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的失态惊到了李胜兰和张強。
李胜兰慌张地问:“这预示着什么?杨错。”
杨错低着头,裂成两半的古钱已被他捡到自己的手心,手心微微发抖着,如同他那同样微微发抖的双唇。
“这预示着危险不在下,而在上,可往上却是万劫不复。”
李胜兰摇头摇,表示她没听懂。
杨错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转而问张強,说:“笨牛,你能判断出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是往城內还是城外吗?”
张強略一查看了番,回答道:“往城內。”
杨错边思索边说:“只怕我们也掉进了陷阱之中。按照平衡论来说,三处衰地和我们想去的‘嘴巴,应该是相生相克、一体两面。峡谷和化石森林为极木之地,这护城河在它们之下,乃符合水生木之意。可见这最后一衰有多险恶。”
杨错说到这停了下来,鹰隼般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听杨错续道:“如果我没猜错,到处修这条护城河定是为了疏导此处的郁积的水气,可是这护城河少说有⼲枯了几百年,为何位于其上的木中极地还是差点要了我们性命,而没有随之消散呢?”
李胜兰和张強可不懂杨错说的其中玄机,但两人还是问道:“为什么?”
杨错抬头看了看,似是十分不愿意相信地说道:“我们头顶恐怕正顶着上千吨的水。”
张強吐了吐了头舌,骇然问道:“这水不会冲到我们这里来吧?”
杨错叹了口气,说:“就算不来,我们也要去。古墓的入口一定在地下的古城中,不对。应该是埋蔵在被大水淹没的古城中。”
杨错地话刚落音,地面忽然一阵剧烈地抖动。三人面⾊刷得一下变白,李胜兰紧张地问:“杨错,这是怎么回事?”
杨错大叫声:“不好。被笨牛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轰隆隆的擂鼓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绵绵不断,且越来越大。护城河顶被震得灰尘四落,地面摇晃不停,三人靠着墙壁方能站稳⾝形。
杨错大叫道:“李督察。笨牛。快找可以支撑地方。洪水快要冲过来了,千万不要被冲散了。”地道里响声大巨,杨错叫唤了两遍,两人方才听清楚。
李胜兰连忙把攀山绳索掏出来,三人利索地用绳索和钢扣把三人联成一体。轰隆隆的声音已经变得震耳欲聋了。杨错听在耳边。感觉像是一架机飞擦在自己头顶飞过一般难受。护城河內黑乎乎,四周都是滑光的青砖,哪里有什么可以支撑地地方。
杨错忽然想起刚刚经过的闸门凹槽。连忙朝张強大呼道:“笨牛。你有办法将绳索卡在之前的凹槽里吗?”
张強猛地点了点头。
好在三人没走进去多远,一下子飞奔回原地,张強取出匕首往槽道里一揷,绳索的一头就被绑在了匕首上。
杨错心想这多半悬。只见杨错取出最后的折迭铲,一展开,然后猛地揷进槽道里。李胜兰也用自己的匕首卡了一个地方,三人的准备工作就宣告完毕。
就在这时,整个地道猛得一阵晃荡。滔天的水声从远处汹涌传来,携带着大巨地气浪,三人劲使抓着各自的匕首和折迭铲才没被吹倒。
杨错低头对李胜兰说:“我的最险保。若万一抵挡不住。记得抱紧我!”
“恩。”李胜兰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张強忽然问道:“杨错兄弟。如果大水把我们都淹了,怎么办?”
杨错骂道:“不是一人都准备了一个型微地氧气瓶吗?只要熬得过第一波大浪,我就不信水还能把整个地道给全淹了。”
说话间,水流以万夫难挡地气势扑面而来,如肆虐的飓风,如出笼的雄师。杨错只看了一眼,连忙用绳子把手和折迭铲狠狠地围在一起,然后连忙闭上眼睛。
巨浪的冲力远远超出杨错的预料,杨错为了保护脆弱的面部,是用头顶顶着巨浪的。可是当水浪哗啦啦地冲过来,接触的那一瞬间,杨错顿时觉得有人用石头砸在自己地脑袋上,差点就被砸得吐了口血。
手根本就无法紧住住折迭铲,好在杨错事先就用绳子把手和折迭铲绑在了一起,杨错只是脫手了瞬间,又连忙在水中握住了铲把。
刚握住铲把,杨错只觉得腰间两股大巨拉力在把他往后拉去。原来李胜兰和张強的匕首根本就不管用,两人只坚持了三秒钟就被冲得淅沥哗啦松了手。
三个人的命一下都悬在了杨错⾝上。杨错咬着牙,手腕被勒出道道血痕,可就就是不敢放松一下。
大水早已经将三人淹没,可前方似乎还有无穷无尽地水在汹涌而出,以至于水底的水流速度快得惊人。
杨错此刻是气也没得出,力气还得使。也不知道支撑了多久,水流的速度终于开始减慢,此刻的杨错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胸口的闷气直冲脑门,杨错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一松,整个人晕倒在水里。
这时,张強和李胜兰背背氧气瓶游了过来,李胜兰连忙把杨错托上水面,紧庒了下杨错的人中⽳,杨错才幽幽转醒过来。
地下水既冷又脏又猛,三人靠着折迭铲才漂浮在水面上。
三人的手电筒都是防水的。杨错踩着水,四处照了照,这才发现五六米⾼的护城河被淹了有五分之四,而且水位还在上深,似乎要将整个,地道充満。
杨错说:“这下恐怕完蛋了。李督察。水流两端的海拔一定都比这里⾼,这下大水要充満这地道才会罢休。”
这时,张強从水中冒出头来。他听到杨错的话,立即说道:“我们的氧气瓶只能提供二十分钟。该怎么办?Madam。”
李胜兰心想:“如果现在往回游,加上顺流的优势。二十分钟或许能游到外面,若往里游就生死难料了。”
李胜兰看了看杨错,杨错正望着护城河地深处出神。李胜兰叹了口气,心中料定如果现在让杨错回去。杨错一定不会心甘。而且杨错也一定不会选择回头路
瞬间,李胜兰就下定了决心。只见李胜兰咬了咬小虎牙,决绝地说:“丢下一切不必要的东西。杨错。我们继续往前潜。”
“李督察。”杨错激动地看着李胜兰。借着弱弱的电光,水中的李胜兰显得十分迷人。长长地黑发铺散在水面上,娇俏的脸蛋挂着串串水珠,犹如一株出水的芙蓉。
李胜兰微微一笑,和颜悦⾊地对张強说道:“张警员。我和杨错准备奋战到底。你就别陪我们冒这个险了。你往回游吧!回去之后,记得代我常常去看看我姐姐。”
张強虎躯一震。李胜兰是什么脾气的人。他张強了解得很清楚。现在李胜兰说出如此嘱托的话,张強差点当场就掉下眼泪来。
好在本来浑⾝就没地方是⼲的。张強抹了抹脸,比谁都更坚决地说:“Madam。杨错兄弟。我张強今天就是死也陪你们闯。”
“好兄弟。若这次大难不死。杨错我回去定请你喝上三天三夜。”杨错说完,不愿让二人看到他流泪的脸庞,带头往深处游去。
时间不等人!
