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胜兰把杨错再次招到了警局。李胜兰一脸神秘地坐在沙发中,长腿搭在玻璃茶几上,黑得发亮的靴子敲得玻璃噹噹响。杨错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板挺得比电线杆还直。
“你怕我啊?”李胜兰似笑非笑地问道。杨错反射般地点点头,然后又头摇不止。
“你这个人虽然很可恶,不过似乎还不到无可救葯的程度,而且…”李胜兰停了会,继续说道:“你还有点用处,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听些东西。你可把耳朵竖好了。”
原来在这两天里,李胜兰把所有人的口供都私下用录音机给录了下来。李胜兰不愧为警界之花。她知道罪犯如果是温小玉⾝边的人的话?那么此次谋杀一定是策划得非常完美,不可能仅凭借口供就找出真凶。所以,李胜兰暗地里还准备了一招,当然,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毕竟,相信杨错的人只有李胜兰一人。
杨错明白李胜兰的意思,他很配合地开始从无数人的声音里去找寻那个只说了一句话的疑凶。
时间流逝得很快,杨错听完整个录音带后,在纸上写出了二个人的名字。
许丘,投资顾问,温小玉大学时的同学。
吴献达,方圆律师事务所律师。
李胜兰很仔细地看了一眼,眼神忽然变得很凶狠起来。“你确定?”李胜兰很小心地问。
“我确定。”杨错回答。
李胜兰转⾝拿起电话,电话键被她按得嘣嘣直响。“喂。张強。我是李胜兰督察。你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许丘和吴献达两人。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李胜兰啪得一下挂掉电话,转过⾝却又变得静如处子。
“没我的事了吧?李督察。”杨错见李胜兰只是望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內心不安地问道。
“没事了,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另外,如果还能有什么办法提供线索,不得隐瞒。”李胜兰说。
杨错点点头,告辞离开。杨错走后,李胜兰从菗屉里拿出一份表格,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忽然冰容瓦解,笑了起来。
另外一份表格上,两个大红的圈正圈在许丘和吴献达两人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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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警员张強便发现了许丘一个可疑之处。许丘是卓越投资的投资顾问,这两曰每曰下班后,许丘总会急匆匆地驱车到市郊的一座寺庙,每一次待的时间都超过两个小时,而且奇怪的是进去的时候神⾊匆忙,出来的时候却变得神⾊安详,成竹在胸。
李胜兰听得眼睛一亮,问道:“有没有查到他去里面⼲什么?找了什么人?”
张強显得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根据我们的调查情况。许丘每次去找的是一个叫公孙无言的人。”
“公孙无言?他是那的…”李胜兰问。
“寺庙里解签的相师。”张強犹豫了下,又补充说:“听说…听说他在那一带很有名,当地的居民都称他为活神仙。”
“噢?有这种事?”李胜兰在办公桌前来回踱了两圈,忽然眼放异彩地说道:“张強。今天我们也跟去看看。”
张強腿两一并,说道:“Yes。Madam。”
离下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李胜兰和张強就驱车跟着目标往城外驶去。杨错坐在后座,看着⾝后越来越远的城市,终于忍不住问道:“李督察,我们这是去哪?”
李胜兰瞥了杨错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去了你就知道了。”
杨错碰了一鼻子灰“哦”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了。出了城后张強把车开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在一个小村子里停下了车。
“Madam。就是前面这个寺庙。”张強指着前方说。
李、杨两人顺着张強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坐落在村子的中心,红漆的大门上挂着一匾,匾上写着“缘尽寺”三个字。
“缘尽寺?好奇怪的名字!”杨错心中暗想。
三人信步走进缘尽寺,迎面便走来一个老和尚,老和尚面带笑容地看着三人,仿佛早知道有客要来般说:“阿弥陀佛。贫僧善源,在此等候三位久矣。”
李胜兰娇容一凛,道:“大师知道我们的来意?”
善源回答道:“无非为生死命案而来。不过佛门清净之地,几位找错地方咯。阿弥陀佛。”
张強见善源和尚装神弄鬼和真的一样,不由怒喝道:“老和尚。你再装神弄鬼?小心…”
“够了。张警员。”李胜兰措辞严厉地打断张強的话,然后说道:“那打搅大师了。我们回去吧。”
“这位施主请留步。”善源瞬间挡在杨错⾝前说道。
杨错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说:“您是说我吗?”
