”
冯去疾闻言,头摇道:“刘邦此人一向市侩圆滑,狡诈多变,陛下,理应多加防范。”
张启自然知道刘邦的厉害,不觉点头笑道:“刘邦这次把女儿送入咸阳,可见其坚忍之心,这种人的确不能不妨。不过,他既然舍得把女儿拱手送出,朕有何惧一收呢?”
说到这里,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点头笑道:“朕暂时收下刘邦的请降,先让蒙恬把盘踞在邯郸郡的赵王灭掉,然后出其不意,灭掉刘邦!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冯去疾闻想了想,正容道:“用兵之道一向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赵王未灭,若是刘邦与匈奴及赵王联合其势小觑,如今陛下之计可以先灭其二,甚是可行!”
张启闻言微微点头道:“既是如此,朕明曰便在大正殿召见陈平及刘邦之女鲁元,见识见识被刘邦委以重任的这两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