趁着大水还没完全淹没整个地道,能多游十米,也许就能多一分生存的希望。三人心照不宣地逆流而上,⾝上地背包全丢了,只留下手枪,手电筒和型微氧气瓶。
因为逆流的关系。三人游的速度不快。很快大水就淹没了整个地道,三人不得不带上面罩,潜入水中。
三人一点一点地往前潜行。时间过得很快。杨错看了看氧气瓶上地气庒计,氧气已经用了四分之三了,可地道地出口依然遥遥无期。
杨错三人拼命地往前潜着,气氛到这一刻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
又过了几分钟,张強的氧气第一个用完。杨错把张強拉到自己⾝边,用自己仅余的一丁点氧气供两人呼昅,很快,杨错的氧气也用完了,可三人依然没有找到入口。
这时,三人才料到这护城河真有几公里长。三人的体力也基本耗尽,三人只有用李胜兰的氧气瓶给三人轮换提供呼昅。
三人在水底互相紧握着对方的手慢慢地往前游着,虽然在水中说不了话,可无数的感情却在手中传递。看着李胜兰地氧气瓶的庒力计的读数也降到了零,三人终于知道最后一刻要到来了。
三人索性停了下来。杨错首先紧紧拥抱了下张強,然后杨错缓缓游到李胜兰⾝边,犹豫了下,伸手也将李胜兰缓缓揽入怀中。
李胜兰只是轻轻颤抖了下,并没有反抗。
不能呼昅,不能说话,胸口因为憋气变得越来越难受。还有好多话没有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在临死之前,竟然连拥抱一下也变得如此奢侈。
李胜兰双手紧紧环住杨错,头埋在杨错胸口,就让最后地心跳来送别彼此吧!
李胜兰好想好想再多说一句话,哪怕是骂杨错的都好。忽然,环抱自己的臂膀松了,一溜水泡从杨错口中汩汩而出。
一滴眼泪从李胜兰的大眼里滑出,然后融到冰冷的水里。李胜兰面⾊一决,一往无回地抬头吻了下去。
最最宝贵的空气从李胜兰的香口中被渡到杨错的口中,然后到喉咙,到肺,到脑…杨错只觉得香气冲脑,一道电光临空劈下,再睁眼时望到的居然是黑沉沉的大海。
大海在积聚着愤怒,越变越黑。海边一块巨岩上,一个穿着古朴的白衣男子面海而立。
顷刻间,风云变幻,飓风呼啸,惊涛拍岸,黑云万里。大海愤怒了,它带着几十米⾼的巨浪想要席卷陆地。白衣男子神⾊从容,衣袂飘飘,任它风大浪大,白衣男子依然不动分毫,依然痴情远望。
白衣男子的嘴唇忽然动了,可奈何风浪声太大,杨错在白衣男子背后根本听不到白衣男子在说话。
可马上令杨错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白衣男子把左手微微举起,在他中指的前端有一条银丝在迎风飞舞。
“这不是和我的一样吗?”杨错惊道。
杨错刚说完,远处又跃来一道黑影。黑影轻灵飘逸,如一夺绚烂的黑玫瑰转眼之间就立于白衣男子⾝后。
杨错定睛一看,是一位人比花娇,月目星颜的女子。只是眼前这位女子怎么眉眼之间怎么和李胜兰如此相象呢?杨错再细看这黑衣女子的时候,只见黑衣女子表情羞愤,脸带泪痕,看着白衣男子,躯娇一颤,道:“你要走?”
虽短短三字,语气却不甚凄楚。白衣男子也是虎躯一震,也不见他转⾝便说:“我欠你太多却无以为报,你,你还是忘记我吧!”
黑衣女子哀怨地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忽然,决绝地摇了摇斡首,道:“既然你决意要走,我也跟你去。我就不信千年后还会输给她。”黑衣女子说完便腾空而起,朝巨岩上落下。
白衣男子终于变⾊,猛得转⾝,道:“不要那么傻!”说完,⾝后窜出无数黑影波动要把黑衣女子拦截下来。
就在白衣男子转⾝的瞬间,杨错看清楚了白衣男子的长相。杨错只觉得一个炸雷在脑子里炸开,陡然惊醒过来。
两唇相对!香滑无双!
杨错微微笑了。
李胜兰最后对他如此,就算前世和她有多大的恩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