善源点头说道:“公孙大师想和你见一面。请万万留步。”
“公孙大师?”杨错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个地方,也不认识什么公孙大师。
杨错望着李胜兰,李胜兰看看善源,又看看正犯迷糊的杨错,说:“我们在车上等你。你明白了吗?”
杨错只看了一眼那杀气重重的眼神,心想:“我当然明白了。还不是出来后所有事情都要向你汇报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善源领着杨错走到一间禅房外,停下来说:“等人出来,你就可以进去了。”
善源的话刚落音,房门“咯吱”一响,一个男人从里走了出来。杨错望着他,他却没有看到杨错,一个人魂不守舍地朝外走去,口里还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杨错指着那个男人问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善源施了一礼,说:“施主你进去就知道了。贫僧告辞。”
杨错走进禅房,禅房里很⼲净,布置得却很简单。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靠着墙放着。令杨错感趣兴的是桌子上放着几件毫不相⼲的东西:一条细红绳,一碗糯米,一叠古铜钱和一支银⾊的手套。
忽然,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
“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错连忙回头,一个⾝穿白褂子,体态消瘦的中年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杨错再看了禅房一眼,禅房里就自己和这个电线杆两人,那么他就应该是什么公孙大师了。
公孙无言说道:“公孙无言。你叫杨错,没错吧?”
杨错点点头,说:“没错。我叫杨…你怎么知道我叫杨错的?”杨错明明记得自进这个破寺庙起就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公孙无言⼲瘪瘪地笑道:“哈哈。你莫要奇怪。我们坐下说。”
两人坐下后,公孙无言说道:“你最近经历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而我便是那位可以为你解惑的人。”
杨错眼神颇不以为然地盯着公孙无言,可当他把视线偶然移到公孙无言手上时,杨错惊讶地发现公孙无言居然没有血线缠绕在手上。
公孙无言似乎很満意杨错现在的表情,笑道:“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命丝?”
杨错看着公孙无言扬了扬左手,狂喜道:“你也能看得到?这是真的吗?你把那红红的线叫什么啊?命丝?”
公孙无言把杨错按下椅子,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容我慢慢说来。”
公孙无言继续说:“你所看到的奇异世界,在相术界里叫作灵丝相界。而你看不到我有命丝,那是因为我把它隐蔵起来了。”
“隐蔵?”杨错奇怪地问。他没想到那东西还可以隐蔵。
公孙无言点头道:“对。隐蔵了。能隐蔵自己命线的人叫做相术师。相术师是一帮试图预测和操纵命运的人。早在汉朝时期,相术师便存在了。到了近代,相术界分成了三个流派:星流、纹流和骨流。每一个流派都各有所长。”
杨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为什么要隐蔵命线?命线是什么?相术师是说那些看看手相的吗?”
公孙无言回答说:“命线决定着你的生死。相术师隐蔵自己的命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另外街上看相的也叫相术师的话?那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
“你可不要小看相师。在古代,相师、堪舆师和占师分别指的是精通相术、水风术和星术的⾼人。古代皇帝修建皇陵之时,必请这三个方面的大师来一同选址。”公孙无言顿了顿,语气忽然转冷道:“而且,就算略通相术的人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一股冷风从杨错后背吹过。杨错呑呑吐吐地问:“大师。你别吓唬我。”
公孙无言正言道:“绝非吓唬。我在此足足等候了你十三年。长话短说,这里是我骨流派的一本秘籍《手骨奇术》,你拿回去看了便自然明白。另外桌上所放之物是我骨流派常用之物,给你一个百宝袋装上一并带走。从今以后,你就是骨流派新的传人。”
杨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本薄薄的书已经塞在了自己手上。杨错小心地问道:“公孙大师。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可你这么做未免太仓促了吧?”
公孙无言闻后,哈哈大笑道:“不仓促!不仓促!当年师尊传授我秘籍之时,比我传授你还要简单百倍。现在或许你还不明白,以后你一定会体会得到的。而且你⾝怀天线银丝,这手主三纹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你自己要好好揣摩领悟。好拉!你先去吧!外边还有人在等你,你要小心应付哦。”
杨错闻言尴尬地说道:“好象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先走了,改曰再来拜访您。”
公孙无言摇摇手说:“不用再来找我。如果事情顺利,两年之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公孙无言又极度冷酷地说:“你要记住:切不可惩善扬恶,助纣为孽。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定来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